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各施手段相争斗 那识柔情已暗牵(1/2)
金世遗大吃一惊,生怕这团雾乃是什么邪毒的烟雾,急忙开了呼吸,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出三丈开外。过了一会,浓雾消失,那蒙面少女的影子也不见了。
金世遗这才知道这少女乃借雾遁形,却不解她为何要逃避自己。越想越觉得今晚的事情,样样透着古怪。“这女子是何等人物”“送玉钗来的是不是她”“沁梅妹妹是不是失陷在孟家庄内”饶是他惯走江湖,阅历丰富,对这些问题,也觉得离奇难测,唯有到孟家庄内,或许可以探出端倪。
月影沉西,残星明灭,已经是快要天亮的时分了,金世遗踏入村子,一路上碰见好几拨人出来,那自是听到山上的啸声,赶去应援的了。金世遗心道:“经了这么一闹,里面必定防备森严,我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可得想个法子才行。”
金世遗轻功卓绝,一听到脚步声便立即躲开,那些人赶着去应援,根本就没有发觉有人偷入村庄。不过金世遗想到像孟神通这样厉害的大魔头,庄内所伏下的高手必定比这些二三流的弟子高明得多,他虽是技高胆大,亦不敢稍存轻敌之意。
过了一会,待到那几拨人都过去了,金世遗悄悄的摸到庄前,只见两个披着黑毡的汉子正在那里巡逻,有一个道:“昨夜居然有人敢偷入庄子,而且还是女子,这种事情,我在孟家庄侍候师父,十年来都未见过。”他的同伴道:“听刚才山上传下来的啸声,咱们那三位师兄,好像还不是那女子的敌手呢!”先头那汉子道:“听说前几天另有一个少女,不知哪里来的,被师父捉往,囚禁起来,这事情是真是假”他的同伴“嘘”了一声,说道:“你切不可在师父背后谈论这件事情,我和你说还不打紧,你若走漏了风声,师父定然要你的命。”那汉子伸伸舌头,道:“那你就不说也罢,要不,你在我耳朵边悄悄的说吧。”
这两个汉子贴着耳朵说话,金世遗的听觉虽然极为灵敏,可是距离他们三丈有多,半个字也听不见,但见刚才提问的那个汉子张目结舌,神情既骇怕而又诧异。
金世遗想道:“还有一个被囚禁的女子孟神通敢将她捉来,却又这样戒惧,那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嗯,莫非就是李沁梅刚才这蒙面的少女,可能是要去救李沁梅的最少这两件事情会有关联不过,那蒙面少女的武功,却又完全不像是天山派的。”摸出两枚银针,那两个汉子耳语未毕,忽觉乳下的“期门穴”好像被大蚂蚁叮了一口似的,全身麻软,话也说不出来,糊里糊涂的就被金世遗制服了。
金世遗从暗黝处跳出,手掌贴着那个汉子的后心,解开他的穴道,低声说道:“切莫呼喊,你出半句声,我就一掌震断你的经脉。”他说话的声音冷峭之极,好像利针一般,直利入那汉子的五脏六腑。这个汉子武功虽然不算很高,但他曾在孟神通门下习艺多年,敌人的武功深浅,却还不至於全无分晓。一听金世遗用上乘内功迫出的声音,登时令得他心头大震,仰面望着金世遗,颤声问道:“你、你是谁”金世遗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七年之前找过你师父的那个金世遗!”那汉子吓得面如死灰,讷讷说道:“毒,毒……”忽然发觉不妙,声音说不出来,金世遗冷笑道:“不错,我就是人称毒手疯丐的金世遗,我问你的话,你有半句不实,我就要下毒手。要你受尽千般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金世遗不必吓他,他听到金世遗的名字,早已吓得半死了。
金世遗道:“你师父囚禁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那汉子道:“小人实、实在不知道。”金世遗道:“是不是天山派的”那汉子道:“这,这也不知道。”金世遗道:“好,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那女子的相貌你总可以说出一个轮廓吧”那汉子道:“我、我没见过……”金世遗双眼一瞪,那汉子讷讷说道:“我,我听大师哥透露过一点,那女子最多不过二十岁左右,剑法好到极点,是瓜子脸型,眉清目秀。”
金世遗一想,这不是李沁梅还是谁又问道:“她是怎么失陷在你们庄中的”那汉子道。:“大约是五六天之前,她单身探庄,没人发觉,直给她闯到庄主练功的静室,那时我的大师哥随侍在侧,先和她动手,给她刺伤,后来我师父出手,才把她捉获。这事情我是昨天才听得师哥说的。就因为这个女子的缘故,这几天庄中才加紧防备。”金世遗道:“这女子囚禁在什么地方”
那汉子道:“我师哥不肯说。师父绝对不许透露风声,大师哥和我交情最好,他也只肯说一点梗概。”金世遗道:“你师父住在什么地方”那汉子道:“在后面园子里第三棵柏树旁边的那间石屋。”金世遗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迟疑半晌,被金世遗目光一瞪,那汉子低声说道:“求你不要说出是我讲的,我叫葛中。”金世遗道:“好,借你的毡衣一用。”顺手又解开了另一个人的穴道,说道:“你们两人仍在这里巡逻,不许声张,否则我取你们的性命,有如拾芥。”说罢,将毡衣一披,不再理会他们,迳入孟家庄院。这两个汉子面面相觑,果然不敢声张,但盼金世遗被他们的师父杀了,这秘密不至於泄露出来。
金世遗跳过围墙,身如飞鸟,庄子里虽然防卫森严,但他身形太快,而且又披着庄中武士惯着的毡衣,里面的守卫有一两个人发觉,也把他当作自己人,忽略过去了。
转瞬间金世遗已溜入后园,正行走间,忽听得衣襟带风之声,来到背后,金世遗心中一凛:“这人武功不弱”,只听得那人问道:“葛中,还未到换班的时候,为什么这样快便回来,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金世遗反手一戳,“咕咚”一声,那人哼也不哼,便即倒地。这人是孟神通的四弟子,武功虽然还不及金世遗,但假若他不是因为误会金世遗是他的师弟,丝毫未加防备的话,大约也可以抵敌金世遗的十招八招,金世遗的踪迹就将不免被人发现了。
金世遗低声笑道:“过了一个时晨,你穴道自解。”将他抛入一个假山洞内,心中想道:“孟神通竟敢囚禁我的沁梅妹妹,我非找他晦气不可!”照着葛中的指示,经过了三棵柏树。果然见有一座石室,屋内隐隐透出谈话的声音。
金世遗伏在假山后面,从窗上的玻璃格子偷窥进去,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三个人影,两者一少,金世遗听人说过孟神通的形貌,认得那个身材高大的驼背老人乃是孟神通,料想那个中年汉子大约便是他最亲信的大弟子,另外一个老人,却就不晓得他的身份了。
金世遣将耳朵贴在假山石上,凝神细听,江湖高手“伏地听声”的本领,可以听出二三里外人马行走的声音,屋内这三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只要不是无声的耳语,金世遗便可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孟神通说道:“昨夜来的那个女子,八成是厉樊山的女儿,目前弄不清楚的是,天山派的女弟子,不知与她有无关系那股玉钗也不知是不是她替冯琳的女儿传递出去的”金世遗心头一跳,“冯琳的女儿”这五个字从孟神通口中说出,李沁梅在孟家庄那是无疑的了。金世遗心中想道:“孟神通既然知道了沁梅的来历,还敢将她囚禁,胆子确是大得可以。”只听得孟神通问他的大徒弟道:“你昨夜前去追踪,可发现拿走玉钗的人么”。那中年汉子道:“没有。但却意外的发现了另一个人。”孟神通道:“谁”他徒弟道:“是金世遗!”
孟神通“咦”了一声,道:“这家伙居然又在江湖上现身了。难道他还想来找我比试么金世遗虽然讨厌,好在他与天山派并无渊源,你且说说,是怎样发现他的”那弟子道:“我追到了新安镇上,发现两匹大宛马,恐怕是天山派的弟子住在里面,便进去探望!”孟神通焦急问道:“究竟是不是天山派的”
那弟子道:“那是天山派中的两个小辈。”孟神通“啊”了一声,说道:“他们拿到了那根玉钗么”那弟子道:“没有,玉钗在金世遗手上。崔玖被金世遗擒获,要迫他说出玉钗的来历,是弟子见机得早,用毒针将他射杀了。”孟神通道:“好,好,金世遗虽然与天山派无甚渊源,给他知道了总是不妙。可是金世遗怎么会得到那根玉钗,而且又要这样穷追究竟呢真是奇怪!”那弟子道:“不但如此,他还苦苦的追赶我呢。那两个天山派的小辈不在房中,后来我在中途与他们相遇,听得他们一路咒骂金世遗,碰见了我,起初还把我当作金世遗呢!”於是把昨晚的遭遇,详细告诉了师父,孟神通沉吟半晌,道:“原来金世遗他惹了天山派的弟子,咱们可以少担一点心事了。不过,此事若给他们查出,这人爱管闲事,终须传到天山派弟子的耳朵中,那就不妙了,所以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对付金世遗才行。”
金世遗阅历丰富,将听到的说话互相参详,在心中琢磨,当即猜到了几分来龙去脉。心中想道:“那蒙面少女的父亲大约是和孟神通有仇,在这蒙面少女之前,李沁梅误闯孟家庄,孟神通认错了人,将她擒获。后来李沁梅将头上的玉钗,不知托什么人传出庄去,大约是拿来当作信物,同本门中人求援的。帮她带走玉钗的人,可能就是那个蒙面少女,也可能是另有其人,这点暂时不必管它。拿着玉钗的人看见客店门外的马,猜到有天山派的弟子在里面,却误送到我的房间。”只是还有两事未明,第一件是:李沁梅为什么要闯入孟家庄第二件是孟神通如今既明知道了李沁梅的身份,却怎的还敢囚禁她呢
金世遗正在琢磨,忽听得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孟师兄,咱们何苦去惹天山派的人,给她陪个罪,早早放掉了她,也省得担许多心事。”这正是金世遗想要知道的原因,竖起耳朵细听,只听得孟神通乾笑一声,说道:“阳师弟,你倒说得容易。莫说以我的身份怎能向一个小辈陪罪;就是放她出去,她母亲是个有名的泼辣娘子,也未必便肯放过咱们。而且还有三个大原因,我不能放她出去。”
被他唤作“阳师弟”的那个老人,似乎有点诧异,说道:“师兄你说,咱们再来参详。”孟神通道:“第一,我不愿将隐居的地方泄漏出去,你应知道是因为我除了厉樊山之外,还有很多仇家;第二,我怀疑这个姓李的天山派女弟子和厉契山的女儿必有关系,极可能就是她替厉家的姑娘先来探听我的下落;第三,这次捉获了她,也许不是大祸而是大幅,哈哈,你应该猜想得到,这小姑娘对咱们实有大大的好处!”
那老人道:“怎的是福非祸,小弟还是莫测高深。”孟神通道:“你所练的修罗阴煞奇功,练到第几重了”那老人道:“小弟天资愚鲁,远远不及师兄的勇猛精进,现在还只练到第五重。”
金世遗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我师父在生之时,纵谈各派武功,曾说过有这么一种修罗阴煞功,但却是久已失传的了。据说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邪派武功,最初从印度传来,后来经过西藏白教喇嘛一位大师的钻研,更为完备,才正式定名为”修罗阴煞功“。佛教传说中有九重地狱,这种修罗阴煞功也分为九重境界,若练到第九重之时,厉害无比,用来伤人,便像打入九重地狱一样,永世不得超生。这当然是一种比喻,究竟有没有这样厉害,却是无人得知。因为这位白教喇嘛没有留下传人,明代中叶以后,武学的典籍中也只是留有这种武功的名字,不曾听说有人懂得。现在听孟神通所说,难道他居然懂得这种久已失传的武功,而且还练到第五重以上”
金世遗心念未已,只听得孟神通说道:“你练到第五重,那暂时还不必担心。为兄练到了第七重,走火入魔的迹象已经显露。据我静中参透,只要练到第八重,本身的定力镇压不佳,就必然走火入魔,功亏一篑。除非获得最上乘的正宗内功的心法,或者可以免此灾难。”
他师弟道:“我明白了,敢情师兄是想迫那女子,将天山派的内功心法默写出来。”孟神通哈哈笑道:“你猜得一点不错。可惜冯琳这个女儿硬得很,我将她饿了三天,她还是半个字也不肯写。不过,我总有办法迫她写出来。只要我将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九重,哈,哈”我还怕什么仇家纵使唐晓澜夫妇亲自到来,我也未必便输给他!“他师弟道:“虽然如此,我还是担心!”孟神通道:“我若得了天山内功心法,立刻将这女子杀掉。咱们再避地隐居,天山远在万里之外,即算唐晓澜和冯琳找到咱们,那时我的功夫也练成了。”
金世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孟神通之所以囚禁李沁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获得天山派的内功心法。所以他怕李沁梅那根玉钗传到外面,过早泄漏秘密。被天山派高手在他功夫未练成的时候便找上门来。
孟神通歇了一歇,将一个弟子叫来,吩咐他道:“你将我这白蟒鞭拿去,那女子若还不肯默写,你早年晚三个时辰,每次打她十鞭。这白蟒鞭打下,她周身奇痛难禁,谅她饿得软了,多好内功,也经不起三鞭!”他师弟惊道:“如此一来,和天山派的仇恨就结定了!”孟神通道:“缚虎容易放虎难,事已加斯,别无他法。徒儿,去吧!”
金世遗又惊又怒,无心再听下去,一见孟神通的徒弟持鞭走出,立刻悄悄的跟在他后面。
但见那汉子走到了另一座假山前面,咳了雨声,低声唤道:“六师弟,七师弟。”听不到回答,似乎有点诧异,随即伸出手掌,在假山石上转了两转,那两块石头忽然分开,露出了一道门来。金世遗大喜,想道:“原来他们把沁梅妹妹关在山腹之中,要不是这厮,实是难以发现。”
就在这时,忽听得园中警钟大鸣,有人叫道:“金世遗进庄来啦!”“各人守在原地,不要慌乱,等师父出来拿他。”那汉子正要跨进山洞,蓦然听得金世遗入庄,吃了一惊,不由自已回头张望,那料得金世遗就站在他的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金世遗不待他叫出声音,右手一招“敬德夺鞭”,使个擒拿手法,扣着了他的手腕:左手骈指一戳,用重手法点了他的“窍阴穴”。那汉子的白蟒鞭停在半空,全身瘫软,金世遗夺下了他的白蟒鞭,一脚将他踢开。回头一望,但见黑影憧憧,却还未见有人奔向他所藏匿的这个方向。原来并不是因为金世遗跟踪这个汉子被人发现,而是金世遗入庄之时,点倒了孟神通的二徒弟,当时金世遗不忍令他残废,只用了一种“对时闭穴”的手法,估量他要在一个时辰之后,穴道方能自解,却不料孟神通那个二徒弟已得了师父约二成本领,居然给他运气冲关,不到半个时辰,便解了穴道。他一能够开声,金世遗的行踪自然便给抖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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