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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被发现的时间,是刚好距现在一周之前的三月三十日。小菅的一所公寓一楼的住户因为天花板上滴下了带有恶臭的液体而找管理员投诉。管理员去了二楼的房间,但是没有人应门。他不得已使用备用钥匙进了房间,发现壁橱里正散发出刺鼻的臭味。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具女性尸体,已经重度腐烂。
经解剖断定,死者是由于颈部被压迫导致的窒息死亡,而且脖子周围还留有被绳状物品勒过的痕迹。死亡时间应该在尸体被发现的两个星期前。这样一来,他杀的嫌疑便很大了,所以管辖该地的警察局才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而从警视厅搜查一科被调派过来的,正是松宫等人。
对房间的主人进行讯问理所当然是当务之急,可是越川睦夫却行踪不明。据附近居民说,至少一个星期之内都没有人见过他。
房间被彻底搜查了一遍,但是可以用来推断越川行踪的线索却一个也没找到。不仅如此,房间里连一件可以证明越川身份的物品都没有。手机自不必说,可就连照片、证件、卡和书信都没有,可以推测这是越川本人或是跟案件相关的人刻意处理的。
越川是九年前搬进来居住的,但是户籍却没有一起转过来。从入住时提交的材料来看,他的上一个住址是群马县前桥市。几名警员被派到那里,却没能得到任何关于越川的信息。材料上记载的住址很可能是个幌子,小菅的这所公寓管理松散,入住条件也很宽松。
考虑到越川已经死亡的可能性,警方决定对这一个月内在日本全境发现的不明身份的尸体进行dna比对。而作为比对所需的素材,房间里的牙刷、刮胡刀、旧毛巾等都被悉数取走。
在追查越川行踪的同时,确认死者身份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同尸体一起被发现的虽然还有手提包和旅行包,但是名片、驾照、手机、银行卡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却一件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之下,警方将死者的物品和生前穿过的外套拍成照片,再加上体貌特征的描述,做成材料发到了日本所有的警察局。既然解剖推断死者已经死亡约三个星期,那么如果死者有家属,最近向警方提出寻人申请的可能性很大。
立刻有一些警局做出了回应,但在更进一步的细节对比中均判明他们要寻找的人和死者并不是同一个人。在日本几乎每天都会发出寻人启事,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
在这个过程当中,滋贺县县警本部送来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一对向彦根警察局提出寻人申请的夫妇在看过遗物照片后,说像极了失踪的妹妹的物品。再详细询问后,发现体貌特征、发型、血型、推测年龄等全部一致。
搜查本部通过滋贺县县警本部同那对夫妇取得了联系,询问他们是否可以拿一些带有妹妹的指纹或毛发的物品来东京。那对夫妇的回答是“马上去”。
如此这般于昨日到达东京的,便是押谷夫妇。松宫去东京站接他们。二人带来的是他们的妹妹押谷道子的梳子、化妆品、首饰等物品,梳子上还缠着头发。押谷文彦提出想看一眼遗体,而松宫则告诉他还是别看比较好。“尸体重度腐烂,面部已经无法确认,而且现在还没完全肯定那就是你的妹妹。”
调查会议上决定通过指纹鉴定和dna比对的方法来确认身份,出结果至少还需要一整天。他们事先征得了这对夫妇的同意,让他们在东京住了一晚。
押谷夫妇昨晚应该住在市区里的城市酒店。那是一个以夜景闻名的酒店,当然他们恐怕没有心情欣赏。而今天,当他们接到松宫的电话,被告知“有重大发现,能否请你们来一趟警察局”时,应该已有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押谷夫妇回去后,松宫同小林等人一起留在了会议室。小林和石垣坐在一起说了些什么,接着小林抬起头叫了几个侦查员的名字。松宫听见他向他们做出了一些指示,彦根和滋贺这些地名钻进了他的耳朵。
接着,松宫和同属搜查一科的前辈坂上的名字被叫了出来。两人一起站到小林面前。
“明天你们去一趟滋贺。”小林说着,递过一张名片,是刚才从押谷夫妇那里拿来的那张, “去她的公司,查出她的交友关系、和东京之间的联系等情况,有线索之后立刻报告。必要的话我会派出增援。”
“明白。”坂上接过名片。
“只查公司就行了吗?被害人的家呢?”松宫问。
“不用你操心,那边有其他人负责。”小林不耐烦地说道,“前期准备工作今天就做好。”
“靠你们啦。”石垣说,“我会先打电话通知当地警方。”
“是。”松宫二人回答,敬了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开。可刚走了两三步,松宫又转回身来。
小林不解地仰起头。“怎么了?”
松宫摊开记事本。“据押谷夫妇说,被害人三月八日正常上班,从十一日开始缺勤。也就是说,她于九日或十日被杀的可能性很大。”
小林旁边的石垣抱着胳膊,仰头注视着他,那副表情像是在问“那又怎么样”。
“新小岩的那起案件发生于十二日,勒脖子这一作案手法也完全一致,我总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新小岩?嗯&8943;&8943;”小林沉吟道,“那个流浪汉在河边被杀的案子吗?”
“是的。”
那起案件发生于三月十二日深夜。一个搭建在河边的帐篷小屋被烧毁,里面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一开始以为是一般事故,尸体被送到东京都监察医务院。然而由于发现尸体肺部并没有吸入烟尘,并且颈部有压迫的痕迹,如今已作为他杀案件立案调查。推测死者是以前就住在那里的流浪汉,身份仍旧不明。当初为调查那起案件同此次案件的关联时,警方曾做过dna比对,但结果证明那个死者并不是越川睦夫。
“那具尸体的死因确实也是窒息,但我听说很有可能不是用绳索,而是用手直接勒死的。”小林说,“光凭案发时间接近这一点就认为两起案件有关联,是否有些为时过早?”
“不仅是案发时间。”松宫的视线落在记事本上,“这个案件的案发地点在荒川附近,新小岩案件的地点也在荒川的河岸。两地相距大约五公里。这难道不是非常近的距离吗?”
“近或者远,这只是个人的感觉。”石垣抱着胳膊说,“不能光凭你个人的感觉,就对其他案件插手,而且那案件也有专门负责的搜查本部。但你的这个意见我记下了。总之,你们明天先去给我好好地调查。”
“明白。失礼了。”松宫二人低头示意,随即便离开了。
虽然没能对上司直说,但松宫感到这两个案件之间有所关联,并不光是因为案发时间和距离接近,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印象。松宫也参与了越川房间的搜查工作,壁橱、衣柜抽屉等他全都搜过。虽然没能找到证明越川身份的物品,却完全掌握了其生活状态。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典型的“苟延残喘”。那里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对于未来的梦想和希望,相反却有一种房间主人随时准备迎接死亡的感觉。食物也好,日常用品也好,所有东西都没有任何的储备,连个冰箱都没有。
环视越川的房间,松宫觉得它既像一个房间,又不像。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流浪汉们用蓝色塑料布搭建的小屋。他觉得越川的房间简直和流浪汉小屋一模一样。越川睦夫是否如同销声匿迹般在这个房间里生活过呢?
所以松宫总觉得新小岩的案件和这起案件有着某种呼应。但正如石垣所说,光凭感觉行动是无法干好警察这份工作的,还是先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该做的事上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