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蹑踪(2/2)
萧月生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无喜无怒,令孙子明看得更是忐忑不安,也看不懂师父到底怪没怪罪,只能硬着头皮,讲起了自己明天的经历。
天刚拂晓之际,孙子明正在自己庄内的静室中入定修炼,静室中的玉磬轻响,将他惊醒。
他自知没有师父那般修为,可以不必练功,虽然对武功兴趣不大,仍是保持着每日的入定修炼。
车夫出身的孙子明,深深明白武功的重要,况且,师父的要求极为严苛,努没努力练功,根本无法瞒得过他,一旦偷懒,所受惩罚,可是如同从地狱中走一遭。
没有紧急事务,玉磬不呜。
孙子明一出静室,见到一个子明商行伙计肃手恭立,从他嘴中知道雪春园出了事。
孙子明一言不,练功穿的一身道袍尚来不及换下,展开身法,风驰电掣,快如鬼魅,几息之间,即已赶到了雪春园。
此时已经骤雨停歇,一切寂静,唯有杏儿的嘤嘤哭泣,在空旷的清晨中凄凄的响起。而谢晓兰与孙大娘两人却已昏迷不醒,伏在庭院的槐树下。
他一摸怀中,来得匆忙,仅穿宽松的道袍,那些丹药根本没有带在身上。
“马上去观澜山庄,让小凤夫人救人!”孙子明拉了一把抱着小姐哭泣不止的杏儿,沉声说道。
两手则同时去探谢晓兰与孙大娘的手脉。
甫一察得两人脉相,国字脸上微微一沉,看着谢晓兰,皱了皱眉,先送入一股内力进入孙大娘体内,医治她的内伤。
他已是先天内力,疗伤尤有奇效,真气一入孙大娘体内,便如甘霖滴入久旱的土壤,刺激孙大娘马上醒了过来。
“孙大娘,我已稳住你的伤势,谢姑娘伤势太重,需要我凤师娘方能医治,你马上送她过去。伤你们的人是谁,什么模样”
孙子明真气进入孙大娘体内,包裹着她本身的内力,在体内加循环,以刺激她的生机。口中却沉稳而迅的说着话。
孙大娘樱唇血红,挺秀的玉鼻,下带两道血迹,本是涣散的目光随着体内真气的流转渐渐凝聚,听到孙子明的话,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想,方才有些恍然的神情,想要说话,却不出声音。
孙子明一边催动她的真气循环,脑中亦如内力般转动,他觉孙大娘的内力极为深厚,而她明显曾吐过血,鼻亦上血,说明内腑受到了绝对强大的内力而震伤,这行凶之人,内力之强,倒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了。
待孙子明将内力在她喉间多浸润几息,孙大娘忍不住咳嗽两声,方才能开口说话,“……此人名叫慕容业,年纪三十左右,中等身材,脸形削瘦,两眼细长,须髯垂胸,……带着一股子……潇洒气度,……这个老贼,竟然……变得这般……厉害!”
“慕容业是慕容世家之人吧”孙子明这十几年来,随着生意的扩大,交游亦极为广阔,对苏杭一带的势力也是极为熟稔,一听慕容业之名,虽未见过,却想起了小玉师娘提过的慕容世家。因为慕容这个姓,在苏杭一带,甚少有人使用。
孙大娘软弱的点了点头,刚才那些话,她是鼓足身体内部所有的力气,方能一气说话,此时已然精力不济,说话艰难。
孙子明对跟在他身后,此时刚刚赶到的伙计招了招手,吩咐他将她们送到观澜山庄,便头也不回,向北门而去。
沿途,不时有趴在墙角的乞丐与他眼神相对。
嘉兴城的丐帮分舵主乃观澜山庄仆人出身,嘉兴城的丐帮舵主、其它帮派帮主,还有嘉兴府的捕头,皆是出身观澜山庄,整个嘉兴城,其实已在不觉间纳入观澜山庄掌中。
虽然观澜山庄不插手独立出去的仆人们的事业,但他们却是彼此相连,将整个嘉兴城经营得密不透风,其它武林势力无法进来,武林之中,嘉兴神捕,威名赫赫,在嘉兴城犯禁者,无一能够逃脱官府的缉捕,嘉兴城,也被武林中人净土与止戈之地。
也因此,嘉兴城中,隐居其中的武林中人,不可胜数,以藏龙卧虎形容毫不为过。
孙子明修炼天雷劫心法多年,已略有小成,神念虽不强大,却已是初具规模,神念之下,方圆半里洞悉无余。
他以传音入密之法相问这些丐帮弟子,他们则以眼神回答指明,外人根本无法看出其中异状。
在嘉兴城中动武伤人,还从未有人能够逃脱,这足以震慑所有武林中人,慕容业也不例外。
对于嘉兴城的深浅,他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更深,因此也更为忌惮,虽是心中甚急出城,但恐别人看出异状,只能慢慢出城,因此孙子明能够慢慢追上他。
一里之外,孙子明已经现慕容业的行迹,虽然模样已变,变成了一个行脚商人,且与众人相伴而行。
但孙子明在治疗孙大娘时,已经接触了慕容业的残留内力,略一试探之下,便能确实此人。
孙子明对待绿林中人,辣手无情,摧杀之狠,如屠猪狗,令那些绿林好汉,咬牙切齿,却又闻风丧胆。
其中之因,是当初他刚入师门,自襄阳的归途中,他师父萧月生让他击杀齐云寨匪寇之时,说的几句话,被他记在心底,便形成这种狠杀绿林中人的行事习惯。
但对于其它武林中人,他却不轻易出手,并非心慈手软,大多是不屑而已,他处处学习师父,便是萧月生深藏温和外表之下的傲气,孙子明也学了个十成十。
找到慕容业,孙子明心中兴趣大生,没想到竟遇到了内功如此雄厚之人。
孙子明的武林生涯过得极为平淡,所遇之人,不是不屑于出手,便是毫无还手之力。
对师父以及几分师娘,他如稚子对巨人,只有被摆弄的份儿,对其它武林中人,则是不值得出手,五绝中人,又都跟他师父沾亲带故,容不得他出手。
如今终于遇到了一个慕容业,他恰似见到了师父的碧芜酒一般,心中兴奋,不忍马上品尝。
他也并不因慕容业伤了谢晓兰而欲替她报仇,她现在还与他没有关系,要报仇,也是她自己的事。
或骑马,或乘船,或停或走,一天之中,变容易装的慕容业换了几种交通工具。
他隐隐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自己身后,只是每次细细搜索,皆无所得,只能通过不停的变换手段,想要摆脱这双如附骨之蛆的眼睛。
但每次以为摆脱之后,再一打坐之时,那双眼睛便又出现,弄得他心神不宁,心中微微寒。
早就知道嘉兴城乃武林的禁武之地,他只是仗着修练北冥神功之后,内力突飞猛进,强至雄厚得难以想象,故是胆气大盛,行冒险一击。
尽管早已知晓灵鹫宫宫主一直隐居在嘉兴城,但苦于自己武功不足于绝对压制,只能在她出了嘉兴城时,方敢试探对她动手。
只是身为灵鹫宫宫主的谢晓兰也非庸手,一直与他不相伯仲,只能坐视她坐身雪春园,以江南琴仙逍遥于世。
自修练北冥神功这一年来,他的武功以一日千里之境增长,令他信心大增,即使嘉兴城是龙潭虎,也有豪气闯上一闯。
如今终于夙愿得偿,击杀了灵鹫宫宫主,除去了心头大患。
但行事之后,慕容业又感觉隐隐不安,嘉兴城确实如一口深不可测的水潭,自己这次不顾女儿的劝阻,强行行事,总令他感觉不踏实。
虽然总是感觉一双眼睛藏在身后,但几次探察之下,却又没有,以自己如今的功力,应该没有人能够瞒过自己的仔细探察,可能是自己心生幻觉,自己吓自己吧。
他如是安慰自己。
归心似箭,慕容业尽展轻功,体内雄厚无匹的内力令他快如闪电,毫不停歇的往苏州城赶回。
在浑厚的内力支撑下,他在傍晚时分,踏入了苏州地界。
而本是与谢晓兰交手时所受的内伤,在一路之上,却已然痊愈,这全拜凌波微步之妙谛。
还未进得苏州城,在城郊通往城内的道路上,有一段路被一片松树林笼罩,树林不大,只是将道路掩映得颇为雅致。
他刚进入松林,便看到一名身穿宽大道袍的魁梧中年人站在一株松树下,静静的看着自己。
穿道袍入定练功,是萧月生的主意,用以提醒孙子明,他是在修道,应该以修道人的心态去入定练功。
慕容业此时已经御去易容之物,身穿一袭青衫,长身玉立,白面清须,虽已是中年之人,却不减翩翩风度,显得风流潇洒,倜傥不群。
感觉到这名道士的凛凛威严,慕容业颇为好奇,更有结交之心。
此时正逢乱世,正是造英雄之时势,也是他们大燕复兴的百年难逢之机。
身为当代慕容家主,自是应为大燕的复兴而积极准备,趁机图谋,一旦时机来临,便趁势而起,让大燕皇室,再次成为天下的主宰。
为此宏伟大业,自然要兼收并蓄,海纳百川,遇到奇人异士,能拉拢更好,即使不能拉拢,也使其不成为敌人。
怀此目的,慕容业慢慢行至这个道人身前,几步之间,他已经细细观察,觉这位道人武功深不可测,深如汪洋大海,虽是不露声色,心中却震惊异常,以自己目前功力,竟然无法探得此人深浅,那这人的功力,实在可畏可怖。
未待慕容业出口,道人一拱手,不怒而威之气森然而至,“在下孙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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