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2(1/2)
“是吗?我以为灵魂是需要用烧麻秆来奉请的哩〔5〕,原来用新体诗也能请来呀?”迷亭顾不得下棋,这样一味嘲弄着东风君。
〔5〕 日本民俗,在盂兰盆节时烧麻秆以迎接死者灵魂的归来。
主人提醒迷亭说:“你这样胡扯,可要输棋了呀。”
迷亭满不在乎地回答说:“不管想赢想输,反正对方早就和釜中的章鱼一样,他的手脚早就休想动弹啦。”
独仙多少有些生气地说:“这回该你下子儿啦,我在等着呢。”
“嘿,你已下了子儿啦?”迷亭说。
“当然已经下子儿啦,早就下过啦。”独仙回答说。
“下到哪里啦?”迷亭问道。
“我把这白棋斜着连上啦。”独仙说。
“哦,这一招果然厉害。白棋这样斜着一连,吾其输棋乎。好,我在这边。说这边,道这边,于是天色晚,我可想不出好招来啦。我再让你多下一个子儿吧,你愿意把子儿下在哪里就下在哪里。”迷亭说。
“天下哪有这样下棋的?”独仙说。
“既然天下没有这样下棋的,那我下子儿好啦。那我就在这角上拐它一下?寒月君,你的那把小提琴价钱太便宜啦,所以老鼠瞧不起它,咬了它一口,豁出去再买把好的怎么样?要不要让我给你从意大利弄把三百年前旧琴来?”
“那么就拜托啦,不过,劳驾,款子也顺便请您代为垫付一下。”寒月说。
对提琴完全是外行的主人,这时大喝一声,责怪迷亭道:“买那样的旧东西,有什么用!”
迷亭哪里是这一喝就能打退的。他说:“你大概是把旧人物和旧提琴同等看待了吧。像金田这种旧货还在走俏呢,至于提琴,那更是越旧越好。喂,独仙君,别再考虑,快下子儿吧。我这倒不是重复庆政的台词,‘秋天日短’嘛。”迷亭说。
“和你这种毛手毛脚的家伙下棋,简直是活受罪呀,一点也没有思考的工夫,没办法,下这里一子儿做‘眼’吧。”独仙说。
“哎呀、哎呀,还是让你活啦。真可惜!我原以为你总不至于下这一招儿,所以我才费尽心血地和你们扯了一通,结果又让你占了便宜。”迷亭说。
“那当然,你不是在下棋,是胡骗人!”独仙说。
“我这是‘本因坊流’、‘金田流’、‘当代绅士流’嘛。我说,苦沙弥老兄,独仙君果然不愧是去过镰仓,在那里吃过老腌咸菜的,真能稳坐钓鱼台呢。佩服佩服!虽然棋下得臭,不过胆量倒是不小哪。”迷亭说。
主人背对着迷亭说道:“所以像你那样胆量小的人,最好向独仙君学一学。”迷亭伸了一下他那红红的舌头。独仙君表现出我无关焉的样子,只是催促迷亭:“来啊,又该你下啦。”
东风君这时正在向寒月君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提琴的呀?我也想学一下呢,听说是很难学哩。”
“唔,如果是一般能拉的程度,谁都能学会的。”
“我想都是属于艺术领域的嘛。我暗自相信对诗歌有兴趣的人,也许在音乐方面也会学得快些吧。你认为怎样?”
“可以吧,你来学,肯定会学好的。”寒月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起的呢?”东风问道。
“是从高中的时候。先生,您听我讲过学提琴的经过吗?”寒月又转身问主人。
“不,没听你讲过。”主人回答说。
“在高中的时候,是不是有教师指导,你才开始搞起来的呀?”东风君问。
“哪里有什么教师,我是自学的。”寒月说。
“真是天才!”东风赞叹地说。
“自学,也不见得一定是天才呀。”寒月君不大高兴地说。被人说成是天才而感到不高兴的,恐怕只有这位寒月君一个人了。
“这个问题且不说它,请你给我讲讲,你是怎样自学的?也好做参考。”东风说。
“讲也可以。先生!我可以讲讲吗?”寒月朝主人说。
“嗯,你讲吧。”主人说。
于是寒月说道:“现在,年轻人手里拎着提琴盒,经常在街上走过。可那时节,高中学生中搞西方音乐的几乎没有。尤其是我所在的学校,简直是个乡村学校,学生非常朴实,连挂上麻布里子的草鞋都没有人穿。学校里的学生自然没有一个人会拉提琴。”
这时,迷亭说:“独仙君,你看那边好像开始讲什么有趣的事儿了。差不多就算下完了吧。”
独仙君说:“还有两三个地方没有下满呢。”
“没满就没满吧。马马虎虎都让你摆上好啦。”
“你那么说,可我不能那样做呀。”独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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