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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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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井亮采与秦丹不觉沉迷在赵兴的疑问中:是呀,国与国,百姓为什么会有这么巨大的差别

都说是天朝上国、圣人教化——可怎么我天朝子民一沐浴圣人教化,便无论怎么鞭打、驱使,惩罚、杀戮……也不能增加他们保卫自己家园的积极性!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分赃!”赵兴用手指敲着桌面,轻描淡写的说:“刚才我们是在分赃。朝廷怜惜我们环庆路百姓的苦难,给我们拨了茶药钱,还给我们免税赋、给补贴,朝廷的恩义,我们这些地方官一一宣教给那些百姓了,百姓非常感激朝廷——这才是共和,这才是百姓的政府。但是,秦大人,井大人,即便是这样,百姓却依然不愿为保卫家园血战到底,依然需要强制征兵,需要脸上刺字。

说到那场战争,秦大人,你的封桩钱我们还没有动一个铜板,不是吗所以,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说不好听点,朝廷并没有投资一个铜板。

当时的情况是西夏人堵到我们家门口上了。任何一个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中,绝不会愿意被人堵到家门口,挥舞拳头与刀剑咆哮。但是,我们的百姓为什么不愿出来,为自己家门口被堵而战斗,只希望躲在厚厚的石墙后面,等待夏人自己抢够了,自己撤退。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

当时我在,我不愿意被人堵住家门谩骂,所以我挑唆怀威堡百姓的情绪,煽动了在怀威堡做客的罗信朱保忠二将;所以我们跳了起来,狠狠揍了堵门恶人,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去把那恶人家门也堵了一次。为什么同样的百姓,战斗意识却完全不同了呢

将士们跑那么远的路去西夏,总不能白跑吧堵西夏人一次门,他们流了汗流了血,也不能白流。这饿了要吃、渴了要喝的,常理而已。所以我们顺手在西夏境内取了点东西,以填饱自己的肚子、解决自己的饥渴……当然,也顺便解决了将士们的贫穷问题。

那么,我们‘顺便取了’谁的东西当然是打上我们家门的恶人,敌国之百姓也!他们的财产是从哪里来的,不都是是从我大宋百姓那里抢来的嘛,我们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咱巍巍皇宋,总不至于因我得罪敌国狠了而处罚我吧总不至于要求我的将士在西夏境内不吃不喝、饿死、渴死、冻死才快乐吧

如今,将士们回家了,那些缴获物,自然该是他们的战利品!当之无愧的猎获物。这是将士沙场拼命、流血流汗该得的酬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打仗不为战利品,将士们有什么动力打上西夏,反堵他的门

两位大人别急。说起来朝廷方面也不是一无所得:我们抢回来那些奴隶,替主人挣了钱,主人还不是要为这笔收入向官府交税。而根据天圣令,那些奴隶三年后也是向官府纳税的皇宋百姓。所以官府也相当于增加了‘纳税丁口’,不算吃亏啊!更况且,朝廷不还占了那么一大块地么,我们抢夺的那块西夏土地,今后就是我大宋的土地,凡在那片地面上生活的百姓,不照样要向朝廷交税

想当年,太祖设立封桩钱,不就是想以财帛购买契丹人的性命吗太祖尝言:‘我以二十四绢购一契丹人首。契丹精兵不过十万人,止费二百万绢,则敌尽矣。’如今,封桩钱逐渐枯竭,而契丹依旧强大,又崛起了一个西夏。我环庆取敌人之财,赏勇士之猛——谁说这不是祖宗之法

所以我左算又算,将战利品分给参战将士,对朝廷都是项大收益。第一:可以让朝廷减少战争费用,使百姓乐意战斗。今后朝廷不需要拨太多的钱,给我们武器就行了,剩下的事让将士们完成。只要每战缴获尽归将士,如此一来,保管将士听到杀敌,立马嗷嗷叫着冲上去。

第二:西夏人抢了我大宋这么多年,每每朝廷下诏切责,梁乙逋总是装疯卖傻,胡乱推脱。如今夏人也尝到了他们加之于环庆百姓身上的一切,朝廷官员不正好出一口恶气吗!譬如,以后西夏人来问我们攻城掠地的事——当初他们怎么对大宋官员说的,如今我们就怎么对西夏官员说。这,不用我教吧!

第三:我听说这次战事把辽人也惊动了,这意味着:今后我大宋要独抗西夏、契丹两国,想必如此一来‘封桩钱’缺口更加严重,朝廷现在需要的正是:用最少的钱激励将士们最大限度的奋勇杀敌。这恰好是我此次战事中所做的,但我为人一向低调,你们转告大臣们,也不用太夸我了,让我继续在环庆干满任期就行。

况且,取敌国之财,助我三军士气,古已有之。‘兵法云:因粮就敌’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建议两位大人:我这里做了不说,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咱把这事悄悄忽略了,不行吗要不然,你我今后必然会骂名千载——那群腐儒,可是心疼我们的敌人啊。我对敌人狠点,他们能骂我上千年。”

赵兴搬出了太祖,搬出了孙子兵法,证明他行为的合法合理性。他说的那些道理虽然违背圣人教诲,但处处符合环庆的实际情况。井亮采默然已对,秦丹思考片刻,抓住赵兴的话茬,确认一句:“‘朝廷正需要用最少的钱应付辽与西夏’——离人的意思是赞成朝廷减少对环庆拨款”

“当然!我等食君之禄,自然要替君分忧。西夏人年年抢劫成功,辽人现在看着眼馋了,所以,我们今后必然要应付两方面的敌人,当此国难时刻,一个铜板要扮成两半花,朝廷理该削减各方面开支。

我环庆路百姓在去年最疾苦的时候,幸赖朝廷拨下救济,这才喘过一口气来。如今我们缓过气来,朝廷有难,我们能不替朝廷分忧呢——请大人放心,我立刻派快马去京兆,与范大人商量,估计老大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等气消了,他怎么会不肯为朝廷分忧呢”

范纯粹确实是憋了一口气,朝廷有钱给敌人,敌人拿着这笔钱年年来打劫陕西,而大臣拨钱的理由居然是“为了维护朝廷脸面”,所以岁赐不能断绝。

朝廷脸面——人家打上门来,你还故意做媚脸,频频对方塞拜年红包,此种行为是“有脸”还是“没脸”。

基于此,范纯粹才对朝廷消减军费的做法寸步不让。但等到赵兴的信送来,他看了信上的解释后,也回过神来,老先生脾气消了,不好意思过来见秦丹了,他给了赵兴一封信,信里说了大实话:“岁赐六十万贯,铜钱那些东西已经花了一半,茶叶丝绸瓷器还堆在库房里,你需要,尽管拿去。

朝廷的封桩钱是分给陕西四路的,但今年出战的是环庆路,而明年章楶的‘深垒’计划要推动,筑城的地点也选在环庆路。所以这笔军费环庆路可以取走一半,剩下的,分给其他三路。”

范纯粹那里一松口,赵兴立刻唤来秦丹,签收了秦丹的封桩钱。赵兴签收完毕,井亮采与秦丹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也意味着:陕西四路今后的军费可以消减一半了。

两位押钱官兴奋地招呼赵兴:“赵大人,我们的任务交接了,今晚我们正好去明月楼聚聚,听说陕西这里风物不错,美食比比皆是,我等数日来坐卧不安,无暇游览,今日正好让赵大人……”

赵兴连获得巨款后,也变得神采飞扬,他哈哈一笑,答:“瞧两位大人说的,两位大人到了我的地头,怎么能让你们请客……但可惜,我正好招集了洛川参战人员,准备论功行赏。这样吧,两位大人且先去,拿我的名帖在明月楼定个位子,我办完事就去……哈哈,咱有钱了……”

赵兴说罢,狂笑着转入后堂,留下两位大人面面相觑。

后堂内,洛川参战人员都在,赵兴兴高采烈的嚷嚷:“有钱了,州府手头有了一笔大钱。今年的政府采购不用愁了,这次,所有的战利品州府包圆。诸位,别为分配战马、奴隶……那几个小钱争论了,我们拿到的可是一大笔钱。”

稍停,赵兴继续补充:“本次参战缴获的战马三分之一由官府采购,剩余的战马容许在马市出售,我相信,官府买走三分之一,剩下的那点战马更加容易脱手。”

万俟咏在一旁翻开账簿补充:“本次缴获战马三万两千余匹,牛七千余头,其中训练好的马驹约一万三千匹。这也是个大数目,官府一次吃不下,只好分三批采购,每匹战马——均价八百贯。”

这个价格人人满意。

大家都无异议,静心等待万俟咏继续说下去。万俟咏又翻过一页,补充说:“这次出战,还缴获一批马肉、羊肉、羊皮、牛皮,我们已经把能找到的所有羊都屠杀了,带不回来的扔在草原上,但带回来的肉还有六万斤。这些全部上交官府。官府决定让环庆路百姓同庆这场大胜:今年正旦,每户发十斤肉,一斤酒,同时张榜表扬参战勇士。就发那些抢来的肉,让环庆百姓也尝尝胜利的滋味。

还有,向朝廷报功的名单问题……诸位回去后,赶快报上来各家的参战人员,我家大人说了,论功行赏,只要报上来的名单,安抚司都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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