首页 > 言情女生 > 浮生无来梦昙彼岸 > 006 第二章 灯下尘(五)青梅绕竹马

006 第二章 灯下尘(五)青梅绕竹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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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进来奉茶的时候,南澄那哈喇子呀,目可见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咳嗽一声:“咳!收起你那金津玉液哈,我西厢房梁上的玄鸟够多了,不缺燕窝。”

南澄摸了把嘴,闺中恨嫁怨女似的看了我一眼,道:“啧啧啧,天若有情天亦老,有人妒忌春光好!”

“哟呵?!”我原本以为他拐弯抹角地埋怨我坏了他调戏女儿之美事,正欲发作,他似乎看穿了我:

“哎哎哎,别动手!我是接的刚刚的故事喔~”

“好小子!”我只得勉强压制下这团无名小火,听他续上后文:

天若有情天亦老,有人妒忌春光好。原本的小溪扁舟上,一幅无比香艳的丹青水墨鸳鸯图,却被一声呜咽打破了。

停在那美丽画卷里的两人被这哭声惊扰。

“呀,有人?”,心儿轻轻推开晏安歌的胸膛,微喘着气,嘴角像涂抹了胭脂一般,显现出浓丽的绯色。

少年皱了皱眉,万分不愿的将嘴挪开,想必是——情到浓处被打扰,犹如囫囵吞个枣。

南澄这句接得是押韵又俗气,我正好捡了果盘里的一个枣子吞下,差点噎住!

只闻得那一声呜咽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似乎是从身后不远处那块巨石后头传来的。

稍稍整理了衣襟,晏家少主牵起心儿的手,欲上前看个究竟。

循着时断时续的哭声,拨开齐人高的青色麦穗,两人在一块花色大理石后面发现了一个正跪在地上哭泣的少女。

“小姐姐,你..怎么了?”心儿看着眼前女子一耸一耸的背影,关切地问道。

少女闻声转过头来,方才注意到来人,赶紧用袖子沾了沾眼角边的泪水,浅声细语道:

“奴婢..奴婢芫荽给少宫主请安,不知少宫主在此,扰了您的清净。芫荽这就走!”说罢欲起身。

眼尖的心儿却看到少女身后还躺了一个人,方才被杂草遮住了。这人身上还胡乱裹着一张草席,颜色差点就要和这乱石岗融为一块去!难为他俩没注意到。

“他怎么了?”晏安歌显然也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人。

少女被他一问,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抽抽嗒嗒了好一会儿,才勉力止住啜泣,哑着嗓子道:

“这是芫荽的爹爹,自今年开春以来,他就日渐消瘦,还时常口干难耐。如今到了夏季,病状愈甚,不停地眩晕昏迷。”

“方才他来溪边取水,久久未归,我寻得他来,才发现爹爹晕倒在了这石岗边,怎么叫也叫不应!”

芫荽说到伤心处,又开始淌泪:“我驮不起他,想着从家里取副席子,好把他拖回去。”

心儿本想问她怎么不找大夫,但看女子衣裳破旧,模样憔悴,想必是穷苦人家,便改口道:

“我学过些医术,能让我看看吗?”

芫荽点点头,心儿便蹲下来给他爹爹号上一脉。摸得此人脉络淤阻、气血逆乱,又加上女子所说的口渴晕眩等症状,心下便有了较量。

“你爹爹得的是消渴症。没什么大碍。可能是长期劳心竭虑,肝气郁结不得发散所致。”

“那,那该怎么办呢?”芫荽听得没有大碍,心里一块石头暂且落了地,但仍旧担忧。

“只需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再让他劳心费力。平日里多做些玉竹瘦肉汤之类滋阴解表的东西,给他补补便可。”

芫荽闻此,脸上露有难色,呜咽道:

“家中只有芫荽与爹爹,再没人帮得我们劳作了。”

心儿见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至今还未能想起父母是谁,人在何方,便不免对这女子多了几分同情。歪头想了想,从左耳取下一颗珠玉耳珰,递给女子:

“你将这个珠子放在你爹爹手中吧,这是我贴身带的,有定心宁神之用。”

“这,这,我不能要的…”女子抬头望着心儿稚气的脸,连连摆手。

“你就拿着吧!”心儿将珠子一把塞进她手里。

“等你爹爹病好了,拿这珠玉去当了,买些药食给他补补。”说完不等女子回答,便牵起晏安歌的手,转头向来时的路走去。

走到一半方才觉得握着他的手许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道:

“原应帮她把老人家一同送回去的,我怕她不肯要珠子,走得太急了,所以...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他们父女俩?”

晏安歌默默牵起心儿松开的手,道:

“不必了,一会回去了,我遣几个小厮去帮她。方才,你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说话间眄了一眼她的左耳。

心儿那对珠玉耳珰本是两块寒冰玉石,虽说石头没甚金贵,只是她的这两块是胎中带来,双耳各一块,被做成了坠子嵌在耳朵上。听闻它们是体内纯净之气所结,有祛除晦祟,聪耳明目之功效。

“这耳坠子在我这只是装饰,到了那小姐姐手中便是救得命的。”心儿嘻嘻笑道:“何况,贴身之物于我而言,除了一样,其余没有什么是重要到不能给的!”

“是什么?”安歌笑着,微不可察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远在天边,近在......”心儿狡黠地一笑,歪着头,目光看向他,停顿了一下;又掠过他,向更远的地方看去,“那边!”调皮的手指向晏安歌身后。

安歌回头一看,乃是一头正在田里犁地的牛。

他也不急,反说道:“好哇,你把我比作魔宫里的牛王!那我倒要看看你有那铁扇没有!”说罢便去挠她,她禁不得痒痒,连连叫着好哥哥饶命,一边闪躲着跑开。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是一段竹马青梅的短暂欢乐时光。

世人常说,只有在最爱的那个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最真实的那个自我。纵使他晏安歌是权倾一方的晏家继承人,纵使他年纪轻轻就威树四海八荒,纵使他有旁人艳羡不完的富贵荣华,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志学少儿郎,最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没有身份、没有来历,自己亲手救下的小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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