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野草野花(1/2)
1970
乔迪的卡车颠簸着越过人行道,开上了湿地沙路。他温柔地和基娅说话,说她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她看着一路闪过的香蒲白鹭、松树池塘,伸长脖子看两只海狸戏水。她就像是一只迁徙的燕鸥,飞了上万英里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她的心因对家的渴望和期待而怦怦直跳。她几乎听不见乔迪的闲聊。希望他可以安静下来,倾听他内里的荒野。然后他或许能看见。
乔迪转过曲折沙路的最后一个弯,她的呼吸屏住了。老旧的棚屋出现在眼前,就在橡树下等着。生锈的屋顶上,西班牙苔藓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潟湖的树荫下,苍鹭单腿站立着。乔迪刚一停车,基娅立刻跳了下去,跑进棚屋,触摸床、桌、炉子。知道她回来后会想做什么,他在灶台上留了一袋面包屑。她感到自己获得了新的力量,拿上面包屑跑去沙滩,当海鸥沿着海岸向她飞来时,她泪如雨下。大红落在地上,在她脚边走来走去,摇头晃脑。
她跪在沙滩上,浑身颤抖,被一群狂热的海鸟包围着。“我从来没有向其他人要求过什么。或许现在他们可以不来打扰我了。”
乔迪把她的一点私人物品拿进屋里,在老茶壶里泡了茶。他坐在桌边等着。终于,他听到了廊门打开的声音。她走进厨房,说:“哦,你还在呢。”当然,他还在这里——他的卡车就在屋外,谁都能看见。
“坐一会儿,好吗?”他说,“我想聊聊。”
她没有坐。“我很好,乔迪,真的。”
“所以,你是想让我走?基娅,你在那个囚室里独自待了两个月,想着整个镇子都在针对你。你几乎不让任何人去探访。我都理解,真的,但我不觉得我应该离开,留你一个人。我想和你待几天,可以吗?”
“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不是只有两个月!而且不是我这么想,我知道整个镇子都在针对我。”
“基娅,不要让这件可怕的事情把你推得离人群越来越远。这是足以摧毁灵魂的折磨,但这也是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这个裁决可能就是他们表达愿意接纳你的方式。”
“大多数人不需要在谋杀案中被无罪开释后才被接纳。”
“我知道,你有充分的理由恨所有人。我不怪你,但是……”
“那就是所有人误解我的地方,”她抬高了声音,“我从来不恨他们。是他们恨我。他们嘲笑我。他们离开我。他们欺辱我。他们攻击我。好吧,这都是真的。我学会了离开他们生活。没有你。没有妈妈!或者任何人!”
他想抱住她,但她挣脱了。
“乔迪,可能现在我只是累了。事实上,我筋疲力尽。求你了,我需要熬过所有这些——审判、监狱、被处死的念头——靠我自己,因为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靠自己。我不知道如何接受安慰。我累得连这个对话都没法进行。我……”她的声音消失了。
她没有等乔迪回答,从棚屋走进了橡树林。他知道跟过去也是徒劳,所以留在原地。他可以等。一天前,他给棚屋添置了一些杂货——万一无罪释放了——现在,他开始切菜,打算做她最爱吃的自制鸡肉派。但是,到太阳落山时,他无法忍受她继续在外面游荡,所以在灶台上留下热乎乎、还冒着泡的鸡肉派,走出门去。她已经游荡到了沙滩,听到卡车慢慢开下小径的声音,跑回了棚屋。
金色酥皮的香味飘满了棚屋,直飘上天花板。但基娅还是不饿。在厨房里,她拿出自己的画,计划下一本关于湿地草类的书。人们很少注意到草类,除了在收割、践踏、毒害它们的时候。她拿着画笔疯狂地在画布上涂抹,用了比绿色更深的颜色。深色图案显现出来,或许是多单体风暴下奄奄一息的草地。很难分清楚。
她低下头,啜泣着。“为什么我现在会愤怒?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我对乔迪这么恶劣?”她无力地滑到地板上,像一只碎布娃娃。她哭泣着,缩成一团,希望可以依偎在那个唯一接受她本真模样的生物身旁。但那只猫在监狱里。
天黑前,基娅走回沙滩,海鸥们正在整理羽毛,安顿下来过夜。她走进海浪里,正在滚回大海的贝壳和螃蟹碎片摩挲着她的脚趾。她弯下腰捡起两根鹈鹕羽毛,和泰特放在字典p部分的那根羽毛一样。那是很多年前他送她的圣诞礼物。
她轻声念了一首阿曼达·汉密尔顿的诗:
你再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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