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快马(2/2)
“聪明。”
金总觉得学习黛玉兽也好他妈萌啊!
不过现在的开局很穷苦,国库里没有多少美元和英镑,作为储备金的白银也不够。金总跟孔祥熙划分任务:“孔部长你来活动外汇储备,我负责储备金筹集。”
——说起来有点丢人,穷穷的中国要筹集外汇,只能靠外交借款,所以这种事当然是交给孔部长他们更合适;金总带领着江浙商团,银子还是有的,因此负责储备金就好。
这个任务划分很合理。
孔祥熙体贴道:“交行不必你来辛苦,我会和子文好好说的,至于其他事,就拜托明卿了。”
金总很想吐槽他,什么拜托说白了就是要说服各位有钱的老板,泪奔求他们把白银捐献给中央银行,代价是央行会给予他们理事的权力,谁给钱谁就来参与中国经济政策的决断。表面上看来是一个公平的生意,但关键很多老板并不想捐钱,他们还可以选择卷包跑路。
所以金总需要挨家挨户地当孙子,请求大家爱国一次——别跑啊!回来啊!外国月亮不一定圆啊!
这中间需要足够的卖萌技术和忽悠技巧,好在金总前生没别的本事,就是忽悠股东最在行:朋友们!亲们!好好用脚趾头想一想,最大的市场在哪里最大的市场在中国。你们卷包跑到外国又能干嘛呢干得过洛克菲勒吗干得过摩根吗外语又不会、外国又不熟,到了国外只能当乌龟做寓公,那多么不开心噢!
二十天,唇焦舌烂、口干舌燥,如果拍片的也只能拍纪录片,因为太他妈没有戏剧性了,跟传销现场毫无区别,金总天花乱坠:“你说我们赚钱是为什么”
富商们:“为了攒着。”
“……”真是孺子不可教,中国人这个愿存不愿贷的毛病真尼玛五千年农耕文化深入骨髓,金总马化腾脸:“当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富商们:“言之有理。”
“所以要抓住机会,参与经济决策啊,你想孔祥熙和宋子文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份儿上的不就是因为主管央行吗啊还有交行。”金总晓之以理,“美国人收购白银,收到顶了也就是个1.29美元,等他不收白银了,你存这么多银币砸核桃吗现在投入央行那就是买国家的股票……对吧,眼光放长远一点。你说我们以前争个税改那多难啊,大家拎包入住央行,想改什么改什么,哪里不爽改哪里,老妈再也不担心我们的政策。”
富商们:“……”
虽然很晕但为什么很心动的感觉
——钱到手辣!
由石娘娘和孔娘娘联袂提携的新晋秀女金贵人,天时地利地在后宫顺风顺水,二十天,成功地筹到了六成指标。必须要说,荣德生等一干大佬给弱智富商们做了很好的带头作用,羊群就是这样,看头羊往哪里走、大家也往哪里去。另一层意义上来说,大家多多少少也有一份家国情怀——要漂洋过海、去唐人街吗要背井离乡到香港去吗
还不如留在这里。
金总也想谢谢冯六爷,一面指点着、一面帮衬着,把私下里打听的大佬存银悉数告知,他在银海浮沉多年,对各方人事悉察达听。冯耿光道:“我倒并不是稀罕央行理事的职位,就是中行的董事我也懒怠做,不过是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
露生听金总说了这话,抿嘴儿笑道:“六爷总是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必定还有梅先生在旁替你说好话。”
——那头冯耿光在梅兰芳家吃茶,边吃边头疼道:“你就不要再说啦……我是第一次救市吗那北四行挤兑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样唠唠叨叨!”
废两改元的时候也没见你梅大爷在这儿关心经济问题啊,冯六爷心道银市倒了也坏不到你那隔一门的徒弟身上,好好唱戏就得了,瞎操什么心呢。
“六哥这话好不讲理,我不过请你来喝茶呀。”梅大爷优哉游哉的无辜,“是你自己一直在说法币的事情。”
“……你没说吗!”
梅大爷秀丽地抬抬眉毛:“你的饼干都吃到领子里了。”
“……”冯六爷方察觉自己不住嘴地说筹资的事情,倒把优雅二字丢到爪哇国,茶在裤子上、饼干在领子上——羞怒交加地说:“都是金明卿个庸俗东西,我跟他说话太多次,被他污染了!”
鸽子从他们窗外飞过,一片翅膀拍打的柔响。
就这样,在许多人焦头烂额的努力下,虽然谈不上天下归心,但总算可说是快马加鞭地——九月底的时候,央行筹算的储备金数额终于眼看要筹齐了。
黛玉兽给金总打算盘,不觉灿然一笑:“八成,人说十拿九稳,八成能成,你这个数倒是很好听。”
金总死狗瘫床:“我真的尽力了,妈的简直精尽人亡。”歪头看看露生,笑得真特么可爱,心中喜悦不必掩饰,在枕头上嘚瑟道:“哥哥厉害不厉害,我感觉新中国应该谢谢我没犯罪,我要是去搞传销,马云都能给我忽悠败了。”
“我必定活到你那时候,非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造孽,一天到晚被你拿着说嘴。”露生娇憨地丢了算盘,也在他身边躺下,望着帐子道:“还有两成,你这策略是对的,先从北边跑起,把最容易的上海留在最后谈。上海本就是银流汇聚之地,要凑够这两成,真是易如反掌。”
孔部长这次是真的给力,四大行配合筹备组,一面好言筹资、一面发力打击白银走私。求岳在华北威逼利诱,要么给钱入伙、要么没收白银。这可好了,大家心道反正没收了就没得赚了,还不如老实一点儿把钱捐了吧!
因此华北、西北、西南三地,倒是收获颇丰。
今年的暑热退得早,有些眷顾人心的意思,淡淡的清风进来,闻见菊花含苞待放的香气。
求岳凝神道:“上海也没有那么简单。两次标金做空,我估计上海现在很贫血。”
但无论如何,眼看目标就要达成了。上海这地方藏龙卧虎,明面无钱、暗地里脏钱可多得是。只是这些话不告诉黛玉兽,告诉了又要哔哔。
“这些天辛苦你了。”想着,他把露生的手拿起来,放在唇上:“害你戏也耽误了,回头叫孔祥熙给你搞个体育馆万人演唱会,不搞我他妈都不能愿意。”
“哪会耽误”露生抿嘴儿一笑,歪头和他靠在一起,拿手在帐子上轻划:“你是个不通文理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于表演是大大地有利,关在屋子里做不出好戏,就是要历练不一样的事情、才演得出真英雄呢。”
和越女道虽有异而其心略同,银海搏杀,一样能体会英雄心境。
松鼠从床下溜上来,在他两人脸上乱踩,两个人抓它不住,在床上“哎哟喂”地嬉笑。正闹着,听周裕在窗外叫:“少爷没睡吗有电话。”
“日你妈又谁啊”不要打断人家欢乐时光好吗很不道德的。
“孔部长。”
金总好烦啊,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推门便往外走:“他又干啥”
“孔部长说,上海突然挤兑。”周裕跟着他边走边说:“通商银行门口几天几夜没消停了,事情恐怕是被人闹起来的。”
“……闹事”金总几乎笑出声:“他妈的孔祥熙的摊子谁敢闹事脑袋长多了吗”
“其实先头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是前几天同意筹资的老板,都在问怎么回事。”周裕耳际有些薄汗渗出来:“……好像、好像是青帮在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