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1
纽约圣尼耶尔大学商学院的一间教室里,一位中年教授在讲企业成本管理,讲的是美国一家纺织企业向中东国家出口布匹的案例。方迪坐在后排听课,不时做着笔记。
教授讲道:“不同的产品质量构成不同的生产成本,而产品的质量要求与产品的功能和使用目的有直接关系。例如这家纺织厂,在与中东某国签订合同之后开始生产白布,并不知道这些白布在中东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按照合同要求的质量生产。后来他们派人去那个国家做调查,发现这些白布原来是按穆斯林习俗裹尸用的,并不需要很高的质量,于是马上调整原料和工艺,大幅度降低了成本。就这个成本调整行为,哪位同学谈谈看法?”
有十几个学生举手,方迪也举手申请发言。
教授指着前排一名男生说:“请这位同学先说。”
这位男生起立说:“我认为厂家的做法是错误的,合同要求的质量与用户的使用目的是两个不关联的法律关系,厂家的做法虽能短期获利,但毁掉的是信誉。”
另一位女生被允许起立发言,说道:“我认为厂家的做法混淆了合同要求质量与设计用途质量的关系,是投机行为。”
又有一位学生发言……
……
下课后,学生们鱼贯出了教室。
方迪和一个女生说笑着出了楼梯口,向学院大门走,这时一个从办公楼方向疾步走过来的男生朝方迪喊了一声:“方迪!”在学校里,不管你是来自哪个国家的师生,大家都是用英语交流的,除非你是与来自本国的人交流用本国语言。这是一个台湾男生,跟方迪是同一届的学生,也将要毕业了,讲一口台湾口音的普通话。
台湾男生走到近前,用台湾口音的普通话说:“方迪,弗兰克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
女生用英语说:“我先走了。”
方迪对女生点点头,然后对台湾男生说:“好的,谢谢!我这就过去。”
台湾男生问:“你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方迪不好意思地说:“不怎么样。你呢?”
台湾男生说:“我的论文大纲通过了,导师同意我的论文构思。”
方迪说:“我的论文选题两次都没通过,让导师失望了。”
台湾男生说:“加油,你行的!”
方迪说:“谢谢!”
……
方迪来到学院办公楼,在走廊里看到弗兰克教授在他办公室门口正与另一位教授谈论着什么,看见她来了就做了一个让她稍等的手势,方迪就站在与教授五六米的距离等候。弗兰克教授是方迪的指导老师,将近60岁的年纪,头发花白,戴着一副眼镜。
弗兰克教授与另一位教授谈完了,然后招呼方迪说:“进来吧,到办公室。”
方迪跟着弗兰克教授进了办公室,站在办公桌旁边。
弗兰克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方迪,说:“你的实习申请准许了,这是刚收到的工作许可证,你准备一下可以实习了。”
方迪接过信封,抽出工作实习许可证看了一下,说:“谢谢导师!”
弗兰克教授说:“你这次的论文选题还是有新意的,希望你努力。”
方迪说:“我会的。”
弗兰克教授说:“好了,你可以回去准备了。”
……
方迪离开办公楼,走到校外的停车场开上车,回几公里以外的住处。路过一家面包店的时候,她下车进去买了两个切片面包。
她有些心神不定,这些天老九一直没有电话,合作的事情不明朗,在老九面王公司实习也就无法确定,如果不能合作,那么她在老九的公司里实习显然是不恰当的,这就需要重新选择实习公司,重新向学校提交申请,这从各方面说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她对老九接受合作一点没有信心,她已经做好了一切重来的心理准备。
2
回到宿舍,方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九打电话。
拨通电话后,方迪说:“九哥吗?我是方迪。”
老九在电话里说:“我也正想晚点给你打电话呢,你今天下课挺早啊。”
方迪说:“我的工作许可拿到了,我想跟九哥谈谈,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老九说:“我也需要跟你谈谈,晚上我请你吃饭吧,7点钟在威茨堡饭店见面,我提前订好位子。这么多年了九哥也没请你吃过饭,你也快毕业了,给九哥个机会。”
方迪心里“咯噔”一沉,却仍然和悦地说:“好啊,那让九哥破费了。”
威茨堡饭店与老九面王在同一条街上,是纽约一家著名的豪华饭店,出入饭店的大多是明星富豪,不是普通收入阶层可以轻易涉足的。方迪经常路过这家饭店,却从来没有刻意多看过一眼,那是一个跟她没有关系的世界,她无须留意。老九选择这种场合请客无非是要强调一种礼貌,委婉而体面地拒绝合作,她若拒绝宴请,大家就都难堪了。
重新选择实习公司,重新向学校提交申请,这已经是无可避免了,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件能让学校和导师愉快的事。她情绪很低落,看看表离7点钟还有两个多小时,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她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烦躁地坐起,心总是静不下来……终于还是决定动用她的“法宝”对付烦恼,她的法宝就是跳舞,就是让自己出一身汗。
于是她脱下毛衣,打开音乐,跳舞。跳舞作为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是有用的。随着强劲的节奏,她渐渐融入在音乐里……但是就像上次一样,居然又有人敲门了。
她关掉音乐开门,呈现在眼前的情形居然让她比上次更意外、更吃惊,就像有上帝刻意安排的一样:一个30多岁、西装革履、似曾眼熟的男人站在门口。
方迪问:“您是……”
男人说:“我叫谭瑞华,在你家见过面的。”
方迪想不起来,问:“什么时候?”
谭瑞华说:“你放寒假,嗯……就是……啊……相亲。”
方迪说:“我妈安排的相亲多了,我知道是哪个呀?”
谭瑞华拿出护照和身份证一起递给方迪,解释说:“杨姨带我去的,杨部长啊……想起来了?我是深圳的,深圳瑞华电子集团。”
方迪看了看护照和身份证,想起了一点,说:“哦……你是瑞华电子的董事长。”
谭瑞华连连点头说:“对对。”
方迪把证件还给谭瑞华,说:“进来把。”她没有把门关上,留了半尺多宽。
谭瑞华进屋后四处打量,像是领导来视察。
方迪拉过一把椅子说:“坐吧。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谭瑞华说:“杨姨给我的地址,哦,是经过你母亲同意的。公司在美国有业务,但是我不常来的,一般都是业务经理过来。”
这话说得很艺术,其潜台词就是: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方迪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椅子旁边的装裱台上,说:“您喝水。”
谭瑞华继续打量房间,说:“这地方条件太差了,管理也不行,门卫只看看证件,连通报一下都没有,没得到本人同意就允许访客进入,这是不安全的。”
方迪说:“这里的房租便宜,不能要求太高了。”
谭瑞华说:“房间也太小了,这样不行的。我朋友的孩子也在美国留学,完全不是这样子的,必须要有个好的学习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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