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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疑惑之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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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我回到羽取母子的房间前,玄儿和野口医生正好开门出来。玄儿看见我,询问道:

“你还好吗?”

“还凑合。”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昨晚本该注意一点儿的,可还是喝多了。”

“唉,没办法。在那种氛围下,很难自我控制的。”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的确如此”。昨晚那宴会上的怪异氛围又怎能令自己静心处之呢?我只能被当时的怪异氛围所感染,除了随波逐流之外别无他法。

那宴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在那里所经历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本想现在就发问,但想想还是作罢。毕竟野口医生就在身边,还是等我和玄儿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再问比较好。那样一来,我方便问,玄儿也方便回答。

关上房门后,玄儿问野口医生:

“医生,我们赶快确认一下吧。”

“确认?确认什么?”

我站在旁边问道。玄儿一脸严肃地哼了一下,说道:

“刚才你离开房间之后,忍太太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她正准备告诉玄儿“有件很在意的事情”,恰巧此时,我无法忍住呕吐感,冲出了房间……

“野口医生,您知道吗?”玄儿问道,“忍太太说的那件事——您以前知道有那扇门吗?”

“这个嘛……”

野口医生捋着花白的胡子,歪了一下胖乎乎的脖子。

“我记得以前好像听谁说过,但没有亲眼看见……毕竟我很少有机会来这幢建筑。”

“到底怎么回事,玄儿?你们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随后,玄儿拢了拢侧发,带我沿着铺有黑瓦的走廊,走向这幢建筑入口所在的小厅。我只能跟着一起过去。野口医生亦紧随其后。

厅里有通向二楼的楼梯。玄儿从楼梯前走过,自那里沿着右首方向,即南向延伸的走廊走去。

“在这里啊……”

不久,玄儿止住了脚步。

走廊似乎在前面几米处的尽头向左拐去。在我们的正面右首方向、直至尽头的墙壁上开有两扇黑色的门,其中一扇是平开门,另一扇为拉门。玄儿站在离我们近的那扇平开门前。

“应该就是这里。”

说着,玄儿握住涂黑的门把手,毫不费力地一下子推开了那扇门。玄儿向里面走了一步。

“这里是储藏室。那边带拉门的房间也是储藏室……哎呀!”

“怎么了?”我问道。

玄儿的半个身子探进房间,说道:

“灯不亮。难道电灯泡坏了?”

很快,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起来。这是煤油打火机的火光。玄儿进去后,催促我和野口医生也赶快进去。

从走廊上投射进来的光线非常微弱,根本不起作用。玄儿举着点着火的打火机,这才令我弄清屋内的样子。

这屋子大约有两张榻榻米大小。虽说是“储藏室”,但里面空空荡荡,几乎没放什么东西。火光中依稀能看见墙角放着几个木箱,旁边的墙上竖着附有长柄的扫帚、拖把,以及掸子、盆子等物。仅此而已。

“哦,就是这个吧?”

玄儿在左面的墙壁前弯下了腰。

“怎么了?”

我凑到玄儿身边。

“那里有什么吗?”

“你看这个,中也君。”

说着,玄儿将右手中的打火机靠近墙壁。在玄儿所指的黑色铺板的墙壁附近,高度大约位于我的腰部左右,贴有一张小小的红纸。“这是……彩纸吗?”

“嗯,是的。”

“这是……”

“用糨糊粘到墙上的。但是你看,这纸从中间裂开了。”

的确如此。这张正方形的彩纸和普通的折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张纸正中间纵向裂开了。

“忍太太说得没错。”

身后的野口医生说道。

“这张纸破了,也就是说……”

“这张纸贴在墙板的接缝处。”

玄儿向我解释。

“墙板的接缝处?”

“是的。因为建造得很精细,乍一看是看不出来的。”

说着,弯着腰的玄儿右手举着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伸向墙壁。

“你看,这里有个凸起……”

在黑色墙壁那贴有彩纸的右侧,有犹如几个摆做一圈的鱼糕板般小巧、细长且平的木质凸起。由于那凸起亦涂成黑色,如果不留心仔细地(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一定是……)看,一定无法注意到那个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凸起。

玄儿用手拨弄着凸起,顺时针方向旋转了九十度……

顿时,只听见咕咚一声闷响,墙板的一部分凸了出来。

“这部分就是门。彩纸正好位于门和墙之间、封上了接缝处。”

“这样啊。”

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日于东馆见过的那扇“秘密旋转门”与“戛然而止的楼梯”。

图二 南馆一层暗门示意图

据说在暗黑馆里,仿照那位异国建筑师尼克罗蒂而修建的机关还有许多。这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机关,可以称为犹如某种孩童恶作剧般的产物。而恶作剧之一(虽然可以理解连这个地方都设有机关……)就建在南馆的这个地方。

打开的暗门只有大半个人高,宽度不足一米。尽管如此,只要弯下腰,即便如野口医生那样庞大的身躯,也可以通过。

“进去看看。”

玄儿率先步入暗门。我紧随其后。野口医生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包留在暗门外,跟着我们进去了。

暗门另一侧好似壁橱一般,比储藏室的空间更加狭小幽暗。玄儿穿过暗门后,随即拉开面前的双开拉门。顿时,淡淡的橙色光线透了进来。

“啊,这里是——”

我脱口而出。玄儿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是刚才的那个房间——就是蛭山先生遇害的那间卧室。那个壁橱之中,只有那块藏有暗门的地方没放隔板。”

透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似乎是床边台灯发出来的。玄儿熄灭打火机,走出了壁橱。我和野口医生紧随其后。

“——就是这么回事。”

玄儿两手叉腰,慢慢地环视房间。

房间里的情形当然和刚才一模一样。两张床并排摆放着——蛭山丈男的尸体就放在其中一张床上,尸体上盖着灰色毛毯。屋内的空气潮湿浑浊,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异臭。我觉得好不容易平息的呕吐感再度涌了上来,不禁双手按住了胸口。

“忍太太告诉我的就是这扇暗门。”

玄儿说道。

“她说在蛭山先生被害的卧室里,有一条可以自壁橱通向储藏室的‘暗道’。凶手可能利用了那条暗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凶手就不必从待在起居室的忍太太身边走过。如果万一被她发现,凶手还可以金蝉脱壳,安全地逃离现场。”

2

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我就是觉得那股异臭越来越浓烈,按住胸口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一直盯住自己的脚边,尽量不去看床上的尸体。玄儿或许注意到了我的反应。

“好了,我们出去吧。”玄儿说道,“目前再没什么需要确认的事情了,不是吗?”

我们自壁橱折返而回。隔壁起居室通向走廊的门上了锁,因此我们只能自同一扇暗门出去。

野口医生、我,然后是玄儿。我们按照和来时相反的顺序,穿过暗门、回到储藏室。黑暗之中,玄儿将暗门恢复成原状。

从储藏室回到走廊上后,我一语不发跑向小厅,独自从建筑入口冲到屋外的走廊上。外面一片静谧,我反复深呼吸,总算忍住再度涌来的呕吐感。

滂沱大雨近在咫尺——

连绵的雨声中混杂某个人高亢而悠长的喊声。我赶紧摇摇头,打消这突如其来的错觉。虽然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多,但眼前的景象却异常昏暗,沉闷无比。就连沾染雨露的青青绿草看上去也像是毫无生气的灰色一般。

“喂,中也君,你还好吧?”

追在我身后出了南馆的玄儿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又不舒服了吗?”

“不,已经没事了。那个房间里的味道让我有点儿……”

“我觉得你相当难受呀。让野口医生给你拿点儿药,好吗?”

“我现在没事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听你的比较好。”

我们回到南馆。野口医生正坐在小厅一角的椅子上安然歇息。他也因为今晨的事情而感觉疲惫吧。一起床就被拖着做与专业不对口的检查死者尸体的工作,也真是难为他了。

“给中也君一些解酒的药吧。”

玄儿拜托道。

“小意思。”

野口医生从包里拿出白色药包,递了过来。我心生感激地赶忙放入衬衣口袋里。

“刚才那扇暗门——”

关于这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玄儿。

“那个红色彩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呀?”

“那个呀,好像是忍太太贴上去的。”

玄儿靠在楼梯扶手上,回答道。

“那个成为凶杀现场的房间长期闲置不用,所以入口处的门一直锁着。昨天,蛭山先生被抬进去的时候,才打开了那扇久未使用的房门。但是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储藏室里的暗门可没上锁。”

“是啊。但是,那个是用来……”

我觉得纳闷。

“慎太啦。”

玄儿这样简单回答道。我更加纳罕,问道:

“慎太?他怎么了?”

“据忍太太说大概一年前,慎太发现了那扇暗门,他自己跑了进去。到了晚上,忍太太还没看见慎太。她放心不下,到处搜寻,最后听到那个房间传出哭声才终于找到了慎太。

“那孩子虽然可以穿过暗门,溜进那个房间,但似乎无法自己出来。哎,那个孩子呀,说不定他玩着玩着就忘记了出口,或者里面光线太暗,他找不到出口了。还好那天听见慎太的哭声忍太太才找到了他,皆大欢喜。但是忍太太担心如果下次发生同样的事情,要是没人立刻发现或者出事可就麻烦了。所以——”

“贴上了那张彩纸?”

“是的。她当着慎太的面贴上了那张彩纸,并严厉地警告他‘这里绝对不能打开、不能进去’。”

那彩纸就是禁止标志吗?对于有智力缺陷的孩子,她那样做也不失为一种教育方法。

“如果慎太不听活,再次溜进房间的话,那张纸就会裂开,忍太太也会立刻知道。当然也可以将那张纸撕下来,然后重新贴一张——但那孩子想不到这种坏点子。忍太太的这个方法还真不错。”

“原来如此。所以……”

我扫了野口医生一眼。

“那张彩纸已经破了。也就是说……”

“昨天蛭山先生被抬进来后,忍太太按照野口医生的要求,打扫了房间地面。当时她就是到那间储藏室里拿拖把的。那时她查看过那张彩纸,没有发现异常——她说自己已经养成不时查看彩纸是否完好的习惯。后来,她放回拖把的时候,又查看了一次,依然没有异常。”

“这样啊。”

“所以,忍太太想起这件事后,就告诉了我。她说弄不好凶手是从那扇暗门进入房间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贴在那里的彩纸应该会破掉。”

“而她不幸言中,那张彩纸破了。”

“是的。自昨晚忍太太确认贴纸没有异常直至今晨,肯定有什么人打开过那扇暗门。证据确凿。”

玄儿斩钉截铁地说道。对此,我表示赞同。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难道凶手没有注意到那张贴在暗门和墙壁之间的彩纸吗?要是凶手发现了,就应该知道自己留下了使用过那扇暗门的证据……”

“这个嘛……”

玄儿的嘴角透出一丝微笑。

“当时,那个储藏室里的灯泡肯定坏了。”

“噢,这样啊。”

“凶手知道暗门的位置,所以就算有点暗,也能顺利打开它。但是当时太黑,致使他没能发现那张彩纸的存在。就算凶手真的注意到那里有东西,但看不清是什么,也不会深究,难道不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

一直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听着我们分析的野口医生也开口附和。玄儿继续说下去:

“也许昨晚储藏室的灯泡已经坏了,稍后可以再向忍太太确认。那张纸是忍太太贴上去的,而且她因为工作关系,每天出出进进储藏室,我觉得她应该能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确认彩纸是否异常。”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和野口医生异口同声地附和起来。

玄儿的分析的确符合逻辑,无可非议。

凶手想进入房间杀死蛭山丈男,但随后便发现羽取忍在外面的起居室。虽然她似乎在椅子上睡着了,可如果随随便便从其身边经过,万一弄醒她就后悔莫及了。为了避开危险,凶手决定直接从储藏室的暗门进入里面的卧室。痛下杀手之后,再从那扇暗门逃离犯罪现场——这也许就是今晨凶手的行动过程。

“玄儿,这么分析的话,那凶手自然是……”

我刚一开口,入口处的黑门突然被打开了。厨师宍户要作走进小厅。

3

看见我们三人时,宍户似乎表现得相当吃惊。他翻着凹陷的三白眼,停下了脚步。但他那昆虫般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初,轻轻点下头说声“打搅”,就准备离开这里。

“你来得正好,宍户先生。”

靠在楼梯扶手上的玄儿直起身,叫住了他。然后,玄儿走到宍户身边,说道:

“我想问你几件事情,方便吗?”

“什么事?”

宍户低声问道。那只能用“金属感”来形容的硬邦邦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没有抑扬顿挫。玄儿又问起同样的问题:

“你知道蛭山先生死了吗?”

“是的。”

“你知道他是被杀死的吗?”

“刚才小田切太太告诉我了。”

“那宍户先生你没有亲眼看见那具尸体吧?”

“没有。”

宍户淡漠地回答道。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和昨天的感觉一样,他的脸似乎被胶水固定住一般。

“蛭山先生被人勒死在昨天安排他睡下的卧室的床上。宍户先生的房间是在二楼,就是那个卧室的正上方吧?”

玄儿继续问着。

“是的。”

宍户回答的声调没有变化。

“昨晚,你睡在自己房间里吗?”

“是的。”

“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你在干吗?”

“当然是在睡觉。”

“一个人?我的意思是没有人在那个时间段去你的房间吗?”

“没有。”

“在那个时间段,你有没有听到楼下的房间传出什么异常的声响?”

“我想没有。就算有,当时我睡得正香……”

“是吗——也对,是呀。”

玄儿停顿一下,看看我和野口医生。我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想问的,但我和野口医生当时并没开口。

“对于蛭山先生被害,宍户先生你是怎么想的?”

玄儿重新问起来。

“就算问我怎么想……”

那厨师欲言又止,四四方方、略有点黑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他是故意隐藏自己内心的感受,还是本来就是个冷血动物呢?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他真可怜。不管是昨天的事故,还是今晨的……”

宍户回答道。无论我怎么揣度,都觉得那不是他的真心话。

“对于蛭山先生被害的原因,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

“他有没有被人怨恨,或者卷入什么矛盾了呢?”

宍户缓缓地摇摇头,说道:

“平时,我很少和他打交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曾经为了小事和他吵过,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平时谁和蛭山先生来往比较多呢?”

“在宅子里,好像没有那样的人。”

“哦,是嘛——好了,谢谢。”

玄儿摸摸长着稀疏胡须的尖颚,向一旁退了一步。“那我走了。”

宍户点个头,准备走。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玄儿又叫住他,目光锐利地看着那个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厨师。

“宍户先生,你知道那个储藏室里有个暗门吗?”

“暗门?”

宍户的目光转向储藏室入口所在的走廊上。

“就是和隔壁房间的壁橱相连的那扇暗门吗?”

“是的。你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是宅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嗯,这倒也是。”

玄儿不断点头,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那么,我走了。”

宍户再度颔首行礼后,自玄儿身边急急忙忙地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他这是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吗?

4

“——好了,中也君。”

等宍户上楼后,玄儿扭头看向我。

“你刚才要说什么?”

“啊,哦。这个嘛……”

我调整一下心态,在脑子里重新组织宍户出现前自己想说的话。

“哎……是这样。这个凶手自然应该……”

说到这里时,我再度停顿下来,观察玄儿和野口医生的表情。野口医生从椅子上探出身子,看着我的嘴。而玄儿的眼神似乎也在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这个凶手自然应该事先知道储藏室里有暗门,所以……”

玄儿认同地回应一声,将两手插进裤兜说道:

“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分析。”

“所以,这就说明玄儿你最初的分析是错误的。”

“我最初的……哦,你是说我讲的那句话——‘当这里发生凶案的时候,一般来说,值得怀疑的真是这个宅子里的人吗?’”

“是的。你当时的意思是——值得怀疑的不是浦登家族内部的人,反而是浦登家族以外的人。”

我慎重地选择词句。

“凶手为何偏偏选择此时作案呢?你认为嫌疑人不是来自宅子内部,而很有可能是外来人员。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的。的确是这么说的。”

“当时,我觉得你的解释也合情合理。但既然现在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凶手是从储藏室的暗门潜入房间的。所以……”

“你说得没错。”

玄儿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或许我应该收回这种看法。”

“那时值得怀疑的‘外来人员’是首藤伊佐夫先生与茅子太太、那个叫江南的年轻人,以及野口医生与我五个人。但是考虑到通过研究而变得明朗的凶手的作案条件的话,现在整个推测要逆转过来了。”

我舔舔嘴唇,继续说下去。

“凶手是知道储藏室设有暗门的人。具备这种作案条件的,并非我们这种‘外来人员’,而是住在宅子里的浦登家族成员。”

“我暂时没有异议。”

玄儿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至少,首先能排除你和那个叫江南的年轻人。你们二人是初次来到这里,根本不会知道那个暗门的存在。我认为就连你们来到之后,偶然发现暗门的可能性都没有。毕竟那个暗门不在你们能偶然发现的地方。”

“我也这么认为。”

“伊佐夫与茅子太太十有八九也不知道。他们虽然时不时跟着首藤表舅来,但来的次数不多,而且每次最多住两三天……虽然说起来是亲戚,但他们毕竟还算是‘外人’。他们应该对这个宅子的构造和内部机关不是非常清楚。”

“野口医生的情况比较微妙。”

我说道。

“是呀。”

玄儿的表情一本正经。

“等一下,玄儿。”

野口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发表不同意见。

“我……”

“野口医生您刚才想说曾听别人说起过,对吧?至于您是否亲眼见过,我们无从得知。但至少您知道暗门的存在,这是事实。所以我们无法把您简单地归到‘外人’之列。”

“是呀。”

野口医生苦笑着,夸张地耸耸肩。

“真是冷酷无情的分析哪。唉,我也没办法。”

“那么,玄儿。”我继续说道,“在‘内部人员’,也就是住在这个宅子里的人当中,有多少人知道那扇暗门的存在呢?”

“这个嘛——”

玄儿满脸严肃地回答。

“正如宍户刚才所言,可能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

“是的。如果长年住在这里,就算你不主动了解也会知道的,别人会告诉你。当然从玄遥时代开始,就一直不想为人所知的东西或事情另当别论,那扇储藏室里的暗门并没什么值得保密的。说不定,在这个宅子里,还有许多连家人都不知晓的类似那种暗门般的秘密机关。”

玄儿似乎话中有话。他环视一圈,继续说下去:

“鹤子太太也好鬼丸老也罢,住在这个南馆中的用人都知道那扇暗门。据忍太太讲,慎太也知道。

“至于浦登家族的人也是一样。我爸和征顺姨父不会不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那个暗门,还和慎太一样,偷偷溜进去过。美鸟与美鱼、阿清也是。望和姨妈就不用说了,美惟姨妈……我的继母正如你昨晚看到的那样,长年是那副茫然若失的样子。但她也知道暗门的存在。”

我又想起昨晚浦登美惟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自那对双胞胎出生后,她一直处在“惊恐之中”,犹如没有意志的木偶。

凶手是事先就知道储藏室里有暗门的人。

如果按照这个作案条件分析,那么包括野口医生在内的“内部人员”全都有可能是凶手……

5

我们回到东馆,走到那条自餐厅一直延伸到玄关大厅的长长走廊上。我们注意到从我们这个角度来的最里面,从玄关大厅的角度看,最前面的那扇黑色木门四敞大开着。那是客厅的门。自前天开始,那个从十角塔坠落下来的江南就躺在里面。

玄儿似乎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疑惑地“嗯”了一声,看了我一眼。

“江南君已经起床离开房间了吗?”

“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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