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到下个月时,现在在处理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作说道。“时间有眉目之后,我打算去一次芬兰。已经和上司打过招呼了,取得休假应该没什么问题。”
“日子确定下来的话,我能帮你制定旅行的行程,像是机票,预约旅馆之类的。”
她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手指在杯子的边缘摩挲着。
“你的高中时代是什么样子的呢?”作问道。
“我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女孩,进了手球handball部。既不漂亮,成绩也什么值得褒奖之处。”
“不是谦虚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谦虚也许是高尚的美德,但却不适合我。说真心话,我真的是完全不起眼的存在,应该是因为和学校这个体系合不来吧。既不曾被老师偏爱,也从未被下面几级的学生崇拜过。男朋友之类的影子都不曾有过,甚至还烦恼过缠人的痘痘。威猛乐队(wha!)的专辑全部都买了,穿的内裤是妈妈买的棉质的,颜色朴素。但是那样的我还是有几个好朋友的,就两个人吧。虽然到不了你们五人组共同体的亲密无间,但还是能交心的挚友。大概因为有了她们,我才能度过那些沉闷落寞的十几岁的日子。”
“那些朋友你现在还会见她们么?”
她点了点头。“会啊,到现在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两人都结了婚,也有了孩子,所以没机会常常碰头,但偶尔还会一起吃饭,连着说上三个小时的话都不停下休息。说的很多事,而且还是相当直言不讳地。”
服务生把柠檬苏芙蕾和意式特浓咖啡espres送了过来。沙罗专心的吃了起来,好像选了柠檬苏芙蕾是正确的选择似的。作透过espres咖啡飘出的蒸汽中看着沙罗吃的样子。
“你现在有朋友么?”沙罗问道。”当下,应该是没有能称得上朋友的对象。”
对作来说,只有名古屋的那四人才是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存在。之后虽然时间很短,但灰田也是近乎于朋友的存在,除此之外谁都没有。
“没有朋友不寂寞么?”
“怎么样呢,不知道啊。”作说道。“就算有,我也不会把直言不讳地说交心话。”
沙罗笑了。“女人的话就需要一定程度上那样了。当然,朋友的功能不止直言不讳地交谈。”
“那是当然。”
“先不管那个,你不尝一口苏芙蕾么?很好吃哟。”
“不用了,你吃到最后一口吧。”
沙罗把剩下的苏芙蕾郑重地吃完,放下叉子,用餐巾仔细的擦拭了嘴角,然后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不久她抬起头,隔着桌子直直的看着作。
“哎,接下来能去你家么?”
“当然了。”作说道。然后抬起手,告诉服务生买单。
“手球部?”作说道。
“不想说那个。”沙罗说道。
两人在作的房间拥抱着。作感到十分高兴,能再一次和沙罗拥抱,沙罗再一次给了他机会。两人在沙发上互相爱抚了对方的身体,然后到了床上。她tcrea薄荷色连衣裙下,穿的是黑色的蕾丝内裤。
“这也是你妈妈买给你的?”作问道。
“笨蛋”沙罗说着笑了。“当然是自己买的啦。”
“也没有痘痘了嘛。”
“这是当然的吧。”
沙罗伸出手柔柔的握着作变硬了的阴茎。
但是一会儿后,等到要插入到她体内的时候,作的阴茎却不再变硬了。对作来说还是出生以来头一回,这让他很困惑、混乱着。周围的一切都奇妙的变安静了。耳朵深处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心脏鼓动时发出的砰砰声。
“不要去介意这种事呀。”沙罗边抚摸着他的背边说道。“就这么一直抱着我,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去考虑其他的东西。”
“我不明白啊。”作说道。“明明最近全都一个劲地想着要抱你。”
“说不定是因为你太过期待了呢。但是你那么认真的想着我我很开心。”
之后两人就这么裸着身子躺在床上抱着对方,慢慢的继续着爱抚,但做还是没有恢复坚硬。不久后沙罗要回去的时间到了。两人默默的穿上衣服,作把她送到车站。然后一边走一边向她道歉自己没法顺利做成。
“那种是根本无关紧要的,真的。所以不要放在心上。”沙罗温柔地说道,然后握了握他的手。她的那双小而温暖的手。
虽然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却想不出话。作就这么确认着沙罗手的触感。
“也许,你是在困惑着吧。”沙罗说道。“回到名古屋,和很久不见的旧友见了面谈了话,很多事情都一下子变清楚了,由此你的心绪大概就被打乱了吧。也许比你自己感觉到的还要严重。”
困惑的确是有的吧。因为长期以来封闭的门被打开了,到此为止避开目光的诸多事实,一下子涌到了面前。完全没预料到的事实。它们在作身上还没好好的找到正确的顺序和位置。
沙罗说道:“在你心中还有些东西没好好消化仍旧堵在那儿,它就阻碍了原来顺畅的心绪。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有这种感觉。”
作想着沙罗所说的话。“就是说这次去名古屋没能把我所怀的疑问完全解除,是这回事么?”
“是啊,有这种感觉。但这不过是我的觉察。”沙罗说道。接着她表情严肃地想了一会儿,像是补充似的说道。“因为这次几件事实真相明了了,但反过来说,也许却让剩余的空白部分变得更为意义重大了。”
作叹了口气。“难道不是因为我打开了不应该打开的盖子么?”
“大概现阶段一时是这样的吧。”她说道。“也许会有暂时的摇摆。但至少你正在向着问题的解决,弹出前进的一步。这是比什么都要来的要紧的哟。就这么向前进的话,一定能找到那一块填补空白的关键。”
“但在那之前也许还要花上好久。”
沙罗坚定地握了握作的手,那份力量意外的有力。
“喂,根本不用去着急嘛。慢慢地花上时间就行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想要和我从今往后继续在一起的那份心。”
“当然有啦。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真的?”
“不是虚言。”作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没关系啦,反正还有时间,我会等你的。眼下我也有几件必须要处理的事。”
“眼下必须要处理的事?”
沙罗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谜一般的微笑,然后说道。
“尽早去芬兰见黑吧。然后和她直率地坦白心声,她一定会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的,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有种预感。”
一个人从车站走回公寓时,作一直沉浸在无边无际的迷思之中。有种奇妙的感觉,时间的流淌像是从一处开始分叉成左右两边。他思考着白的事,灰田的事和沙罗的事。过去与现在,时间和情感,都成为并列而等价的了。
作心想,我这个人之中也许潜藏着什么扭曲了的、歪斜了的东西。也许就像白所说的那样,我真正的一面是看表面无法想象的,就像是一直藏在阴影中的月亮的侧面那样。也许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另外的一个时空中,我真的强暴了白,让她的心深深的破碎撕裂了,是那么卑劣而竭力地。然后不久之后那阴暗的一面也许就会凌驾到表面上来,把自己整个吞噬尽了。红灯时,作却马上要走上人行道,被急刹车的出租车司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作回到房间换上睡衣,上床睡觉时,时钟快指向12点了。但到了这时,作就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感觉到了阴茎恢复了勃起。这是如同石头一般坚硬而不可撼动的彻底的勃起。自己都无法相信会变的这般坚硬的程度。真是讽刺啊。在黑暗中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从床上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从柜子里拿出cuttysark顺风威士忌的瓶子,往小杯中注了些。他翻开书页。过了一点后忽然下起雨来,有时似暴风雨一般,狂风大作,大颗雨珠击打着玻璃窗。
作忽然想到,我就是在这个房间的床上,强暴了白的。酒里掺上药让她身体发麻,脱去她衣服,强行侵犯了她。她还是处女,给她带来了剧烈的疼痛,还留了血。而且以此为界,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在距今十六年前之时。
作一边听着击打玻璃的雨声,一边沉思着这些事之时,他感觉到房间整体变成了和平时全然不同的异样的空间。简直就像房间本身像是拥有了个体的意志一般。在其之中,他渐渐无法判断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不是了。在一个真实之相中,他就连白的手都没触碰过。但在另一个真实之相中,他卑劣的侵犯了白。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于哪一个场景之中,作越想越无法明白。
结果,直到两点半他都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