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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集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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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进化论的新面孔究竟是什么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像是对莎士比亚的一个新的阐述:尽在书中,却又视而不见。然而,我需要补充的是,出现问题的那些新观点在达尔文的进化论书卷中并没有它们在自然界中隐藏的那么深,我们更像是有个20年的时间差而不是100年。例如,道金斯从那些我们了解得比较清楚的变化多端的螺旋状分子起笔,但道金斯甚至不了解染色体或是染色体在性过程中演出的奇异舞蹈。但就算是20年,这时间也已经长的足够令人惊讶了。

第一章概括地描写了这本书想要解释的现象,并展示了它们在哲学上以及实际上对人类生命的重要性。一些有趣的或惊恐的动物事例抓住了我们的注意力。第二章回到了原始汤中的第一群复制因子。我们看着它们增殖并变得日益精巧。它们开始为物质竞争,彼此之间战斗,甚至裂解或者吃掉对方。它们将自己以及它们的收获及武器都藏在一个防御围栏中。使用这些围栏并不只是使他们免受竞争者和捕食者的困扰,也是保护它们免受它们即将侵入的恶劣环境的影响,这样它们继续移动、定居、变成奇怪的形态、被泼洒在沙滩上,土地中,以及沙漠及无尽的风雪里。在这些长久以来生命不能存在的边界之中,原始汤被一遍遍的泼洒了数百万次,以致形成了一个异常奇特的模型多样性。终于,它们被泼洒成了蚂蚁和大象,山魈与人类。第二章总结到,考虑到这些古老复制者结合而成的一些终极后代:“保存它们正是我们存在的终极理由……今天,我们称它们为基因,而我们就是它们的生存机器。”

很有说服力并令人激动,读者可能会这样想,但是这真的非常新颖么?好吧,到现在为止可能还不是,但是进化过程并没有停滞于我们的身体。更重要的仍然是那些能使生物们在这拥挤的世界中存活下来的技能,这个世界有着超乎想象的微妙,微妙到远超生物学家们在陈旧的、过时的、为了物种利益而适应的模型中所能展望到的。大致来说,这本书剩余部分的主题正是这种微妙性。举一个简单例子,鸟类的歌声。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非常没有效率的安排:一个天真的唯物主义者在研究鸫属中的一个种,探寻它们是如何活过严酷的冬天、食物匮乏等时,他会觉得发现它们中的雄性会发出艳丽的歌声就如同降神会中真的降下灵魂那样不现实。(更进一步的思考会使他觉得,这个物种竟然存在雄性这一个事实同样是不现实的,而这实际上是这本书另一个主要话题:就像鸟类的歌声一样,过去我们对性的功能的论证太简单了。)然而在任何一个鸟类种群中,一整队的复制者都在提醒自己去为这样的表演做好准备。道金斯在某处引述了一个更加不同寻常的歌声,座头鲸的歌声能传遍整个海洋。但对这个歌声,我们的所知远比我们对鸫属歌声的了解还要少,它们是干什么的,是向谁发出的。到现在为止的证据表明,它可能是对鲸类联合反抗人类的一首赞美诗——如果它真是,可能也对鲸有好处吧。当然,正是这些复制者队伍中的另外一队现在举办起了交响音乐会。这些声音当然有时也会穿越大洋——从空间上的身体位置来看的话。而这些身体本身又是由一些更加复杂的团队根据计划组装并运行的。如果道金斯是对的,魔法师用镜子做的事和自然所做得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除了冻结着的原始汤,自然根本没有任何有希望的初始原料。这本书将协助塑造一个新的面孔,这正是在这本书以及其它一些近期出版的书籍(例如威尔逊的《社会生物学》)中想要表达的生物学面孔。它闪耀着一种希望,这些生命中很遥远的细节可能很快就会被更完善的组合在一起,进而成为一个更加普遍的形式,这个形式会包含最简单的细胞壁,最简单得多细胞机体以及乌鸫的歌声。如果不是细节上的组合,这就将是一个基本要素的结合(有信仰的人们和非马克思主义者可以将这句话颠倒过来,如果这样做更适合他们的话)。

然而,有一种印象需要避免,即认为这本书是门外汉或穷人的《社会生物学》。首先,它有很多原创概念,其次,通过着重强调威尔逊没有提及的社会行为的博弈论方面,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衡了威尔逊的巨著。“博弈论”并不是一个非常准确的词,特别是在低层次的社会进化情况下,因为基因本身并不据理行动。然而,我们已经很清楚在所有层面上博弈论与社会进化的概念结构都有着重要的相似性。这种互相间取长补短意味着这个领域非常新颖并且仍在发展中:例如,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博弈论已经将一个概念命名为“纳什均衡”,这个概念大概可以对应于“进化中的稳定策略。”道金斯正确地处理了进化上的平衡性,这也同时成为了他很多关于社会生物学新观点的重要基础。在任何社会环境下,社会行为中博弈型要素以及社会适应性都来自于个体策略的成功,而一个个体策略的成功是建立在它能击败与该个体相互作用者所采取的策略。无论周遭情况如何,都要在一个给定的环境中攫取最大利益,这种对适应性的追寻会带来一些非常令人惊讶的结果。例如,与大部分动物的情况相反,如果必定有一方去做这件事的话,鱼类往往是由雄性去守卫卵和孩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重要问题可能取决于一个非常小的细节,即哪一个性别受限于首先向水里释放它的配子?然而道金斯和他的同事,利用特里弗斯的概念,解释了为什么那样一个时间上的细节,甚至可能就是几秒钟,就对整个现象是如此的关键。再举一个例子,我们难道不会认为,因为有着雄性的照顾,在一夫一妻制下的鸟类中的雌性,会比多配偶制下的雌性产下更大的蛋么?但事实恰恰相反。道金斯在他那有点危言耸听的关于“两性之间的争斗”的章节里,再一次的运用了稳定性的概念解释了利用(在这个例子中是由雄性所为),并一下就使得这个怪异的关系变得自然起来。他这个观点,就和他很多其他观点一样,还没有得到证实,因此还可能有其他的,更加重要的原因。但是他给出的这一个观点,从他全新的角度来看是非常明显的,所以这个观点值得我们注意。

在博弈论的教科书中你找不到任何的博弈,就如同你在现代几何中很难看到圆圈和三角一样。初略一看都是些代数:博弈论从一开始就是一门技术型学科。因此,暂且不谈内在的细节,能够像这本书一样,在包含了如此多的博弈论情形之时,而不用到公式,这本身就是一个文学上的奇迹。那些博弈论的情形甚至包括了其外在感受与质量,更不用说内在细节了。费希尔在介绍他那本关于遗传的伟大著作时写道,“我没有任何一个努力是为了使这本书更加易读。”在那本书中,就像瓢泼大雨般的公式以及深奥且非常简洁的句子很快就把人们打懵了,使他们陷入了沉默。阅读完《自私的基因》,我现在觉得费希尔可以做的更好,尽管必须得承认,那样他就得去写另外一类的书了。看上去似乎那些经典群体遗传学的构成要件都能在一篇散文中变得比之前更加有趣。(其实,霍尔丹在这方面做得比费希尔是要好一些,但他的书也没那么深奥。)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这个新的、更加社会学的研究生命要素的方法能绕过多少由那些令人生厌的数学,这些数学主要是由在怀特、费希尔和霍尔丹带领下的群体遗传学主流群体带来的。当我发现道金斯分享同我一样的对费希尔的评论时,我感到非常惊讶,他把费希尔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生物学家”(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罕见的评论),但我同样也惊讶于发现他几乎没怎么反复讲费希尔的书。

最后,在他的最后一章中,道金斯开始了关于文化进化这一非常迷人的主题。他创造了“觅母”一词(“”,“i”的缩写)作为文化上“基因”的等价物。就像很难去界定这个词的范围一样——这显然会比“基因”更难,尽管那已经够糟了——我推测这个词很快会成为生物学家的常用词,并且希望它也会被哲学家、语言学家以及其他专家运用。它可能会像“基因”一样融入日常对话之中。

excerpted with perission fro w d hailton,science 196:757-59 (1977)&169; 1977 aaas

基因和觅母

约翰·梅纳德·史密斯写于《伦敦图书评论》,1982年2月4~18日。(节选自对《延伸的表现型》的评论)

《自私的基因》不平凡的一点在于,尽管是按畅销书的类型来写的,却仍然为生物学做出了原创性贡献。进一步说,它本身的贡献是另类的。不像大卫·拉克(david ck)的经典著作《罗宾的生活》(the life of rob)——同样是一本通俗形式的原创性贡献——《自私的基因》并没有提出任何新的事实。它也没有包含任何新的数学模型,实际上它根本就没有数学。它提供的是一个新的世界观。

尽管大家已经广泛阅读并欣赏了这本书,但它还是引起了深深的敌意。我相信,很多这样的敌意都是因为误解而来,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因为多个误解才导致的。其中,最根本的就是没能理解这本书是要说什么。这是一本关于进化过程的书,它不关乎道德,或者政治,或者人类科学。如果你并不关心进化是怎么来的,并且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如此严肃地去关心一些和人类无关的事务,那就不要读它:它只会导致你不必要的愤怒。

然而,假设你对进化很感兴趣,理解道金斯这样做的原因的最好办法就是去了解1960到1970年代中进化生物学家们进行辩论的要点。这包含了两个相关主题,“群体选择”和“近亲选择”。“群体选择”的辩论开端于瓦恩–爱德华滋,他认为行为性适应是通过“群体选择”进化而来——也就是说,通过一些群体的生存和其他群体的灭绝……

在几乎相同时间,汉密尔顿提出了另外一个关于自然选择是如何实现的问题。他指出,如果基因导致了它的携带者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其他几个亲属的生命,比起没有做这样的牺牲,会有更多的该基因的复制品会存在下去……为了定量的模拟这个过程,汉密尔顿引入了“广义拟合度”这个概念……这不仅仅包含了一个个体自己的后代,而且还包含了另外的接受该个体帮助的亲属的后代,这会根据关系的远近亲疏而相应变化…

道金斯在承认我们欠汉密尔顿债的同时,也认为他错误地做出了保留拟合度这一概念的最后尝试,他觉得汉密尔顿应该更加聪明地去采用一个纯粹基因的眼光看待进化。他催促我们去注意“复制者”与“载体”之间的根本区别。“复制者”是指其精确结构在每次繁殖的时候得到复制的实体,而“载体”则是暂时性的,并且不能被复制,但是载体的性质可以被复制者影响。我们所熟悉的主要复制者就是核酸分子,通常是dna分子。它们是基因和染色体的组成部分。常见的载体则是狗、果蝇及人的身体。因此,假使我们观察到一个结构,例如眼睛,它是为了适应观察而出现的。我们可能很有理由去问眼睛究竟是为了谁的好处而进化出来的。道金斯认为,唯一合理的答案是它是为了复制者的更好发展而进化出来的。尽管像我一样,他非常偏向于以个体优势而非群体优势来作为一个解释,但他更应该偏向于以复制者的优势至上。

&169;约翰·梅纳德·史密斯,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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