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滚子还家情怅惘 掌门断案费思量(下)(1/2)
天山派四大弟子中的白坚城性烈如火,喝道:“小妖女。你冷笑什么你身为罪犯,岂可对掌门人如此无礼!”
龙灵珠冷笑道:“他是你们的掌门人,不是我的掌门人,我笑我的,关你何事不错,我是罪犯,但也只是你们这班自命侠义道眼中的罪犯!”
白坚城大怒喝道:“你说什么,在你的眼中,我们是假侠义道吗”
唐嘉源劝阻白坚城道:“白师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回过头来,对石天行道:“石师兄,龙姑娘反控令郎一案,我替你作主,宣判无效,你也可以不必避嫌了。请继续进行审讯吧。”
石天行打了个“大胜仗”,故作公正,说道:“这妖女伤害小儿一事,一来小儿侥幸没死,二来和这小妖女所犯的其他罪行相比,也尚属小事,我不想再加追究了。但她截劫本门叛徒,伤了丁兆鸣师弟一案,则是非加严惩不可!”
龙灵珠傲然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石天行怒道:“这小妖女如此嘴硬,人来,先把她拉下去……”
冷冰儿见势不妙,不敢等待他说出刑罚,慌忙越众而出,替龙灵珠求情。
“石师叔,请你暂且息怒。这位龙姑娘虽有过错,但据我所知,她最近也曾帮过哈萨克族的总格老抵御清兵。可否将功抵罪,放宽对她的刑罚。”
石天行“哼”了一声,说道:“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现在是我审问与本派作对的敌人,我理该执行本门的刑罚!她助罗海抗清有功,柴达木的义军首领可以让她将功抵罪,那是另一回事!你懂不懂”
缪长风道:“我是外人,本来不该插嘴的,但论起这一件事,龙姑娘做的却是符合侠义道的宗旨的。天山派纵然不能将她引为同道,似乎也该稍减严刑。”
缪长风是和天山派已故掌门人唐经天平辈论交的,在武林中的地位亦远非石天行可比。以他与天山派的渊源之深,石天行虽然极不满意他的“多管闲事”,却也不能像对待冷冰儿那样的驳斥他,不由得大为尴尬。
唐嘉源只能替他转圈,说道:“姑念这位龙姑娘乃是从犯;又有缪大侠为她求情,石师兄你就暂且记下刑罚,待审讯有了结果,那时再定是否执行,似乎也未为迟。”
石天行趁势自找台阶,说道:“掌门说得不错,主犯乃是杨炎,只要她从实招供,我对从犯是可以法外施仁。”
说至此处,提高声音对龙灵珠道:“现在有两条路任你选择,第一条,你供出杨炎的阴谋,我就免你的罪!倘若你执迷不悟,那就是你要走第二条路,甘愿为杨炎牺牲了。嘿,嘿,你一定要走这条路,我也可以成全你的心愿,从此废掉你的武功!”
冷冰儿忍不住道:“石师叔,杨炎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你若说他性情乖僻、胡作非为,我都不敢替他申辩,但若说到‘阴谋’二字,他还是个不通世故的大孩子呢,是否……”
石天行冷笑道:“说重他是吗哼,你也曾受他所害,还要为他辩护!”
冷冰儿满腔委屈,眼泪不禁流出来了。
石天行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你说他不通世故,我说你才是太过胡涂!”
石天行端起执法长老的身分训斥本门弟子,缪长风自是不便插嘴,冷冰儿也只好忍受委屈,蕴泪说道:“请师叔指点。”
石天行冷冷说道:“杨炎的父亲是谁,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
杨炎的身世,即使是天山派中,知道的就不过是高层人物,总共不到十个人,外来的宾客知道的就更加少了。石天行此言一出,有些人好奇心起,不禁互相询问。
石天行大声说道:“杨炎或者如你所说是个不通世故的浑小子,但他生身之父却是阴狠毒辣的清廷鹰犬,官职是大内卫士的杨牧!”
秘密揭露,许多人都“啊呀”一声叫了出来,随即议论纷纷。
缪长风极为不满,要知杨炎的身世之谜,当他携杨炎上天山之时,本来就已经和已故的掌门人唐经天说好不让外人知道的。并且说好了要等杨炎满了十八岁的时候,才由缪长风单独告诉他的。如今石天行当众揭露,实属违约。缪长风为了顾全大局,不便与石天行当众冲突,但己是忍不住说道:“龙生九种,各各不同!有其父未必定有其子!”
石天行面不改容,淡淡说道:“但愿如你所言,但依我看来,怕未必如此,我身为天山派的执法长老,此事关系本门极大,我不能不从严追究。”
他顿了一顿,见缪长风并没有打岔,继续说道:“杨炎残害同门,侮辱尊长,诸多恶行,罪不容诛。但他一个人只怕也未有这样大胆,依我看他胆敢欺师灭祖,背后十九有人支撑。这个人当然是他的生身之父无疑!亦即是说,他们父子已经相认,他是受了他父亲的利用,和本门作对的。他父亲又不露面,指使他出来,谁敢说背后不是隐着一个大阴谋!”
的确没有人敢说,缪长风明知杨炎和父亲不是一路,但杨炎也曾有过奉父亲之命行刺孟元超的事情,这件事情,而且石天行也是知道的。他若为杨炎辩护,石天行抖出这件事情,恐怕更加弄巧成拙。
石天行看见全场震骇,鸦雀无声,得意洋洋的说下去道:“因此现在不是查究杨炎一个人的事情,必须查明他与他身为大内卫士的父亲有何勾结,布置什么阴谋!龙灵珠,你是杨炎的帮凶,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吧”
龙灵珠一直是嘴角挂冷笑,依然没有说话。
石天行喝道:“我再说一遍,你供出杨炎的阴谋,我就放你,否则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龙灵珠本来是眼角也不瞧一瞧他的,此时才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他。
石天行以为她回心转意,喝道:“你说不说,我可没有工夫等待你了。我数到三字,你不说,我就要执行刑罚,废掉你的武功!一……”
龙灵珠道:“好,你一定要我说,我只能说八个字!”
石天行怔了一怔,道:“只有八个字么”
龙灵珠道:“只有八个字。要不要听随便你。”
石天珠道:“好,你说吧。那八个字”
龙灵珠道:“你听着,我说你是:含血喷人,自污其嘴!”
石天行气得面色通红,举起右掌,作势就要朝她顶门拍落。
冷冰儿急地叫道:“且慢,我替她说!”
石天行想不到她有此一举,愕了一愕,收回手掌,悄声问道:“你替她说什么”
冷冰儿道:“师叔不是要问杨炎和她生身之父有甚么关连么我知道。”
石天行思疑不定,说道:“好,你知道你就快说!”
冷冰儿道:“不错,扬炎是已经知道他的生身之谜,和他的生身之父也已经见过面了。但据我所知,他和杨牧并非一路!”
石天行冷笑道:“是杨炎这样对你说的么”
冷冰儿道:“不是。”
石天行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父子不是一路”
冷冰儿道:“杨炎曾经救过义军的头目解洪,解洪是奉命到北京替义军备办药材的,在保定被捕下狱。大内总管派杨牧到保定办这件案,就在他抵达保定那天晚上,尚未来得及提讯解洪,杨炎已经将解洪劫出了保定府的大牢了。杨牧前来办案一事,杨炎亦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可见他们父子并非一路!”
石天行道:“这件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冷冰儿道:“是齐世杰告诉我的。”
石天行冷冷问道:“齐世杰又是什么人”
冷冰儿道:“他是辣手观音杨大姑的儿子。”
石天行道:“辣手观音不正是杨牧的姊姊么”
冷冰儿道:“不错!”
石天行冷笑道:“看呀,原来他们都是一家人,这就怪不得了。”弦外之音,齐世杰帮忙杨炎说的好话,自是不能轻信。
冷冰儿道:“禀师叔,齐世杰和杨牧虽是甥舅之亲,但他却是因为受了杨牧的迫害,在京师站不住脚,逃到柴达木义军那儿的。三个月前我在柴达木曾经碰见他,有关杨炎义助解洪之事,就是他告诉我的叔叔的,当时我正在家叔身旁。”冷冰儿的叔父冷铁樵乃是柴达木义军的最高首领。
石天行淡淡说道:“我在榆林大侠归元的寿筵上也曾听到一个有关齐世杰的消息,有人曾经在震远镖局前总镖头韩威武举行闭门封刀的典礼上见过他,那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冷冰儿,你那个消息早已过时,我这个消息才是最新的消息!”
陆敢当故意问道:“震远镖局是不是京师最大的那间镖局。”石天行道:“一点不错。亦是说齐世杰从柴达木早已回到京师了。”
丁兆鸣道:“师兄,我有下一个更新的消息。”
石天行怔了一怔,问道:“什么更新的消息”
丁兆鸣道:“我是上个月二十七离开柴达木的,今天是初八,亦即是说不过是十二天之前的事情。就在我离开柴达木那天,快活张和齐世杰、解洪、方亮等人一起回未,他们是为义军押运药材回来的。”
丁兆鸣曾被龙灵珠从他手中劫走杨炎,那次虽没受伤,也总是吃了杨龙二人的亏。大家知道他是不会偏袒杨炎的,他说话当然比冷冰儿更有力量)
石天行甚是尴尬,半晌说道:“就算齐世杰和杨牧不是一路,也不能证明杨炎和他父亲不是一路。杨牧老奸巨滑,焉知这不正是他的诡计他授意儿子劫狱救出解洪,那是为了布置更大的阴谋!。
这种猜度之辞,丁兆鸣就不便和帅兄辩驳了。
唐嘉源为了缓和气氛,以掌门人的身分说道:“杨炎是否受他父亲利用,另有阴谋,目前尚无实据,似乎可以暂且搁置不论。但他残害同门,侮辱尊长等等恶行,则是证据确凿的。这位龙姑娘助他行凶,分属从犯。依我之见,还是请执法师兄从这方面审问她吧”
石天行并不继续执行审汛,却先说道:“掌门师弟,你大概还未知道小妖女的来厉吧”
唐嘉源道:“哦,她是什么来厉”
石天行道:“她是跟母亲姓的,她的父亲其实姓展,说起来可真大大有名。”
唐嘉源道:“哦,她的父亲是什么人”
石天行道:“她的父亲是三十年前外号‘玉龙太子’的大魔头展灵锟,展灵锟的父亲外号‘玉面龙王’生前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海盗,在南海占岛为王,名叫展南冥。老一辈的人,大概还会有人知道他的!”
玉龙太子展灵锟武功极高,不过由于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便给岳父打成残废,隐居山村,知道他的人倒并不多,但一提起玉面龙王展南冥,知道的人可就多了。不但老一辈的人知道。年轻一辈也有许多人听过他的故事。当然这些故事大半属于传说,传说中他是介乎正邪之间的人物。有些人觉得“无恶不作”这四个字的评语未免过苛,但他是上两代的人物,谁也不敢说知道他的生平,因此也无人给他翻案。
石天行在议论纷纷中继续说道:“杨炎是否和他的父亲同流合污,我遵掌门之谕,姑且不论。但他和这小妖女勾结一起,则是事实。小妖女是大盗世家,祖父、父亲的旧部如今还有不少。杨炎与她勾结,是否有更大的对本派的不利图谋,那是必须严加查究,绝不可等闲视之的”
说至此处,这才转过头来,喝道:“小妖女,你若想我从宽发落,快快从买用来。你们尚有那些党羽,杨炎目前在何处活动,还有,他做了些什么坏事,你要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龙灵珠冷笑道:“你说了一大堆话,我只能给你七个字评语,这七个字是:狗嘴里不长象牙!”
石天行气得面色焦黄,吹须喝道:“小妖女,你、你敢……”
龙灵珠冷笑道:“你敢骂我祖宗,我就敢骂你。”
石天行喝道:“你不认罪还要无理取闹,我只好执行刑罚了!”声出掌发,眼看就要把龙灵珠的琵琶骨打碎。由于她是辱骂天山派的执法长老,这次冷冰儿也不敢救她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她是从犯,我才是主犯。要审问就审问我!”
声音并不很大,但却震得石天行的耳鼓嗡嗡昨响。杨炎用的是新近练成的大遁传音。
石天行心头一震,不知不觉停下手来。
主犯出现
说时迟,那时快,杨炎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石天行毕竟是内功深厚,虽然陡然一震,迅即就恢复平静,向三人喝道:“给我拿下叛徒!”
这三个人是白英奇、霍英扬和韩英华。他们是目前天山派第三代弟子中武功最强的三个弟子,由于名字都有一个“英”,故此又被称为“天山三英”。
三个人中又以白英奇的剑法最狠最快,他是白坚城的侄儿,剑法也是跟叔叔学的,白坚城是大山派第二代的“四大弟子”之一,剑法之精,仅在丁兆鸣之下。但他调教出来的侄儿,剑法之精却是不但胜过丁兆鸣的门下,而且在同一辈的师兄弟中,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三个人同时出手,白英奇的剑来得最快。杨炎叫道:“白师兄,请容……”白英奇的剑快,说话也诀,早已喝道:“我只知道执法长老之命,绝不容情。”不待杨炎把话说完,三尺青锋,迅如电掣,剑锋斜削,划到广杨炎的脉门。
冷冰儿的一颗心吓得几乎从口腔跳下来,只盼白英奇是用刺穴剑法,否则这一剑削下,杨炎的手腕非给斩断不可。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铮”的一声,火花飞浅,两柄长剑同时飞起!
原来韩英华也是使剑的,他用的是追风剑招,比白英奇不过稍稍慢了半分。
白英奇那一剑划杨炎的脉门,他那一剑则是指向杨炎背心的“章门穴”,章门穴是任督二脉交会之点的麻穴,杨炎背腹受敌,而且双手空空,并无兵器招架,在这种情形之下,可说是危险已极。
那知杨炎比他们还快,他中食一指一弹,首先弹着了白英奇的剑脊。白英奇剑法虽高,却是禁受不起杨炎这“弹指神通”的功夫。
杨炎伸指一弹,迅即抽身。白英奇的长剑给他弹开,刚好碰上韩英华从背后刺来的的这一剑。”
两人剑法虽有高下,功力却是恰好半斤八两,双剑相交,在火花飞溅之中同时脱手。杨中宾客不乏剑术名家,不觉都是看得呆了。天山派一众弟子的吃惊,更不在话下。
那知惊魂未走,“好戏”又来,这次不是剑飞而是人倒。
霍英扬在“天山三英”之中是练掌的,内力也是以他最强。三个人中他来得最后,但他那一掌却是打着了杨炎。
不过倒下去的却不是杨炎。只听得“蓬”的一声,霍英扬那矮胖的身躯飞了起来。
石天行大惊之下,连忙抢上去接他。那知霍英扬所受的反震之力极为强劲,反而给他撞得虎口发麻,只听得“咕咚”一声,霍英扬还是跌倒地上。
原来杨炎有心一显颜色,他早已料到石天行会来抢救的,是以在一使出“占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之时,同时运用了隔物传功的本领。隔物传功可以借第三者的身体打击对方,对身受者倒是没有妨害的。
本来以石天行的功力,也是可以勉强接得下的。但一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杨炎已经练成隔物传功的本领,也没想到要在事先妨备;二来他骤吃一惊之下,本身的功力已是打了折扣,这才着了杨炎的道儿。
他身为天山派第二代的四大弟子之首,又兼执法长老,这一“失手”,自是大感颜面无光。
他又惊又怒,双掌高举,就待击出。杨炎喝道:“你说我是叛徒,这只是你的说法,尚未经同门公决,为何不许我说话!”
杨炎先声夺人,石天行暴怒已过,稍稍冷静下来,心里一想,自己身为长辈,要是制服不了杨炎甚至反而给他打伤,那时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做执法长老”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放下手来,说道:“你欺师灭祖,铁证如山,还有什么话说”
杨炎冷笑道:“你的指控待会儿我再分辨。我先问你,我的事与龙姑娘何关你因何要欺负她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石天行怒道:“她是你的帮凶,我是审问她,她不肯招供,我自当执行刑罚!”
杨炎冷笑道:“哦,你配审问她吗不如先审问你的儿子吧。”
石天行喝道:“你、你……”又惊又怒,话不成声!
杨炎道:“我怎么样,我当然有凭有证,才这样说的。”
说罢转过头来,对唐嘉源行了参拜之礼,说道:“请掌门人主持公道!”
唐嘉源见他说的话与龙灵珠刚才说的话相同,心里起疑,说道:“有何凭证,给我看看!”
杨炎把那分认罪书递过去,说道:“莫说龙姑娘不是什么帮凶,就算是吧,废她武功也是太过霸道。掌门人你看了这份认罪书,就知道真正的受害者是谁了!”
唐嘉源看一看那份血写的认罪书,面色登时沉暗,不发一言。
众弟子见他如此神色,不禁都是窃窃私议:“认罪书谁的认罪书”
石天行怒道:“你这小畜牲捏造我的什么罪证”
杨炎冷笑道:“我看在你是本门长老分上,姑且尊重你几分,你若胡骂,可休怪我……”
唐嘉源连忙止住他道:“杨炎,不可无礼。石师兄,他尚未定罪,你也暂且把他当作本门弟子吧。”弦外之音,当然也是认为他骂得太重了。
杨炎仍然是嘴角挂着冷笑,说道:“掌门有命,我暂且对你客气几分。不过,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是捏造第二,你又怎知道是你的罪证你真的犯了什么罪吗,我可还没知道呢。你用不着作贼心虚!”
石天行原意是说杨炎捏造他儿子的罪证的,下意识里他是把儿子和自己作为一体的,故此不知不觉说错了话。给杨炎拿住话柄,不由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想要发作,又不知该当如何发作。
唐嘉源喝道:“杨炎,有话好好的说,不许无礼!我是第二次告诫你了,再犯绝不轻饶!”说罢,把那份认罪书递给石天行,道:“石师兄,你自己看吧!”
石天行已经料到几分,但一看之下,仍是不禁直打哆嗦,面如死灰。他双手颤抖,似乎恨不得把这份“认罪书”撕成粉碎,却又不敢。
认罪书上写的是:“天山派弟子石清泉不合妄起淫心,逼奸龙灵珠。逼奸不成,反被龙灵珠所伤。自知罪有应得,特此发誓,今后不敢再与龙灵珠为难。发誓人:石清泉。监誓人:江上云。见证人:陆敢当。”江、陆二人都签上自己的名字,石清泉名下则只是画了个押——一个歪歪斜斜的“十”字。
石天行是尚未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虽然尚未知道,却也猜得到了。
他想起那天的事情,在他发现龙灵珠逃跑。儿子受伤之后,他的大弟子陆敢当对他说,是江上云助龙灵珠逃走并打伤他的儿子的。他把这件事情扯到江上云与孟华的“宿怨”上。石天行当时已经觉得似乎不太合理,但他不愿深究下去,只好接受对儿子有利的这个“解释”。涉及江上云的事情,回山之时,他也未敢禀报掌门。
此时看了这份认罪书,方始明白真相。心里也不能不相信认罪书上写的都是事实了。
大爆丑闻
不过他心里虽然明白这是事实,口中却不能不硬着头皮帮儿子抵赖。
“掌门明鉴,逆徒杨炎自知罪在不赦,他残害同门,这份什么所谓认罪书,焉知不是他捏造出这种事情。”
龙灵珠冷笑道:“石长老,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什么人证物证的么如今我的物证已由杨炎拿来,人证亦已有了。你说杨炎捏造,有什么证据只凭‘相信’二字,可是说服不了别人的啊!假如你要我说的话,我也可以说,我相信你是披着侠义道外衣的伪君子,是纵子行凶的老混蛋,你服不服。”
石天行气得打抖,喝道:“小妖女,你、你敢信口雌黄,乱骂老夫。”
龙灵珠噗嗤一笑,说道:“我不过打个比方而已。你若不是老混蛋,又何必生气嘿,嘿,如今你也知道只凭‘相信’二字是说不通的了吧。”
石天行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理由”,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似的,抓住“人证”二字,说道:“杨炎并不在场,即使根据这份什么所谓认罪书,最重要的人证,也应该是江上云才对。”
龙灵珠道:“你那宝贝儿子不是已经在认罪书上签了供吗你的儿子就是人证!”
这份认罪书是从扬炎手中交给唐嘉源,再由唐嘉源交给石天行过目的。这其间并未经过龙灵珠之手。唐嘉源见她说得出认罪书上有石清泉画押签供之事,显然她已知道这分认罪书的内容。依理推测,这分认罪书自是石清泉当着她的面签供的了。对杨龙二人的说话,不禁亦已是开始相信了。当下他从石天行手中要回那份认罪书,又再仔细多看两遍。
这份认罪书是并未当众宣读的,众宾客与天山派门下弟子不禁都是议论纷纷,想要知道石清泉究竟犯的是什么罪”
唐嘉源摆一摆手,止住众人喧哗,说道:“此事真相未明,杨炎交出的这分反控石清泉的罪状,众弟子暂时无须知道。”掌门令出如山,门下弟子自是只能依从,众宾客也不便多加议论了,但他们虽然不说话,心里则是猜疑更甚。十九亦都猜想得到,这定是一件不堪闻问的丑闻。
不过龙灵珠的反驳却又给石天行抓着一个藉口。
石天行冷笑道:“掌门明鉴:小儿给杨炎割去舌头,他自己是不能分辩的。这份所谓什么认罪书,可并没有他的签名。划一个‘十’字押,那是谁都可以替他划的!要证明这分认罪书是真的,那只有请江上云来作证明!”
杨炎说道:“江上云与清兵作战受伤,如今尚在罗海的家乡养病。不过多则一月,少则十天,他一定会来到此处。”
石天行道:“那就等待他来到之后再断此案吧,如今还是审杨炎一案要紧。”他无计可施,只好施行缓兵之计。
杨炎可不容他用缓兵之计,立即说道:“禀掌门,我的案件是和石清泉此案相关的,我请求先断此案,我才如实作供!”
唐嘉源道:“但江上云不能亲来作证,此案又从何断起”口气对杨炎已是缓和许多,而且不知不觉之间,他已是代替石天行审讯职务了。
杨炎说道:“江上云虽然不能亲自前来,但认罪书上他是作为‘认罪人’石清泉的‘监誓人’,亲笔签了名的!”
石天行冷笑道:“谁知道这签名是真是假”
冷冰儿忽地说道:“要分别真假不难。江上云的父亲江海天大侠和老掌门是至交,常有书信往牵。江大侠晚年的书信是由江上云代笔的,这些书信,掌门人想必还有保留吧”
石天行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代笔”
唐嘉源微笑道:“冷冰儿的话倒是不假。因为江大侠近几年写给我爹的书信,的确是写明了由他二公子代书的。还有江上云上次在天山作客的时候,也曾写过一副对联送给我,字迹与江大侠晚年写给家父的那些信的字迹相同。”
冷冰儿道:“那么请掌门人一对笔迹,不就是可以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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