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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几许少年称闯将 敢凭一剑斗魔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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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武土是节度府中有数的好手,也是江湖上的行家,一听得声响,立即察觉是有人躲在山洞,他们却毫不声张。待走到了适当的距离,这才蓦地把手一扬,发出了歹毒的暗器。

展、铁二人听得“蓬”的一声,突然间火光一亮,展伯承大吃一惊,连忙舞剑防身,先跳出来,只见山洞前面,有两具尸体,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武士,假山上的野草已经着火燃烧,岩石缝中插有一支黑漆的也是正在燃烧着的箭杆,展伯承懂得各种奇门暗器,认得这是可以发火的蛇焰箭。

铁凝亦已跟着跳了出来,看了一看,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瞧,这两个人的天灵盖都穿了个洞,总不会是自己跌破的吧但周围却又没人。”

展伯承抹了一额冷汗,说道:“这两个人用蛇焰箭射迸山洞,想烧死咱们。幸亏有高人搭救,杀了他们。他们是给透骨钉射穿天灵盖而死的。大约是他们一出手便中了这位高人的暗器,所以蛇焰箭射歪了。”

铁凝道:“莫不是方师叔回来了方师叔,你出来吧,别开我们的玩笑了。”

她没有叫来方辟符,却把在附近巡逻的卫士唤来了。不过,即使她不出声,那些巡逻看见这边的火光,也会赶来的。

展、铁二人因与方辟符有约,不敢离开此地,幸亏那几个巡逻的卫士武艺平平,不是他们对手,展、铁二人并不怎么费力,就点了这些人的穴道。而在大批武士尚未赶到之前,方辟符也来了。

铁凝怕方辟符见怪,连忙说道:“不是我们先出手引来敌人的,哥哥呢”方辟符道:“还没找着,但据一些迹象推测,他大约不至于是落在敌人手中。咱们出去再说。”

方辟符还怕铁凝执拗要见了哥哥才走,铁凝却点头道:“我也这么猜想。有一位大有本领的高人暗地里帮助咱们呢,出去我再告诉你吧。”

他们三人展开绝顶轻功,那些卫士怎追得上他们,只有胡乱放箭。方辟符抓了一把石子,打倒了几个距离较近的弓箭手,后面的人连发箭也射不到他们了。

不一会三人已是越过围墙,出了节度府。到了路上,一口气再跑了十余里,这才缓下脚步,彼此交换消息。

方辟符听了铁凝所说的刚才之事,也是很感诧异,说道:“这么说来,确是有高人暗中相助了。只不知是谁”

展伯承沉吟道:“莫非是笔扫千军华宗岱”

方辟符吃了一惊,道:“你们怎么识得这位前辈高人的”

展伯承与铁铮兄妹,昨日到了方家之后,因为实在太过疲劳,所以只说了珠宝被田承嗣所劫之事,便睡觉去了。一直未有机会谈及华家父女,此时始得余暇补叙。

铁凝讲了结识华家父女的经过之后,说道:“我本来也疑心是华老前辈,可是想了一想,又觉得奇怪。若然是他,他救了我的哥哥,为何不与我见面甚至连消息也不告诉一声他的女儿和我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还说将来要到爹爹的山寨,和我同住一些时候的呢。”

方辟符道:“这位老前辈行事怪僻,往往出人常理之外。大他是另有原因,但愿铁铮是他救去的才好。”

铁凝忽地笑道:“方叔叔,你怎么也称华宗岱做老前辈”

展伯承也问道:“方叔叔,听你的说话,你一定是知道华宗岱的来历了”

方辟符道:“不错,我从前虽没见过华宗岱,但却稍微知过他一点来历。你们是刚在昨天见过他的,依你们看,他有多大年纪”

铁凝道:“我看最多不过四十岁刚出头,她的女儿和我哥哥同年,也才不过是十六岁零几个月呢。”

方辟符笑道:“你看错了,他的女儿岁数是真的,但他的年纪决不止四十岁,依我估计,恐伯最少也靠近六旬。若论武林辈份,也与你爹爹的师门虽没渊源,却比你爹爹还长一辈。”

内功深湛之士不易衰老,六十岁的老人望之仍似壮年并非奇事,铁凝笑道:“咱们不必管他年纪,我只想知道他的来历。我一直在奇怪,他武功这么好,我爹爹却从没提过他的名字”

方辟符道:“你们兄妹的师父也没提过他的名字吗”

铁凝道:“没有。为何你特别提起我们的师父”

方辟符道:“因为华宗岱与你们的师父有点小小的‘过节’。不,‘过节’二字还是用得不太恰当,只能说是在某一件事上,有点小小的关连。他们也始终没有见过面,动过手。”

铁凝笑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辟符道:“这位华老前辈是隐居西域的一位异人,据说他的先祖本是中原望族、书香之家,国朝之初,因避战祸,举家迁移西域的。是以华宗岱秉承家学,文武全材。虽然久已作了‘化外之民’,仍然享爱中原的儒冠儒服,总是一身书生打扮。”

西域与天兰接壤之处,有个灵鹫山,山上有个武功奇高的和尚,自号‘灵鹫上人’,在西域开创了灵鹫一派,广收门徒,不分僧俗。西域的武林人士,大都与灵鹫一派有点渊源。华宗岱也是灵鹫上人的方外知交。

“三十年前,华宗岱曾到过中原一次,在一次群雄聚会之中,彼此较量武功,他曾用一双判官笔连败十八名好手,因此得了个‘笔扫千军’的雅号。那时段克邪的父亲段圭璋段大侠刚出道不久,以六十四路飞龙剑法与他打成平手。两人惺惺相惜,遂行相交,可惜华宗岱只是匆匆游了一次中原,又回西域。

其后段大侠也曾两次到西域访他,都没见着。因为他只到过一次中原,而那次群雄聚会,又只是一流高手彼此切磋武功之会,亦即是私人交往的聚会,与绿林的英雄会不同,江湖上的一般人物是不知道的。过了三十年,当年聚会的前辈高手,死的死,散的散,更没人提起他的名字了。

“但你们兄妹的师父是知道有华宗岱这个人的。大约是距今卅年前,你的师父辛芷姑因与灵鹫派结下冤仇,闹出了一件惊动武林的大事。你知道此事么”

铁凝道:“我听爹爹说过,听说是灵鹫上人的一个徒弟得罪了我的师父,我师父把他杀了,后来灵鹫上人约我师父比武,又输在我师父的剑下。”

方辟符道:“那次的比武,是空空儿暗中助你师父才把灵鹫上人打败的,灵鹫上人输得很不服气,但格于武林规矩,不能再挑衅。据说他曾想请华宗岱代他出这一口气斗一斗你们兄妹的师父。空空儿得知这个消息,他是恨不得有高手与他比试的人,待华宗岱找上门来,便先到他隐居之处挑战。可是却扑了个空,华宗岱又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从此销声匿息,也没有在江湖上再露过面。有的人以为华宗岱是怕了空空儿,有的人以为灵鹫上人央求华宗岱替他报仇这个消息乃是假的。总之这件事就只是传了一阵,便云散烟消了。所以说还不能算是‘过节’。”

铁凝忽道:“方叔叔,你说起这件事来,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方辟符道:“什么奇怪”

铁凝道:“我曾问过师父与灵鹫上人比剑之事,师父和师公空空儿都好似很不愿意谈及此事。师父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用心学武,爱管闲事呢。那晚我偷听师父和师公吵嘴,师公说:‘你心里不舒服,何必拿孩子出气。’师父说:‘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倒是怕你还在妒忌人家呢!’师公笑道:‘哪儿的话我从前是不知道这重公案,才想去找那人比试的。看来他不敢和我比试,这才是有着心病呢。’我听了这么一段摸不着头脑的对话,怕给师父发觉,就不敢偷听下去了。

方叔叔,你如今说了华宗岱的这段故事,我倒突然想起来了,师父师公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华宗岱呢”

方辟符也是摸不着头脑,但己隐隐感到华宗岱与空空儿夫妇之间,恐怕存有什么秘密。当下笑道:“你师父说得不错,小孩子是不该多管大人的事。咱们还是快些赶回家吧,你聂姑姑等得心急了。”

铁凝撅着小嘴儿道:“师父打败灵鹫上人,师公吓走华宗岱。这对他们都是很光彩的事呀,我问问他们,又怎能算是多管闲事了”不过,铁凝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听从方辟符的话,加快脚步,重新施展轻功了。因为她也的确在记挂着她的聂姑姑。

这时已是曙色初开,东方既白。他们刚走上山坡,只剩下五六里的路程就可以到家了,忽然隐隐听得马蹄之声,方辟符一看面色大变,铁凝与展伯承也禁不住“啊呀”一声惊叫起来。

方辟符看见的正是他在路上碰见的那三个人,此时他们正在快马疾驰,翻过方家屋后的那个山岗。看这情形,只怕他们是已经到过方辟符家里的了。

展伯承喘着气道:“方叔叔,这三个人我都认得。其中有一个是杀我父母的仇人!”这三骑马此时已是走得无踪无影了。

方辟符大吃一惊道:“是窦元吗”展伯承道:“不错。另外那两个人,一个是卜仇天,一个是帅万雄。这两个人是前天在路上要抢我们的宝车,和我们动过手的。”

这三个人都是本领高强,心狠手辣的黑道强人。方辟符从前虽没见过,却也知道他们的名头。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顾不得问情由,连忙叫道:“快,快,快回去看!”铁凝与展伯承也吓得面无人色,只怕聂隐娘已遭毒手。

聂隐娘有没有道了毒手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是且来补述聂隐娘遇险之事。

且说聂隐娘在家中挑灯独坐,等到了将近五更时分,未见丈夫回来,肚子已是开始“阵痛”,这是临产的“征兆”。聂隐娘是第一次生育孩子,但关于产妇的常识她是早已向有经验的“婆婆”请教过的,知道“阵痛”是间歇性的,初时隔半不到一个时辰发作一次,渐渐越来越是时间缩短,到了频频作时,那就是要分娩了。

第一次将要作母亲的人,心情总是难免又欢喜又害怕的,武林中豪杰的聂隐娘也不例外。这时要准备的东西都已准备好了,聂隐娘心里想道:“现在开始阵痛,大约可以等到辟符回来吧怕是不是难产才好。”每个产妇都是同样心情,希望丈夫能在身边,至少也是留在家中照料,即使帮不上忙,也可以给她增加勇气。

聂隐娘为着“侠义”二字,要丈夫夜闯节度府,接应铁铮他们。此时她担着两重心事,独守窗前,每次听到竹梢风响,就忍不住要张望一下。

正在她苦苦盼望丈夫回来的时候,忽听得马蹄声响。聂此时阵痛刚刚过去,她是个自小就与千军万马作伴的大行家神一听,听出了来的乃是三骑快马。

聂隐娘惊疑不定,心里想道:“难道是他们夺了敌人的马骑回来的但为什么只是三匹马难道有一人失陷在节度府中”

心念未已,只听得马蹄声已在她门前停止,随即听得有门叫道:“方辟符方大侠可在家吗”是陌生人的声音。

聂隐娘的女仆是从前跟随她多年的女兵,颇有胆识,亮了门把,从门缝张望出去,见是三个相貌凶恶的陌生人,便喝问:“喂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那三人同声答道:“江湖上的朋友,江湖上的事情,见了方大侠我们自然会说。”

女仆道:“半夜三更,我们的主人不见客,有事明天来说。”

那三人哈哈大笑,一个说道:“方辟符,你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个人物,怎的如此不明事理我们是给你面子,才来以礼求见。

我口也不是没来头的人,你怎可如此傲慢难道当真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嘿,嘿,哼!哼!你不开门,难道我们就进不来了”

另一个道:“莫非方辟符不在家中”第三个道:“不在家中,咱们也要进去一搜!”

其中一人拍门问道:“你主人究竟在不在家”那女仆正要回答,忽听得聂隐娘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凤,开门让他们进来!”

“远来是客,愚夫妇自当稍尽地主之谊。踌躇什么请进来吧!”

原来聂隐娘已知道三人不怀好意,倘若给他们知道方辟符不在家中,只怕更要肆无忌惮。在这样情形下只有不能示弱,“请”他们进来了。

这几句话是聂隐娘强运真气,用上乘的内功,将声音远远送出去的。隔着几重房间,声音也并不特别提高,却就似在他们耳边说话一般。不过,这几句话却也说得甚是含糊,没有明言方辟符是否在家。尤其“稍尽地主”这一句话,更可以作正反两面的解释。

门外这三个大盗听了聂隐娘抖露的这手上乘内功,都不由得心头一震,面面相觑,各自思量,“方辟符夫妇果然名不虚传。聂隐娘一个妇道人家,也这么了得,方辟符只怕更厉害了。”“听这婆娘的言语,只怕屋中早已有了准备。他们两夫妇加上那三个小子,咱们三人能否取胜,可就难以预料了。”

这三个大盗初来之时,估计过双方实力,本来是认为很有把握的。但聂隐娘所显露的内功,却出乎他们的估计。而且屋中有何准备,他们不知。一时间倒是颇为踌躇,患得患失,不敢莽撞。

但这三人虽是各怀鬼胎,却又不甘在同伴面前示弱。踌躇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悄声说道:“好坏进去看看,见机而作。”

其他两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想道:“不错,咱们是按江湖道的规矩以礼求见的。方辟符是个大侠身份,总不能一见面便打,咱们先进去看看,倘若方辟符是在家中,倘若察觉他们是有准备的,那时再找个藉口告罪便是。”三人主意既定,于是一同进去。

聂隐娘摆下了空城计,本欲将对方吓走的,不料这三个人都是老江湖,虽然心怀戒备,却没给她吓退。

聂隐娘早已点燃烛火,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当中,见这三人进来,冷冷说道:“请恕我未曾出迎。三位朋友高姓大名所来何事”

这三人见聂隐娘宽袍大袖,小腹隆起,似是孕妇模样,不由得有点意外之感。同时又见她说话从容,神色自如,一时也不知她的深浅。

这三个大盗倒也不敢失礼,依次报了姓名。这三个名字乃是:卜仇天、帅万雄与窦元。

原来那日卜仇天、帅万雄与班氏兄弟给华宗岱赶跑之后,班氏兄弟因受了伤,带领喽罗,先回他们的山寨。卜仇天和帅万雄乃是独行大盗,失败之后,心有不甘,仍然藏在附近山头,查看动静。

他们看到了铁铮等人被官军包围,也看到华宗岱掩护他们出围。但铁铮等三人马快,先脱了险;华宗岱父女杀出重围之后,却是向着不同方向走的。

卜仇天和帅万雄虽是有点嫌隙,但因遭遇相同,也早已和好了。当下就和帅万雄商议道:“你看见官军中使独脚铜人的是个军官么这人就是从前横行西北的武林怪杰北宫横,不知怎的却被田承嗣网罗到他的节度府了。”

帅万雄道:“不错。这北宫横的武功果然是好得出奇,华宗岱也不过和他打个平手。”其实两人交手之时,北宫横是稍稍吃亏的,但因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卜、帅二人又是在距离颇远的山上偷看,故此看得不很真切。而帅万雄也是顺着卜仇天的口气捧一棒他。

卜仇天道:“这北宫横和我倒有一点交情。咱们这次夺宝不成,己是结怨于铁摩勒了。这三个小子回去一说,只怕铁摩勒要找咱们的麻烦。虽说咱们本来就拼着与铁摩勒作对,也不必就因此怕他,但他们那边能人众多,结上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仇家,总是祸患。

依我之见,不如去投奔北宫横,暂且托庇于节度府。以后再见机行事,要是田承嗣待咱们好,咱们就给他效力。否则待避过了风头之后,咱们养成羽翼,索性连北宫横也拉出来,在绿林中自张一军,别树新帜。你看如何”

帅万雄道:“好虽是好,但咱们空手去投奔人家,难免受人轻视。依我之见,一定要带点见面礼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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