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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麻将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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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自认为打得相当聪明。如果卡洛琳和牌,我得输上一大笔;而甘尼特小姐和的是最小的牌,连卡洛琳自己也没忘了指出这一点。

东风过了,大家默默开始新的一圈。

“其实刚才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另一件事。”卡洛琳说。

“什么?”甘尼特小姐撺掇她接着说。

“我想说说对拉尔夫·佩顿的看法。”

“说吧,亲爱的,”甘尼特小姐越发起劲,“吃!”

“这么早就‘吃’太亏了,”卡洛琳一本正经地指点,“你应该做大牌才对。”

“我知道,”甘尼特小姐说,“你刚才说——拉尔夫·佩顿,是不是?”

“对。嗯,关于他的去向,我有个绝妙的想法。”

我们都停手盯着她。

“有意思,卡洛琳小姐,”卡特上校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唔,也不全是。听我慢慢说。你们都知道我们家大厅里有张全郡的大地图吧?”

我们都回答知道。

“那天波洛先生从里屋走出来时,在地图前停步,看了好久,还说了好多话——原话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说这附近唯一的大镇子是克兰切斯特——那当然是明摆着的。他一走,我突然就想到了。”

“想到什么?”

“他的言下之意,拉尔夫当然就在克兰切斯特。”

就在这时我碰倒了搁麻将牌的架子,姐姐立刻指责我笨手笨脚,但她的心思基本都沉浸在那番高论里。

“他在克兰切斯特,卡洛琳小姐?”卡特上校说,“不可能!那地方离这儿也太近了。”

“绝对错不了,”卡洛琳得意扬扬地喊道,“现在看来就很明显了,他并没有乘火车逃走,而是步行去了克兰切斯特。而且我相信他还在那里。大家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就藏在这么近的地方。”

我指出她的理论有几处难以自圆其说,可是一旦某种观念在卡洛琳的脑子里生根发芽,那别人无论如何都拔不起来。

“而且你觉得波洛先生也持同样的观点。”甘尼特小姐若有所思,“一定是离奇的巧合,不过我今天下午在克兰切斯特的马路边散步时,看见他乘车驶过我身旁。”

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哎呀,我的天!”甘尼特小姐突然喊道,“我都和牌半天了,一直没注意。”

卡洛琳这才从幻想中回到牌桌上。她向甘尼特小姐指出,这是一副混一色的牌,可以吃很多张,不做大牌直接平和非常不划算。甘尼特小姐一边沉住气听着,一边收着筹码。

“是啊,亲爱的,我懂你的意思,”她说,“可这总要看你一上手拿的牌好不好,对不对?”

“你如果不做牌,就永远和不了大牌。”卡洛琳固执己见。

“哎,大家各有各的打法,不是吗?”甘尼特小姐低头瞧了瞧面前的筹码,“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我赢得多。”

卡洛琳沮丧不已,没吭声。

东风打完了,我们继续洗牌开局。安妮端上茶点。卡洛琳和甘尼特小姐之间有些不愉快,在晚间娱乐中,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拜托你稍微打快点儿,亲爱的,”每当甘尼特小姐出牌犹豫时,卡洛琳就催促,“中国人打牌时动作很快,就像唧唧喳喳的小鸟。”

五分钟过后,我们也仿效中国人,打得飞快。

“你还没和我们分享情报呢,谢泼德,”卡特上校快活地说,“真是只老狐狸。你和大侦探一起查案,却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詹姆斯这个人很特别,”卡洛琳说,“嘴缝得非常严。”

她冷冷地白了我一眼。

“我发誓,”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波洛的保密工作做得好。”

“他真聪明,”上校咯咯笑道,“不肯走漏消息。不过这些外国侦探都很有本事,我觉得他们个个诡计多端。”

“碰,”甘尼特小姐平静的口吻中带着几分得意,“和了。”

形势更加紧张。甘尼特小姐连和三把,令卡洛琳恼怒不已。码牌时她教训我:“你真烦人,詹姆斯。像个木头人一样傻坐着,什么也不说!”

“可是,亲爱的,”我反驳道,“对于你想听的那些事情,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胡扯,”卡洛琳一边码牌一边斥责我,“你肯定知道一些有趣的内幕。”

我一时没吭声。此刻我兴奋极了。以前我也听说过天和——刚上手的一副牌就是和牌,但从没指望过自己也能拿到。

我抑制住狂喜之情,将牌推倒在桌面上。

“在上海的俱乐部里——”我宣布,“他们管这叫做天和——完胜!”

上校的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太不可思议了,”他惊呼,“我发誓,从没见过这种牌!”

受到卡洛琳之前冷嘲热讽的刺激,加上一时得意忘形,我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至于有趣的内幕嘛,”我说,“一只内侧刻着‘r赠’的结婚金戒指怎么样?”

在他们的逼迫下,我虽省略了前因后果,但还是不得不供出发现那宝贝的确切地点,以及戒指上所刻的日期。

“三月十三日,”卡洛琳说,“刚好六个月前。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做出各种推测,最后可归结为三种观点:

一、卡特上校认为:拉尔夫和弗洛拉已经秘密结婚,这种解释最简单。

二、甘尼特小姐认为:罗杰·艾克罗伊德已经和弗拉尔斯太太秘密结婚。

三、我姐姐认为:罗杰·艾克罗伊德和女管家拉塞尔小姐秘密结婚了。

后来,准备睡觉前,卡洛琳又提出来了第四种高论。

“记住我的话吧,”她突然说,“就算杰弗里·雷蒙德和弗洛拉已经结婚了,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他们结婚,戒指上应该刻‘g赠’而不是‘r赠’。”我提出异议。

“你哪里知道,有些姑娘喜欢用姓氏称呼男人。而且今天晚上甘尼特小姐不是说了吗——弗洛拉举止轻率。”

严格说来,我根本没听到甘尼特小姐说过这句话,但我很佩服卡洛琳含沙射影的功力。

“会不会是赫克托·布兰特?”我暗示道,“如果有谁——”

“瞎说,”卡洛琳说,“我敢说布兰特十分仰慕她——甚至可能已经爱上她了。但她这种年轻姑娘,身边有位英俊的秘书,怎么可能看得上年龄足够当她父亲的人?但她有可能鼓励布兰特对她献殷勤,姑娘们都是很狡猾的。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詹姆斯·谢泼德:弗洛拉·艾克罗伊德一点儿也不在乎拉尔夫·佩顿,而且从来都看不上他。这一点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我乖乖地接受了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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