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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我是直接用冰箱里的咖啡粉做的,但周六晚上真柴先生用的是哪里的咖啡粉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也是一样的咖啡粉吧。”
“您之前在真柴家做过咖啡吗?”
“老师偶尔叫我做过几次,方法也是她教我的,昨天早上我就是按照她教我的方法弄的。”
“您在做咖啡的时候,是否注意到了些什么,比如容器的位置动过了,或者咖啡的牌子与平常不一样什么的?”
若山宏美轻轻合上眼睛,摇了摇头。“没注意,我想所有的东西应该和平时都一样的。”说着,她睁开眼睛,歪着头满脸不解,“案件与当时的状况并没有什么联系吧?”
“您的意思是什么?”
“因为,”她缩了缩下巴,抬眼望着草薙,“当时咖啡还没毒。假设有人下毒,也应该是在那以后吧?”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排除凶手设下陷阱的可能。”
“陷阱&8943;&8943;”她一脸不解地沉吟道,“我什么也没察觉。”
“喝过咖啡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事?”
“我立刻出门了,周日我要去池袋的文化学校教拼布。”
“教学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早上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三点到六点。”
“这期间去过哪里?”
“我打扫完教室,就去吃午饭,随后回来准备下午的课程。”
“午饭是在外边吃的吗?”
“是的,在百货大楼餐饮层的一家面馆里吃的。”她皱着眉头说,“我记得当时只离开一个小时左右,应该无法在文化学校与真柴家之间跑个来回。”
草薙苦笑了一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们并不是在调查您的不在场证明,请您放心。您昨天说过,下课之后就给真柴先生打了电话,有关这一点,您是否有什么要修正的地方呢?”
若山宏美略为不快地从草薙脸上移开了目光。“我确实给他打过电话,只不过原因与昨天告诉你们的稍稍有些不同。”
“记得昨天您跟我们说,因为他太太不在家,您担心他会不会需要人帮忙,才打电话的,对吧?”
“其实是我早上离开他家的时候,真柴先生跟我说的,他让我下课之后给他打电话。”
草薙望着低垂着眼睑的若山宏美,不住点头。“他当时打算邀您一起共进晚餐,对吗?”
“好像是这样。”
“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了。之前我们一直都在疑惑,即便他是您极为敬重的老师的丈夫,应该也不值得您如此关注吧,而且即便他没有接电话,也没必要专程去他家啊。”
若山宏美耸耸肩,一脸疲倦地说:“当时我自己也觉得会令人起疑,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借口&8943;&8943;”
“因为当时真柴先生没接电话,您有些担心,所以就去了他家。关于这段经过,您还有什么需要修正的地方吗?”
“不,没有了,之后的事情就像我昨天讲述的一样了。对不起,之前对你们撒了谎。”她垂头丧气地说。
内海薰在草薙身旁不停地做着记录,草薙望了她一眼,又再次观察起若山宏美来。
她刚才的这番话并没有可疑之处,不,应该说是昨天留下的疑问现在已经基本解决了,但也不能因此就对她给予全面的信任。
“之前我们曾告诉您,本案存在极大的他杀嫌疑。有关这一点您是否知道些什么?昨天我们也询问过了,您当时回答说不太清楚,还说除了知道真柴先生是您老师的丈夫之外,其他情况一无所知。如今既然您承认了与真柴先生的特殊关系,那么还有没有其他情况可以提供给我们,以供参考呢?”
若山宏美皱着眉头说:“我也不太清楚,我真的无法相信,他竟然是被人下毒杀害的。”
草薙察觉到若山宏美口中的那个“真柴先生”,已经变成了“他”。
“请您仔细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您和真柴先生的对话吧。如果真的是他杀,那么很明显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也就是说,其中必定存在着具体的动机。在这种状况下,被害人应该会有强烈的感觉,即便被害人有意隐瞒,也常会无意中说漏嘴。”
若山宏美两手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他的工作一直都很顺利,好像没什么特别烦恼的事情,而且也没听他说过谁的坏话。”
“再仔细回想一下好吗?”
听到这句话,若山宏美用一种悲伤的目光抗议似的瞪着草薙。“我已经想了很多了,昨晚一整夜我都在边哭边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想过他是自杀而死,也想过他是被人杀害,想了很多,但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也反复多次回想与他的交往,但依然弄不明白。其实我才是最想知道他为何会遭人杀害的那个人啊!”
草薙发现她的眼中充血,眼圈也转眼间红了起来。他心想,虽说若山宏美是第三者,但也的确深爱着真柴吧!与此同时,他也心生警惕:如果她只是在做戏,倒也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真柴义孝先生有特殊关系的?”
听到他的提问,若山宏美睁大了通红的双眼。“这与案件没有关系吧?”
“与案件有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判断,不是由您说了算的。刚才已经说过,我们不会向无关人员透露此事,而且一旦查明此事确与案件无关,今后也不会再向您询问这方面的问题。”
若山宏美把嘴唇抿成“一”字,深深地吸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恐怕已经冷掉的红茶。“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
“好的。”草薙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想仔细询问她陷入这种关系的详细经过,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有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不,应该没有人知道。”
“可你们俩不是也一起吃过饭吗?难道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过吗?”
“我们在这一点上很小心,从来不会一起去同一家店吃两次,而且他经常会与工作中认识的女人或者女招待一起吃饭,因此就算有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看来真柴义孝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或许除了若山宏美,他还有其他情妇。若果真如此,眼前这位女士也具备杀害真柴义孝的动机,草薙暗忖。
内海薰停下笔,抬头问:“你们幽会的时候,有没有去过爱情旅馆?”
草薙不由自主地转过脸,盯着用极其例行公事般的口吻直接询问的女刑警的侧脸。他也想过提同样的问题,但从没想过像她这样直截了当。
若山宏美的脸上浮现出内心的不快。“这对调查来说很重要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内海薰面不改色地回答:“当然重要。为了解决此案,我们必须尽可能详细地调查真柴义孝先生生活的方方面面,他生前曾经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都必须尽可能调查得清清楚楚。也许可以通过向各种各样的人打听,了解到各种情况,但就目前而言,真柴先生的行动确实出现了一段空白。我们也不问当时他和您都做了些什么,但至少希望您能告诉我们他当时人在哪里。”
顺口问问他们当时都做了些什么啊——草薙原本想这样插嘴的,但还是忍住了。
若山宏美满脸不快地撇了撇嘴。“我们几乎都是去正常的酒店。”
“有固定的吗?”
“常去的有三家,不过我想你们无法确认,因为他没有用真名登记过。”
“以防万一,请您告诉我们是哪三家吧。”内海薰已经准备好记录了。
若山宏美一脸死心的表情,说出了三家酒店的名字。这三家都是坐落于东京都内的一流大酒店,若不是接二连三地投宿,工作人员也不太可能会记得住客人的外貌。
“见面的日子有什么规律吗?”内海薰进一步问道。
“没有,一般都是互发短信确认对方当天是否有空。”
“频率呢?”
若山宏美歪着头说:“大概一周一次吧。”
内海薰结束了询问,向草薙轻轻点了点头。
“感谢您的配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草薙说。
“我也没什么可以再告诉你们的了。”
草薙冲绷着脸的若山宏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账单。
在离开餐厅前往停车场的路上,若山宏美突然停下了脚步。“请问&8943;&8943;”
“什么?”
“我可以回去了吗?”
草薙感到措手不及,转头看着她。“您不去真柴家了吗?您老师不是叫您过去一趟吗?”
“可我现在很累,身体也不舒服。至于老师那边,请你们代为转告一下吧。”
“好的。”
反正现在问话也结束了,草薙他们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让我们送您回去吧?”内海薰说。
“不,不必了,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去好了。谢谢您的好意。”
若山宏美背对着草薙二人向前迈出了步子。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刚好经过,她扬手叫住车,钻了进去。草薙目送出租车驶远。
“她大概觉得,我们会对真柴太太提起她插足的事吧?”
“不清楚,不过我想,她刚刚才跟我们说了那些事,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真柴太太吧。”
“或许的确如此啊。”
“但那边的情况又如何呢?”
“哪边?”
“真柴太太那边,她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到丈夫有外遇吗?”
“这个嘛,应该没察觉到吧。”
“您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看她刚才的态度不就知道了吗?她不是还一把抱住若山宏美,号啕大哭吗?”
“是吗&8943;&8943;”内海薰低头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吧!”
她抬起头望着草薙说:“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或许真柴太太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哭给她看的,就当着那个无法当众痛哭的人的面。”
“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就当我瞎说好了,我去把车开过来。”
草薙怔怔地望着内海薰跑向停车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