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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窗户上的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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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波洛!”我喊道,“紧贴在玻璃上的脸,吓人的脸!现在没了……刚才看见的!”

波洛快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窗户,探出身去张望。

“外面什么也没有,”他想了想说道,“你肯定不是幻觉吗,黑斯廷斯?”

“绝对不是幻觉。我看见一张恐怖的脸。”

“外面是露台,谁都可以跑到露台上偷听我们的谈话。你说你看到一张吓人的脸,黑斯廷斯,具体是指什么呢?”

“惨白的脸,不是活人的面孔。”

“我的朋友,是发烧引起的吧。一张脸,有可能。一张难看的脸,也有可能。但你说不是活人的脸……不,这不可能。一张脸紧紧贴在玻璃上……再加上它引起的震惊,应该是这样了。”

“是一张吓人的脸。”我固执地说道。

“不会是熟人的面孔吗?”

“不,绝不是,真的。”

“嗯……不过也有可能是熟人,这种情况下我怀疑你认不认得出来。现在我怀疑……是的,非常怀疑……”

他沉思着把那些纸片收好。

“至少有一件事是值得庆幸的。如果那个人在偷听,幸好我们没有提到尼克小姐还好端端地活着。不管这个人偷听了多少,至少这个情况没有泄露。”

“不过显然,”我说道,“你那锦囊妙计的效果到现在为止还有点儿令人失望。尼克死了,但情况到现在还是没有显著的进展!”

“没那么快,我说过要二十四小时,我的朋友。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明天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否则……否则我就是从头到尾全错了。瞧,邮差来了。我对明天的邮件充满期待。”

早上醒来时我感觉没有力气,不过烧已经退了。我也感到肚子有点儿饿了,于是我们俩就在客厅里一起吃早饭。

“怎么样?”当波洛在整理信件时,我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等的邮件来了吗?”

波洛刚刚拆开了两个信封,很明显里面装的是账单,他没有回答。我发觉他全然没有了往日那副得意扬扬的神采,现在看起来十分沮丧。

我开始拆看我自己的信件。第一封信是召开通灵术讨论会的通知。

“如果这次失败了,我们只好去请教通灵法师了,”我说道,“我常常纳闷为什么不多试试这种办法。把被害人的灵魂召回来,让他来指认凶手,想必这种证据也是被承认的。”

“但是帮不了我们什么忙,”波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怀疑玛吉·巴克利的灵魂是否知道她是被谁打死的。就算她知道,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哎呀!好奇怪。”

“怎么啦?”

“就在你大谈死人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拆开了这么一封信。”他说着把信扔了过来。是巴克利太太寄来的,地址是兰利教区牧师寓所。

亲爱的波洛先生,

一回到家里,我就发现了一封我可怜的孩子在到达圣卢之后写给我们的信。恐怕里面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你兴趣的东西,但我想也许你愿意读一读。

谢谢你的关心。

你忠实的简·巴克利

附在里面的那封信看了真叫人难过。信的内容普普通通,丝毫没有预感到大祸即将来临。

亲爱的母亲:

我平安到达。一路上相当舒适。一直到埃克塞特,车厢里只有另外两个乘客。

这里的天气好极了。尼克看上去很好,也很快活……或许有一点儿缺乏休息吧。我看不出她有什么急事要打电报把我叫来,星期二过来其实也是可以的。

其他没有什么可多写的了。我们要去和几个邻居喝茶。他们是澳大利亚人,租下了门房小屋。尼克说他们热情得让人受不了。赖斯太太和拉扎勒斯先生也要来住一阵子。他是个艺术品商人。我会把这封信投进大门旁的那个信箱,这样正好能赶上下一班邮车。明天再谈。

热爱你的女儿,玛吉

又及:尼克说她打电报有她的道理。喝完茶之后就会告诉我。她说这话时非常古怪,而且有些神经过敏。

“死人的声音,”波洛平静地说道,“但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大门旁的信箱,”我随口说了一句,“就是克罗夫特说他寄遗嘱的地方。”

“是这么说的……是的。有点儿怪,我觉得有一点。”

“你那些信里面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吗?”

“没有了,黑斯廷斯。我非常失望。我还在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明。我什么也不明白。”

这时电话铃响了,波洛走了过去。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虽然他竭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还是发现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对着话筒说了一些不置可否的话,所以我无法判断他们究竟在说什么。这时,他说了句“很好,谢谢你”,然后挂断了电话,回到我身旁,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我的朋友,”他说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好戏登场了。”

“怎么啦?”

“电话是查尔斯·维斯打来的。他告诉我,今天早上他从邮局收到了她表妹巴克利小姐在去年二月二十五日签署的一份遗嘱。”

“什么?遗嘱?”

“没错。”

“遗嘱出现了?”

“出现得正是时候,不是吗?”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或者我认为遗嘱就一直在他手中?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嗯,全都有点儿怪。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我跟你说过,如果大家知道尼克小姐死了,我们就会有进展——现在来了。”

“太不寻常了,”我说道,“你是对的。我想这就是指定弗蕾德丽卡·赖斯为剩余财产继承人的那份遗嘱吧?”

“维斯先生没有提到遗嘱的内容。他没做错。不过没什么理由怀疑这不是原来那份遗嘱。他跟我说,这份遗嘱的见证人是埃伦·威尔逊和她的丈夫。”

“这么说我们又回到了老问题,”我说道,“弗蕾德丽卡·赖斯。”

“她就像个谜!”

“弗蕾德丽卡·赖斯,”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这名字倒很好听。”

“比她的朋友叫她弗莱迪要好听些,”他做了个鬼脸,“对年轻小姐来说确实如此。”

“弗蕾德丽卡这个名字的昵称并不多,”我说道,“不像玛格丽特这种名字,昵称可以找到一大把……比如玛吉、玛戈、玛琪、佩吉什么的。”

“是的。那么黑斯廷斯,你现在是不是高兴一些了?我们期待的好戏已经开始了。”

“当然高兴啦。告诉我,你是不是猜到了这件事会发生?”

“不……不完全是。我还不确定我要期待什么。我只是说会出现一些结果,有了这些结果之后,它们的原因也就显露无遗了。”

“对。”我钦佩地说道。

“刚才电话铃响的时候,我想要说什么来着?”波洛思索着说道,“啊,对,那封玛吉写的信。我还要看一看,后来我想了一下,觉得里面有什么让我非常奇怪。”

我把信拿起来递给他。

他默默地又细看了一遍。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透过窗子观看海湾里的赛艇比赛。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看见波洛双手捧着头,身子左右摇晃,看上去苦恼万分。

“唉,”他叹息道,“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

“怎么啦?”

“我不是说过很复杂吗?错综复杂?不,其实不然!这个案子非常简单……简单极了。瞧我多可怜哪,怎么没想到呢?怎么就没想到呢?”

“天哪,波洛,你有了什么灵感?”

“等一下……等一下……别做声!我得赶快抓住这个灵感,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他抓起那份疑问清单,从头到尾又细看了一遍,嘴巴里默默地念念有词。有一两次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把它放回桌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见他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好了!”他说道,“全都对上了!一切让我伤透脑筋的事全都对上了。”

“你是说……一切你都明白了?”

“差不多吧。有些地方我的推理一直是对的,有些方面却荒唐得可笑。但总算现在全弄明白了。今天我要发一份电报,再去问两个问题。不过答案我已经知道了——都在这里头了!”他敲了敲自己的前额。

“那么收到回电之后呢?”我好奇地问道。

他倏地站起身来。

“我的朋友,你还记不记得尼克小姐说过她想在悬崖山庄演一出戏?今天晚上,我们就到那里演一场。不过导演是我,赫尔克里·波洛。尼克小姐也会扮演一个角色。”

他突然咧嘴一笑。

“你明白吗,黑斯廷斯,这出戏里会出现一个鬼魂,是的,有一个鬼。悬崖山庄从来就没闹过鬼,但今天晚上就会有一个。不,”他没有让我问下去,“我不多说了。今天晚上,黑斯廷斯,我们将上演一出我们的喜剧,并且让悬崖山庄奇案真相大白。但是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

他匆忙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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