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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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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之介竟然会同意这两个人结婚。”

“这是康治先生的选择,他必须同意吧。而且他应该有想过让祯子小姐成为自己人反而更方便,就算是为了实验的事不外传也得同意。”

知道得越多,康之介老谋深算的形象似乎就越立体。他几乎想问佐代这种男人有什么好,不过这话可不能问。

“那个实验之后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但根据祯子小姐的说法,康治先生说了不希望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果然觉得是自己导致一清先生的死期提早了吧。康之介虽然也对康治先生开始对研究消极而表露过不满,但我觉得至少他们不再利用人体做实验了。”

然后就用猫来代替了——伯朗在心中嘀咕。

酒保端来了第二杯苦精琴酒,他把酒放在佐代面前。

“现在我很清楚你和我妈妈的关系了,也明白了你隐瞒至今的理由。然后我想再问你一次,你若有所指的我妈妈的遗物是什么?请不要再忽悠我了。你不回答,我就不让你回去。”

佐代正要把酒送进嘴里,她轻笑出声:“不让我回去……是吧。我大概有几十年没听到男人对我说这话了。”

“请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那个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回答,但你大概不会对此满意吧。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能说,虽然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有那样东西。”

“什么意思?”

“那应该是在康之介去世了一段时间后的事。一次,我有机会和祯子小姐说话。当时我问她,明明遗嘱里写了把全部财产都给明人,但结果却是他什么都没有继承到,对这件事她是不是有不满。但祯子小姐的回答却是,她本来就没想过要从矢神家继承些什么,所以这样很好,对明人也好。她还说,她已经从康治那里得到了很宝贵的东西,我把那个解释为幸福的家庭。但是她接着又说,那东西太过宝贵,自己都没办法处理。随后她似乎马上清醒似的看着我说:‘对不起,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妈妈说过那样的话……”

“很奇怪吧?因为觉得很奇怪,所以我也再三追问过她,但她不肯再多说了。应该说,她那样子似乎是在为自己漏了口风而后悔。当时的对话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不知不觉间,我就觉得是不是康治先生给了祯子什么不得了的宝物,所以——”佐代转向伯朗,“这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贵重到没办法处理的东西……”伯朗说着侧过头,“完全想不出来。”

“说不定是在说爱情或者献身之类的抽象的、没有实体的东西。”

“这件事你对别人说过吗?”

“有一次跟勇磨提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

他还记得,伯朗心想,所以他才想要从枫那里问出“宝物”到底是什么。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我们能这么单独对话的机会就这么一次,所以请尽量多问些。”

“那么……”伯朗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成为康之介的养女?果然是为了财产吗?”

一瞬间,佐代的表情绷紧了,然后又恢复平静。

“真是够直接,不过比起被人拐弯抹角地问要好多了。是的,目的当然是财产。只不过,我当时想的可不是分遗产这种破事,而是要夺取矢神家。不,我至今还是这么想的。”

“夺取?”

“是的。请你试着想想,我一直都只能在暗地里扶持着康之介。虽然为了儿子着想而送他去做了养子,但据说他被太太欺负,受了不少气。所以当康之介来试探我是不是肯当养女的时候,我就暗中下定了决心,为了有朝一日勇磨能成为矢神家的主人,我要成为他的后盾。波惠女士没有小孩,祥子女士也离开了家,牧雄先生是众所周知的怪胎,那就只剩下康治先生和明人先生了。怎么样?也不是没可能的吧?”

“原来如此,但这么说的话,康之介的遗嘱就是失算了。”

“哪儿的事。”佐代轻轻摆手,“不是这样,遗嘱的内容正是我所希望的。”

“怎么会?”

“真的。康之介一直想要把财产平等地分给包括养子在内的孩子,因为那样最不容易产生无谓的争斗。但我却提出,那样一来矢神家就会走向没落,因为巨大的冰山在崩塌后也会在转眼间融化。所以我就说,应该让唯一的直系孙子明人继承一切,这样财产就能免于被分散。”

“明人可是你儿子的对手吧?你做这种给敌人雪中送炭的事好吗?”

“我说了吧?重要的是防止财产分散。就算现在不在自己的手里,但只要集中在一个地方,说不定有一天就会转到自己头上了。”

伯朗凝视着佐代的脸。

“虽然是这么说,但对你们而言,明人就是颗眼中钉吧?你就没有想过让他消失?”

“完全没有。”她摆了摆身体。

“明人先生是我名义上的侄子,是我老公的孙子,还是我朋友的儿子啊。我怎么可能会去想那种事?”听不出她的语气是出于真心,还是做戏,“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伯朗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里发生的对话可以保密吗?”

“我无所谓。”

“那么就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吧。”伯朗把酒杯里的黑啤喝光。

佐代竖起食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

“那个女人是谁?”

“哪个?”

“当然是枫小姐。”

“哈?”伯朗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再次看着佐代的脸,“她是明人的妻子。”

“这个我知道,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以前是空姐,和明人在温哥华认识的。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嗯,因为在我看来她不是个普通人。我见过各种人,这是我的直觉。”佐代直直地盯着伯朗的眼,锐利的目光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他困惑地没有作声。

“不好意思,”她道歉道,“我说了奇怪的话。可能因为她是个太过出色的女人,所以才会有了这种想法。请忘记吧。”

“不,我会记在心里的。”

伯朗招呼酒保结账。

“你和明人先生……”佐代的语气变得明快,“在那以后还有聊过吗?打电话之类的。”

“是的……他还是很忙。他说一直都没办法回国非常过意不去。”

“这样啊,不过真不可思议。”

“什么事?”

“你和他明明疏远了那么多年,现在却为了他多番奔走。反正明人早晚会回国,你没必要做这么多不是吗?又或者说,你的兄弟之情突然爆发了?”

伯朗语塞。酒保过来把账单放在桌上。佐代迅速地伸手去拿。

“我来付。你刚才请我喝过香槟了。”

“我应该说过今晚我请的,请让我来付吧,而且,我还要再喝一会儿才回去。”

伯朗喘了口气,点头道:“那就承蒙款待了。”

“随时欢迎再来店里玩噢。下次我介绍许多可爱的姑娘给你。”

“好,一定会的。我很期待。”伯朗起身后低头致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重要的事。”

离开店时正下着小雨。伯朗上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开始回顾这一天,不,是这半天发生的事。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连在小泉发现了那房子都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

回家后再喝一会儿吧,他想,现在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入睡的。

(1) 国际标准高尔夫球场为十八洞,第十九洞指的是会所中的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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