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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们的爱德吧。”亚伯说,班与克伦也都同意,但当他们看到刚刚谈论的爱德被铁夹坦尼斯半搀扶着回来,还是不得不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爱德按着侧腹部的手指之间淌出血来,奈吉嘴唇惨白地陪在一旁。

“老师呢?”爱德在坦尼斯搀扶下坐上椅子,劈头就问。

克伦指着二楼:“疲劳困顿。”

“安静点,别被老师发现了。我不想再增加老师的心劳。”

“我们也快被不断累积的心劳给压垮了。”克伦说。“你什么都不说,搞得我们更是焦虑疑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爱德一脱下衬衫,鲜血便从侧腹部的撕裂伤泉涌而出。

“没什么。”爱德说,却发出压抑在喉间的惨叫。因为皮包骨亚伯把用酒清洗过的手指插进了伤口。

“确实不深。”亚伯抽出手指,检查沾到血的部分。“最深的部分约半英寸。没有伤到内脏。这个部位没有大动脉。止血后用酒消毒,然后缝合伤口就行了。”

班从厨房拿来滴了鸦片酊的葡萄酒递给爱德。躲在班后面的涅莉看得人都僵掉了。下一瞬间她就要放声尖叫,亚伯和克伦千钩一壁地捂住了她的嘴。

“安静点,涅莉,会被老师听到的。”

被心爱的爱德责备,涅莉点头如捣蒜,待两人放手后,便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嘴巴。

爱德挥挥手,要涅莉回去厨房。

“爱德、奈吉,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真的不晓得攻击你们的暴徒是谁?”坦尼斯确认。

“不晓得。”

“不知道。”

“要是约翰阁下,就能判别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听到坦尼斯的话,爱德面露苦笑,但此时班的针穿过皮肤,让他再次呻吟起来。班的父亲经营裁缝店。附带一提,克伦的父亲是理发师。

“那是个年轻男子,穿着打扮并不体面。”坦尼斯接着说。

“大概是想抢钱包吧。”奈吉说。“到处都有那种就算是大白天,只要看到四下无人,就堂而皇之下手行抢的家伙。”

“如果我没有赶到,你可能已经被杀了。”

坦尼斯说,恭恭敬敬地执起天才细密画家奈吉的手,轻轻摩挲。

“这世界不能没有你的手指。”

“谢谢。”奈吉静静地抽回手,接着说道:“约翰阁下在怀疑我和爱德吗?”

“没那回事。”坦尼斯的声音听起来像在隐藏狼狈。

“我觉得你在监视我们。你因为跟着我们,所以当我们遇到暴徒袭击的时候,才能当场赶到对吧?”

“约翰阁下命令我向『马修斯』这家咖啡馆的人打听有关少年纳森的事。安小姐陪约翰阁下去法庭了,所以我才一个人行动,正巧看到你们从『马修斯』走出来。然后,呃……”坦尼斯支吾了一下才说。“我也被吩咐要留意你们的行动。”

“果然是监视。”克伦插口说。“为什么要监视他们?”

坦尼斯不理会这个问题。

“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路人踉跄撞到爱德。可是爱德被撞之后倒地,所以我发现事情不对劲,跑了过去。让刺伤爱德的家伙逃掉,实在可惜。”

“谢谢您送我们回来。”奈吉郑重地道谢。“我们会照顾爱德,让他休息,您请回吧。”

“我会报告约翰阁下,不过他现在正在进行午后的审理,没办法立刻处理。但我会负起责任,派遣治安队员搜索不法之徒,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坦尼斯留下这些承诺后离去了。

“痛吗?”班把抽出来的针再刺了进去。

“废话,轻一点啦。”

“我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了。线不拉紧点,伤口会合不起来。查理,甭在那里等了,这不是解剖。”

“镇痛剂没什么效呐。要再多喝一点吗?”

“不用了,我不想鸦片中毒。”

亚们弯下身子,刷放大镜检查伤口。

“奈吉,记录一下……奈吉人都吓傻了,没办法记录呐。克伦,麻烦你。皮肤朝外侧翻开。伤口深度刚才探过了,最深的地方约半英寸。长度……”

“简直像在验尸。”

“验尸就交给我们巴顿弟子——克伦,你不是这样跟法官夸口宣传吗?现在正是练习的机会。”

“我是练习台吗?”爱德的语尾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还有七针。”班的手指沾满鲜血。

奈吉理解爱德的眼神示意,把缠了布的棒子塞进他的牙齿之间。接着他在爱德旁边跪下,祈祷似地闭上眼睛。

“下手的是门外汉吧。”班一边缝合一边说。“如果目的是抢钱,应该会先亮刀子威胁。如果打算杀人,会从正面撞上去并一刀刺进去。可是这割伤也不怎么深。不,半英寸也不算擦伤。真微妙呢。”

“班的话,光是脂肪层就有这么厚了。”亚伯开玩笑说。

“不要聊天,专心缝啦,班。”奈吉忧心如焚地制止说。“不要像克伦那样叽叽呱呱的。”

“让我也说几句吧。”克伦说,“你要说什么?”班问,克伦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

缝好之后剪掉线,取下咬出齿痕的棒子,从腹部到肩膀裹上绷带时,不管是受伤的人还是包扎的人,所有的巴顿弟子都累得浑身大汗了。

“要上二楼躺着休息吗?”亚伯问。

“走楼梯会痛。在这里休息就好。”

“爱德。”亚伯正色说。“告诉我们吧。”

“说话伤口会痛。”

“我来说。”奈吉难得坚决地说。“爱德,告诉大家吧。你一个人没办法扛起全部事情的。”

“这不是该把大家拖下水的问题。”

“纳森的事或许如此,可是罗伯特医师的事,是大家的问题。”

“说吧。”三人七嘴八舌地催促。

“告诉我们吧。现在就立下规矩,我们巴顿弟子之间不能有秘密。”克伦宣布。“虽然是刚刚才成立的规矩,但大家没有异议吧?”

“没有!”班举起右手,“虽然程序颠倒了,不过我附议。”亚伯也应道。爱德微微颔首,三人见状,视线都集中到奈吉身上。

“我们知道是谁要害我们。”奈吉说。“攻击我和爱德的人虽然是个没见过的小混混,可是一定是那个人雇来的。”

“那个人是谁?”

“一个叫盖伊·艾凡斯的人。”

“艾凡斯!”

三人的声音不期然地重叠在一起。

亚伯不久前才提到这个名字。

“你们知道他?”反倒是奈吉吓到了。

“艾凡斯和《公众日报》的哈灵顿勾结操纵股价。”亚伯说。“罗伯特医师上了当,借了一大笔钱,债台高筑。”

“哦,那件事爱德从坦普尔银行的休姆先生那里听说了。爱德也告诉丹尼尔老师了。”

“然后壁炉里的无脸尸好像就是哈灵顿。你们知道那是谁,没有吓一跳吗?”

“这是有可能的事。因为哈灵顿放出去的假消息,害得罗伯特医师濒临破产。罗伯特医师连丹尼尔老师的标本都拿去抵押债务了。”

奈吉最后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你说什么?!老师的标本!”

“结算的时候罗伯特医师付不出钱来,便把所有的标本拿去抵押,向艾凡斯借了钱。”

“难怪丹尼尔老师会失魂落魄成那样。”

“既然要杀,罗伯特不是应该杀艾凡斯才对吗?”亚伯说。他已经不再用敬称称呼罗伯特了。“杀掉艾凡斯,烧掉借据就好了,何必要杀哈灵顿呢?”

“我猜应该是被艾凡斯逼的。艾凡斯有理由杀掉哈灵顿。”

“什么理由?”

“说来话长。”

“说上几十个小时都没问题,说吧。”克伦在一旁起哄说。

“奈吉,你好像知道一切,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亚伯说。“假设是艾凡斯逼罗伯特的,为什么罗伯特会答应这种差事呢?万一败露,他的人生就毁了。”

“威胁与利诱。”

“利诱我知道,是把债务一笔勾销吧?至于威胁,罗伯特除了债务以外,还有什么把柄落在艾凡斯手上吗?”

“『六个月』。”

“伊莲小姐?”

罗伯特强奸伊莲,让伊莲怀孕,并加以杀害。奈吉说出他们为何会如此推论的经纬。

“如果艾凡斯知道这件事……”

“罗伯特完全被人揪住辫子了是吗?”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如果罗伯特被宣判死刑,也等于是解剖教室被宣判了死刑。”克伦叹息说。他道出了众人的忧虑。

“艾凡斯和哈灵顿两个人不是勾结行骗吗?”亚伯说。“那又为什么……”

“理由就跟我和爱德为何会遭人狙击一样。我现在就来告诉大家。”

那名遇害的少年——奈吉娓娓道来。

“我想名字之前已经提过了,他叫纳森·卡连,是从谢伯恩来到伦敦的。他拥有杰出的才能,才十七岁而已,却能自由运用中世纪的英语。他也会用现代语写诗。他发现了中世纪诗人所写的诗篇,把那份诗稿与自己的诗作拿到书店毛遂自荐。书店老板没当一回事,却有人盯上了他。”

众人探出身体。

“也就是盖伊·艾凡斯。”

“不只是股票,他连古文物都染指啊?”

“艾凡斯有理由非杀掉哈灵顿不可。”

“什么理由?”克伦问。

奈吉像是不知道该吐露到什么程度,望向爱德。

鸦片酊似乎现在才发挥效果,爱德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你非得一一请示爱德才能说话吗?”

克伦有点不耐烦地说。

“内情有点复杂。纳森在解剖教室那里割腕自杀了。纳森遭到艾凡斯囚禁,后来逃脱,可是那时候我还不晓得出了这些事。我一直以为他是自杀的……所以把他的四肢切断了。”

三人倒抽了一口气,奈吉说明理由。自杀者不能埋葬在墓园,他是为了把尸体伪装成他杀而切断四肢的。他认为只切断手可能会被人识破,所以连脚也切断了。

“单单为了这种理由,你就切断人家的手脚?你在想什么啊?”

“而且,纳森的胸膛上有指示我的墨水印记。”

奈吉说出纹章的事。

“所以我误会纳森是在责怪我。我先暂时把他藏在壁炉里,打算找机会搬到墓园去,但因为那场骚动,尸体被发现了。”

奈吉继续说道,爱德陪同丹尼尔老师前往法官家,法官要求检视切断的四肢,于是爱德暂时回来,将施以防腐处理的双手送到弓街去,在当时乘机把双脚丢进泰晤士河,以及为何丢弃双脚的理由:纳森被卷进三个月前发生的暴动,尽管清白无辜,却被打人大牢,并在脚踝烙下了地狱记忆的伤痕。还有后来奈吉自己也按捺不住,去了法官家。

“助手注意到纳森指尖上的墨水痕。”

奈吉说他们从墨水痕只沾在三根手指的前端,想到那是在指谁,然后又开始支吾其词起来。

众人催促,他才说出他们从墨水的痕迹,推测出杀害少年纳森的就是罗伯特……

“罗伯特用乙醚之类的东西迷昏纳森,然后割伤他的手腕,伪装成自杀。切断四肢的人就像我刚才说的,是我和爱德。爱德看到我在做什么,伸出援手。可是我们都误会了,纳森其实是被杀害的。罗伯特一定吓了一跳吧?他只割断了纳森的手腕动脉,然而发现的尸体却是四肢都被切断。好不容易想用自杀来了结,事情却闹了开来。而且丢进壁炉里面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哈灵顿,也冒了出来。”

“为什么?哈灵顿姑且不论,那个少年跟罗伯特没关系吧?”

亚伯质问,奈吉又看向爱德。

“说吧。”爱德倦怠地说。

“你醒着啊?”克伦说。

“嗯。”爱德点点头,但看起来好似又落入了沉眠。

奈吉像要整理思绪似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了:

“纳森把写给爱德和我的信藏在衣服暗袋里。我们是在切断他的四肢、泼上墨水之后才发现的。看了他的信以后,我们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纳森假造出中世纪诗篇的赝品。他不是出于恶意,而是想让书店老板肯定他的才华,然而却害他被艾凡斯盯上了。”

“那个骗了罗伯特医师的仲介人?”

“对。听说如果中世纪的诗篇是真的,可以卖到非常可观的一笔钱。纳森把古诗寄放在书店老板那里时,为了提防被人擅自拿去发表,抽走了一页。然而却因此被艾凡斯识破那份古诗是赝作。”

奈吉说明年号的矛盾之处。

“纳森当时正用中世纪的古文在创作一部新的诗篇,叫做《悲歌》。艾凡斯利用奸计,将纳森幽禁在自己家中,逼迫他完成诗作。他威胁纳森,如果他拒绝,就要揭发他的赝作控告他。纳森在那之前,就像我刚才说的会经无辜入狱,监狱的可怕让他刻骨铭心。艾凡斯打算等《悲歌》完成,就叫纳森以古老的字体抄写在陈年羊皮纸上,与先前的赝作一起当成中世纪的手稿发表,大赚一笔。尽管被催逼,纳森的创作却没有进展。他开始遭到虐待,没有饭吃,或被鞭打。最后艾凡斯甚至说出『下不出蛋的鸡,挤不出奶的羊,留着也没用』,让纳森害怕极了。纳森是赝作的活证人。如果要把赝作古诗当成真的古诗卖出去,活着的纳森是个绊脚石。纳森感到生命受威胁,终于逃脱了。他可以依靠的对象只有我和爱德,所以逃到这里来。然而罗伯特在这里埋伏他,把他……而我却误会他是自杀……”

“所以问题是,罗伯特有什么理由杀害纳森?”

“我想就跟罗伯特杀害哈灵顿一样,是被艾凡斯逼的。”

“为什么不把尸体丢进壁炉?跟哈灵顿弃尸在同一个地方,不是省事多了吗?”班提出疑问。

“会不会是一次丢两具尸体,尸臭会浓到引起注意?”克伦应道。

“我想……”奈吉接着说。“是为了不让我跟爱德因为纳森不见,担心而去寻找他的下落,所以才伪装成自杀的。”

“可是,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说是罗伯特干的。”

“从纳森的信,可以知道他的生命受到艾凡斯威胁。”

“会不会是艾凡斯追上来杀了他的?”

“我想下手的是罗伯特,因为动脉被一刀两断,而且胸口的墨水图案指的是罗伯特。”

“罗伯特怎么有办法事先埋伏呢?他怎么会知道纳森逃到这里来了?”

“爱德跟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爱德想到为什么了。”

是贝丝——奈吉说。“贝丝不是好几天以前就一直不见踪影吗?”

“今天有看到啊。”

“爱德想到,艾凡斯可能事先把贝丝从罗伯特那里抱去寄养。然后艾凡斯故意给纳森逃跑的机会。他假装忘记上锁,让门开着,然后等纳森逃脱了,就放掉贝丝。贝丝会头也不回地跑回家。艾凡斯知道,纳森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人可以投靠。而罗伯特只要看到贝丝回家,就知道纳森来了。”

“等一下,奈吉。”亚伯打断。“你说的内容哪里怪怪的。是哪里不对呢?唔,算了,你先继续说完好了。”

“知道纳森能写古文的人,对艾凡斯来说全是绊脚石,必须除掉才行。哈灵顿读过纳森的《悲歌》,所以派罗伯特去杀掉他。哈灵顿被弃尸在壁炉最底下,而且腐烂得颇严重,所以应该是在杀害纳森之前动的手。可以给我红葡萄酒吗?我渴了。”

“奈吉说了足足有一个月分量的话呢。”

“里面没掺鸦片酊。”班把杯子递过来说。

喝完之后,奈吉继续说:“纳森在信里提到他很担心我和爱德的安危,怕我们会遭到艾凡斯的毒手。就像他担心的,我们被盯上了。”

“艾凡斯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手?”克伦问。

“知道纳森拥有极高的古文造诣的人没有几个。”奈吉答道。“读过他写到一半的《悲歌》的人也很少。纳森在信里说了,哈灵顿读了《悲歌》,爱德和我也看过。爱德和我还有哈灵顿,是艾凡斯把赝作当成真的古诗公诸于世时的阻碍。即使未完成,也要把《悲歌》当成中世纪古诗公开的话,更是如此。我想这次的攻击是一个警告。警告我们如果说出去,他真的会取我们的性命。”

“那你们今后还是会有危险?”

“喂,这下岂不是糟了吗?”

“艾凡斯又要利用罗伯特下手了吗?l

“就算是罗伯特,也不会那样唯命是从吧?”

“不,如果是以诱饵命他行动也就罢了,若是恐吓,除非哪一边死了,否则是终生有效的。”

“杀掉伊莲小姐,对艾凡斯也有利。”奈吉说。“纳森也告诉过伊莲小姐他有运用古文创作的能力,所以伊莲小姐也是艾凡斯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之一。罗伯特会杀害伊莲小姐,或许也是艾凡斯指使的。然后再把它拿来当成恐吓的材料。”

“好可恶的家伙。”

“但现在艾凡斯已经被弓街探员盯上了,他应该会安分一点吧?”

“他有可能干脆地收手吗?”

“啊,是信啦。”亚伯突然插口说。“刚才我觉得怪怪的地方就是信。外套被法官的助手扣押了,所以你们是在那之前读到信的吧?那么你们应该知道墨水印指的不是你——奈吉才对啊。那为什么又……”

“不要像审犯人似地逼迫奈吉。”看起来已经睡着的爱德开口说。

“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逼问,奈吉就算想说也说不出来了。在衣服暗袋发现纸张时,我们没想到那是写给我们的信。因为有很多事得处理才行,所以我们先把那张纸藏到房间里。接下来就发生了那一连串的骚动,然后一直到昨晚,我和奈吉才一起读了那封信。”

“你们把信拿给法官看了吗?”

“还没。”

“那可是重要的证据。必须交给法官,指控艾凡斯才行。”

“有两个难处。”爱德说,但他看起来像是正用意志力把因药物作用而涣散的意识硬拉回来。

“爱德,没关系,我来说明。第一点是解剖教室和实验,这一切全靠罗伯特的资金支持。”

“这是个大问题呐。”

“所以即使我们猜到攻击爱德的可能是艾凡斯的手下,也不能告诉铁夹。如果控告艾凡斯,罗伯特一定也会被追究杀人刑责。万一被判有罪死刑,丹尼尔老师的一切……”

“我们的一切……”班垂头丧气。

“还有一点,就是法庭根本不能相信。”爱德一口咬定,决绝得宛如利鞭。

“爱德,我可以把你父亲的事告诉大家吗?”

爱德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皮。

“爱德的父亲是教堂的杂役。有一次教堂的银器失窃,爱德的父亲蒙上嫌疑,被补入狱,在审判中被判有罪,判处绞刑。事后抓到了真的小偷,但那个人有门路,而且如果判他有罪,之前的误审会引发问题,结果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撕下判官的皮,底下就是行刑人。”爱德喃喃说。

“很多法官都会索贿嘛。”克伦说。

欧洲各国盛行有给的官僚制度,但唯独英国,无论是国会议员还是治安法官,都是由贵族及绅士阶级无偿性地自发服务。这个制度自都铎王朝以来,经斯图亚特王朝到现令的汉诺瓦王朝,承袭不衰。官僚虽然是受到社会尊敬的光荣职务,但也有不少恶德法官认为收贿就是当法官应得的油水。

“虽然约翰阁下似乎不是。”

“谁晓得呢?”爱德耸耸肩膀。

“纳森在信里说,”奈吉继续说道。“监狱里也有像他那样明明无辜却锒铛入狱的人,或只不过在路上捡了一先令就被判流刑的人,毫无天理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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