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狂龙与飞鹰(2/2)
兰白两手一摊,道:“可不?”
玉翠沉吟了一下,道:“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连梳子也拿走了?”
兰白淡淡一笑道:“据说当小偷的最忌讳是身入人家,空手而返,也许,这个小偷只好拿把梳子充数……”
玉翠失笑道:“除了梳子,还有我们的首饰跟衣服呢?他怎么会空手而返?”
兰白笑道:“姐姐,这种事,大概只有抓到那个小偷才能问明白了。”
玉翠一掠长发的鬓角,吁一口气道:“总算他来得早,如果是等我们入睡以后……唉,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兰白笑道:“会杀了我们?”
玉翠看了兰白一眼,接道:“兰白,姐姐我倒无所谓,对你……总是不好啊!”
兰白微微一笑,接道:“姐姐,玉兰双姝,在江湖上声名不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大概只有姐姐你一个人……”
玉翠摇头道:“不!还有一个人!”
兰白道:“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忽然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叶长青,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对兰白究竟还有着一些别的意味。
哪个少女不怀春?兰白浪迹江湖,成为人人闻名丧胆的女杀手,但她仍然是人,是个清白纯真的女人。
她看过的男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像叶长青这样被自己出卖了,而依然能宽恕她们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兰白从身入太湖,被别人当作了诱饵来引叶长青的那一瞬起,她心中就忽然对叶长青升起了一份浓浓的歉意。
不过,那只是歉意。
现在,不然了。
玉翠的一句话,勾醒了她心中的情思,猛然间,她发现叶长青三个字,在她心中沉重的有如千斤。兰白幽幽地拍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泪珠,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
玉翠搂着兰白,默默地摇着兰白双肩,半晌方道:“走,我们先去看看叶长青!”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没说。
玉翠拉着她,一同走出舱门。
夏杀还在为那两名阴阳堡的弟子推拿,看样子,已比刚才好多了。
玉兰双姝跨到船头,正要上岸,只见远处人影飞驰,叶长青在丁峰、马良的护卫之下,疾奔而来。
玉翠一拉兰白,笑道:“他来了。”
兰白叹了口气道;“不错。”
眨眼之间,叶长青已跃上了画舫。
他一眼瞧见玉兰双姝,只穿着紧身衣衫,立于船头,不禁心中一惊,脱口道:“两位姑娘怎么不安歇?”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你想想,我们能够睡得着吗?”
叶长青略一打量眼前景象,笑了一笑道:“敝堡两名弟子,被入点了穴道,都是在下无能……打扰姑娘们不能安歇,在下深感歉疚。”
玉翠笑道:“叶兄,如今我们可是患难与共,同仇敌忾,你还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叶长青笑道;“本是在下顾虑不周,才会……”
兰白忽然接道:“叶少侠,我们这儿也出了点小事呢!”
叶长青一怔道:“哦?”
丁峰、马良互望了一眼,心中大为不安。
马良忍不住脱口问道:“姑娘,这儿……出了什么事啊?”
兰白道:“丢了东西。”
叶长青道:“丢了东西?怎么会?”
兰白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丢的嘛?”
叶长青看了玉翠一眼,接道:“玉翠,是你们的东西丢了?”
玉翠笑道:“可不是?你瞧,咱们姊妹脱下来的衣服,被人偷走了。”
衣服被偷,大大出乎叶长青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衣服?只偷了你们的衣服?”
玉翠道:“还有,我们打头上松下来的首饰和梳头用的梳子,也都丢了。”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首饰丢了……还有道理,这梳子又能值几何?”
兰白嫣然一笑道:“叶少侠,就算连首饰算在内,也值不了多少钱呀……”
丁峰接道:“两位姑娘的东西,是几时失落的?”
兰白道:“刚刚才丢的。”
丁峰听得一怔。
马良脱口道:“两位姑娘……刚才不在船上吗?”
玉翠道:“在!”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没有说话。
叶长青皱眉道:“玉翠,你是说……有人在你们身边,拿走了你们的东西,你们居然不知道?”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姐姐正在舱外跟夏杀他们说话,有人偷偷的进了内舱,把东西拿走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似是有些不信。
丁峰接道:“玉兰双姝,名震江湖,有人能在两位姑娘不及十步之处,拿走了东西,这件事……”
兰白抢先笑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有人潜入的痕迹,自然不会错了。”丁峰接道:“姑娘,痕迹何在?”
兰白道:“窗子上,水渍。”
叶长青忽然一盲不发,疾步进入内舱。
丁峰、马良紧紧跟在叶长青身后。
玉兰双姝和夏杀也走了过来。
叶长青扫视了舱内一眼,移步走到窗前,发现窗上果然还留有水渍,不由得皱眉道:
“是这扇窗子吗?”
玉翠道:“不错!”
叶长青探头窗外,看看暗黑的湖水,长叹道:“湖水茫茫,哪儿有踪迹可找?”
兰白接道:“叶少侠,如是有什么踪迹可循,我们也不会等在这儿了。”
叶长青缓缓走回舱内,沉吟了一下,接道:“丁峰,立即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丁峰应声道:“属下遵命。”
转身直向舱外行去。
叶长青看了马良一眼,道:“马良,能不能派两个兄弟,下水去查查?”
马良道:“剑使的意思,只有画舫附近吗?”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打算亲自率人下水查看。”
叶长青道:“很好!”
马良双手抱拳一礼,举步走到夏杀身边,低声道:“夏兄,小心保护剑使。”夏杀道:“马兄放心!”
马良身形一闪,出舱而去。
口口口
画舫的船身之下,马良率领了张陵、黄安,正在水中查看。
马良知道叶长青的意思,并不是要他们下水追踪盗物之人。
要在水里面去找什么痕迹,那是决不可能。
叶长青岂是那等笨人?
因此,马良和张、黄二人,在水下面要查的,是看看有没有在舱底施展什么手脚。
船身水线以下,长满了绿苔,爬满了螺丝。
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在找,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的查看了三遍。
还好,没有丝毫破坏的迹象。
马良招呼了张、黄二人,升出水面。
叶长青一见马良出水,立即问道:“有什么可疑之处?”
马良腾身一跃,上了画舫,摇头道:“没有。”
兰白微微一笑道:“叶少侠,其实,你大可不必要他们下水去看的。”
叶长青道:“哦?”
兰白道:“那个人如果真想弄沉画舫,只怕不等我们由岸上回来以前,他就凿沉了这条船了呀。”
叶长青不由笑了一笑道:“兰白,你很聪明。”
兰白被他称赞了一句,不禁心中泛起一股甜甜的羞意,低声道:“多谢叶少侠夸奖……”
玉翠嫣然一笑,接道:“叶兄,眼前这件事,我看你也用不着再烦心了……”
叶长青摇头道:“玉翠,你们丢了东西,阴阳堡又伤了人……而且……”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接道:“不瞒你们说,那草棚之内跟这儿一样,也丢了一点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这件事要是不查明白,在下怎能不心烦?”
玉翠怔了一怔道:“草棚里也丢了东西吗?”
叶长青道:“所有的食物,全都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吃的东西,全都丢了吗?”
叶长青苦笑道:“可不,连一块饼都没有留下。”
兰白失声笑道:“我看,我们遇到野人了。”
马良接道:“小积山上上下下,敝堡已然派人查明,从来无人居住。”
兰白道:“正因为没有人居住,才会是野人嘛!不然,又怎么会叫野人呢?”
她说的振振有词,马良倒一时为之语塞。
兰白道:“叶少侠,我看……不论是野人也好,不是野人也好,这小积山上另外有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肯道:“不错。”
兰白道:“因此,为今之计,咱们似乎是先可以确定的是,找出这个人,是最重要的事。”
叶长青笑道:“那还用说吗?”语音顿了一顿,接道:“问题是,咱们怎么找?那儿去找?”
玉翠笑道:“叶兄,我觉得……这个人他……”
叶长青道:“这个人怎么样?”
玉翠道:“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叶长青沉吟不语。
马良道:“玉翠姑娘,此人偷走了两位的衣饰,又伤了阴阳堡的两名弟子,怎会没有敌意?”
玉翠道:“如果此人真有敌意,马兄,阴阳堡的两名弟子只怕不止于穴道被制吧!还有,他来偷取衣饰之时,我和兰白、夏杀及受制穴道的人都在舱面之上,他要暗中想置我等于死地,老实说,实是易如反掌啊!”
马良怔了怔道:“姑娘分析的有理,在下……见不及此!”
叶长青道:“玉翠,倘若此人不是狂龙、飞鹰手下,他似是不必伤我阴阳堡门下兄弟啊!”
玉翠道:“他要盗取食物,不伤人,只怕进不去草棚吧”她略一顿了顿,接道:“丁峰、马良的安排,一定十分精密,任何人想接近草棚,必在贵堡属下监视之内……”
叶长青看了看马良。
马良道:“姑娘说的不错,任何人要进草棚,必须通过两个本堡弟子的监视。”
马良略一停顿,又接道:“剑使,此人能一举点下两人穴道,而避过另外两名弟子的监视,武功之高,只怕……只怕……”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往下再说。
叶长青道:“只怕怎么样?”
马良犹豫了一下,道:“剑使请恕属下放肆,属下的看法,这人武功不在本堡五大剑使之下。”
叶长青笑道:“丁峰,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人点穴手法功力之强,连本座也自叹弗如……”
他吁丁一口气,接道:“小积山忽然出了这样一个高手,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兰白笑道:“他拿走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可要找他拿回来……叶大侠,你说了半天,打不打算去个野人找出来呀?”
叶长青道:“当然要找!”
兰白笑道:“那就走啊……”
叶长青道:“这……且等丁峰回来再说吧!”
夏杀接道:“剑使,属下去找丁峰……”
一抱拳,跃下船去。
玉翠忽然咯咯一笑道:“叶兄,趁着丁峰未来之前,你最好想一想怎么个找法?”
叶长青道:“姑娘的高见呢?”
玉翠道:“妾身有什么高见……不过,我认为既然此人武功极高,也许他藏身之处,也是别人认定不可能居住之处……。
马良脱口接道:“玉翠姑娘,你不会认为这人能住在那直立的悬崖之下吧?”
玉翠道:“为什么不能?他不是武功高绝吗?”
叶长青道:“可能!对!也许那悬崖之下,就是此人隐身之地!”
回顾马良一眼,接道:“马良,那地方由上面真的下不去吗?”
马良道:“峭壁直立,猿猴亦无法攀登。”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如有绳索呢?”
马良道:“借助绳索自然可以……不过,剑使,我们查看之时,并未见到过任何攀援的痕迹以及任何可资固定绳索之物。”
叶长青道:“哦?这是说没有人从上面下去过了?”
马良道:“正是如此。”
玉翠接道:“马兄,接近水面之处,是否也曾仔细查过?”
马良道:“查过。”
兰白笑道:“马兄,水下面呢?”
马良道:“水下也查过,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兰白道:“我不相信!”
叶长青看了马良道:“会不会漏了什么所在?”
马良道:“属下奉命行事,向来十分小心,除非不是人力所及之地,否则,小积山每一寸土地,属下等都已查明。”
玉翠忽然向马良笑道;“马兄,你们察看悬崖之时,有没有派人堕下去过?”
他顿了一顿,接道:“那片悬崖,由湖面上可以看得明白清楚……是以用不着派人堕下去看。”
兰白笑道:“这就是唯一可疑之处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不错,能够飞拔绝壁之人,世间并非没有,所以,这片悬岩确应重新查看……”
说话之间,丁峰、夏杀疾行回到船上。
丁峰抱拳道:“剑使唤我?”
叶长青道:“他们都已安排好了?”
丁峰道:“人人都已奉命警戒。”
叶长青道:“没有别的事故吗?”
丁峰道:“没有……”
他略一迟疑,又道:“只是,对方的船只虽然熄去了灯火,但未离去。”叶长青沉吟道:“看来,他似是要等到天明以后,再行攻击了。”
丁峰道:“属下堡中弟子四人,砍伐本山较粗的树木,在那片滩头的浅水中打下了不少木桩。”
叶长青笑道:“很好……至少对方的小舟,不能直接拖到岸上……”
语音一顿,接道:“走!咱们到山顶上看看!”
丁峰一怔道:“剑使要去山顶吗?”
叶长青道:“伤人偷物之人,可能隐身在悬崖之中的某一处洞穴,咱们必得下崖查看。”
马良道:“剑使有意借用绳索攀下悬崖……”
丁峰点了点头。
兰白却笑道:”丁兄,我们要带几根绳子。”
丁峰道:“在下去找……剑使,属下取到绳索之后,就到山顶等侯。”
叶长青点了点头,丁峰转身而去。
马良向夏杀低声交代了一番,要他守在画舫之上,注意对方的动静。
玉翠、兰白入舱取了兵刃,这才随着叶长青下船。
马良举手熄去了画舫船头的一盏小灯,方始跃上岸去。
瞧他行事的细心,颇有独当一面的气概。
口口口
小积山的山顶之上。
阴阳堡的弟子们曾铲出了丈许平地,是以,几个人攀上来之后,都觉得视界一宽。
丁峰准备了四根粗大的绳索。
叶长青道:“马良,你把绳索挽在个石笋上,我亲自下去看看。”
马良一怔道:“这……”
丁峰道:“剑使,这等事应由属下等下去查看。”
叶长青道:“如果那位盗物伤人的人,真的隐身悬岩之中,你们下去,岂是他的对手?
快将绳索固定……”
丁、马两人互看一眼,拉起绳索,走向石笋。
兰白笑道:“丁兄,再挽一根,我下去看看。”
丁峰道:“姑娘……很危险……”
兰白道:“我才不怕呢!”
叶长青笑道:“兰姑娘,你们不必冒险。”
玉翠笑道:“叶兄,我也打算下去呢!反正,我跟兰白只有五天好活嘛,有什么危险,也不过是早死五天,怕什么?”
叶长青皱了皱眉,道:“这个……”
丁峰道:“剑使,两位姑娘……他们怎会只有五天好活呢?”
叶长青道:“丁峰,他们中了对方的毒手,五天后得不到解药,就要毒发身死。”
丁峰道:“哦……”
他脸色沉重的拉起两根绳索,分别挽在两个石笋之上,打好了结。
马良已把另一根捆稳。
叶长青拾起留在地上另一根绳索,绕成了卷,背在自己背上。笑道:“如果绳子不够垂到水面,我就用这一根接上。”
玉兰双姝互望了一眼,玉翠笑道:“叶兄,我们怎么办?绳子要是不够长……”
叶长青道:“两位到了途中,已经很够了,其实,如果在下料想不错,对方隐身之处,应该不会太接近水面。”
兰白道:“为什么?”
叶长青道:“太过接近水面,本堡弟子,岂会发现不了?”
兰白笑道:“说的也是……姐姐,咱们笨鸟先飞,抢在叶少侠前面一步吧!”
玉翠道;“好哇!”
两人各自抓起一根绳索,沿着悬岩,向下攀去。
叶长青微徽一笑,道:“岩石很滑,小心些!”
玉兰双姝,人已没了影子。
敢情,她们都是同样的心思,希望在叶长青之前找到那个人。
这样的话,双方动上了手,如果对方有什么煞手,等叶长青再下来时也巳看出了名堂,可以预为防备了。
叶长青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他还要交待丁、马二人几句,是以,终于落后一步,援着绳索叶长青反着身子,向岩下跃去,
丁、马二人伏在地上,探头下窥。
这一眨眼之间,两人忽然明白,就算玉兰双姝抢先了一步,但下降的速度,却比叶长青慢的多了。
叶长青手握绳索,双足有如蜻蜒点水般向下跃去。
由于天色很暗,岩壁上究竟有没有什么藏身的洞穴,一时还真不容易找出来。
三根绳索长度,都不过是三十来丈,但悬崖的高度显然在百丈以上。
要想降到水面,叶长青虽然另外带了一根长绳,似乎也办不到。
此刻,叶长青正在把另一根绳索结在原来的那根绳子上。
玉兰双姝的绳索长度,已经到了尽头。
三人停身之处,约当离开峰顶三十丈左右。
面对悬岩,身后就是万顷河水,如果是大白天,向下看一眼,准会叫人胆颤心惊,深恐失手跌死。
但此时却是夜晚,看不清楚,使得玉兰双姝在感觉上并无身临绝壁之感。
叶长青已经又向下滑去。
兰白皱了皱眉,低声向身边不远的玉翠道:“姐姐,这石壁好像有一道沟呢。”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姐姐,能不能容人立足?”
说话之际,她已经在找寻可否让自己站稳的空隙。
玉翠道:“好像不能……”
忽然笑了一笑,接道:“有了,妹妹,你那边呢?站得住么?”
兰白双足抹来抹去,又腾出一只手摸索,只觉得触手之处,尽是平整的巨石和青苔,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
玉翠道:“你移过来,这块巨石突出的地方很大,可以站两个人。”
兰白高兴的接道:“好。”
她双足连点,左手抓紧了绳子,稳住身子的重量,右手按着石壁,缓缓地向玉翠身边移去。
玉翠这时也伸出了右手,向兰白的右手探索。
终于,玉翠抓牢了兰白,将她拉向凹进去五尺不到的一块巨石之上。
兰白吁了一口气道:“这地方不错啊!”
敢情,她们停身的所在,宛似-个小小的山洞。
但是,由于凹进去的深度很浅,而下面的那山岩又突出来较多,因此,从湖水平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有这么一个可以立足的所在。
反过来由山顶向下看来,则因藤葛的遮掩,也发现不了。
玉翠道:“咱们先坐下歇歇,看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再向下攀援……”
兰白坐了下来,嘟着小嘴道:“有什么法子?我看,除非再有根草绳。”
玉翠笑了一笑道:“那也不错呀!”
她忽然站了起来,接道:“妹妹,你等在这儿,我攀上去,要丁峰再找两根绳子来。”兰白忽然灵机一动,笑道:“姐姐,我上去,我看咱们身子很轻,两个人可以合用一根呀。”
玉翠已经拉着绳子要向上攀去,闻言笑道:“对,我们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身子一低,缓缓的坐下,接道:“你上去,我把这儿解开,你不妨顺着我用的这一根下来。”
兰白道:“你……坐得牢吗?”
玉翠笑道:“这么宽的地方,你还怕我摔下去吗?”
兰白道:“小心些总是好。”
身子一晃,抓牢了绳索,猿猴般的向山顶攀去。
叶长青已下降到了七十丈左右,距离水面,已不足三十丈了。这儿是一片很光整的石岩。
日光所及,几乎寸草不生。
叶长青手足并用,在这片光滑;悬崖石壁上,仔细的察看着,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些什么可疑的裂缝。
不过,叶长青依然失望了。
仿佛上面那一段石壁一样,他仍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绳索的长度,已然放尽,叶长青弯着身子看看下面还有三十丈的石壁,沉吟了一下,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再向下移动。如果下面不是有着那千顷湖水的太湖,几十丈高的悬崖,并难不倒叶长青。
叶长青不识水性,因此,下面那一汪湖水,可就令他大感为难。
叶长青想了一想,居然也让他想出了跟玉二双姝相同的想法,去从她们那儿解下一根绳子来,继续往下去查看。
叶长青暗自一笑,立即援着绳子又攀了上去。
他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攀上了廿丈左右。
上面十丈左右,就是玉翠独自盘坐的石洞。
叶长青双手抓着长绳,全凭两足踏着石壁向上攀援,身子一弹一弹的,颇似一只白兔在腾跃,看上去,似乎是觉不出他的双足会触及石壁。
但是,实际上是每一步都会触及石壁。
这时,叶长青忽然觉得左足伸出去的地方,没有得力,因此,有足也跟着踏不出去.整个的身子,一下子向下一沉、向下滑了七八尺。
叶长青心中一惊,双手一紧,紧紧的抓牢了绳索,才使得自己没有跌落数十丈以下的太湖之中。
叶长青暗叫了一声侥幸,稳住厂身子,这一回可不敢粗心大意,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上攀援。
很快的,他又踏到了刚才滑落的地方,左脚这回十分小心的向岩石上踏去。
同样的,又踏了个空。
叶长青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儿是一个石洞?不然怎么会……”
一念及此,叶长青立即挽起那拖得长长的下垂绳索,在自己的腰部缠了一个圈,把自己的身子固定好,腾出了双手,小心的在岩上摸索。
没有错,是一个方圆约在三尺见方的石洞。
刚才他由上面下来,因为仅凭双手抓着绳子,交换着向下降落,因此,岩壁上的这个被青苔和野草遮掩了的小洞,是不容易察觉到的。
叶长青双手拨开野草,抓着岩洞的边沿,仔细的望着这个石洞,不禁愣住了。
敢情,这个洞很深,深得看不到底。
叶长青探头向内张望,只觉得阵阵冷风,由洞中向外透出。山洞里面有风,这表示山洞还有另一个出口,否则,风力怎么对流?
叶长青略一迟疑,躬着身子解开系在身上的绳子,试着想向内爬去。
但是,他只爬了半个身子,就停上了。
洞是斜的。
向下倾斜着,如果叶长青再向洞内爬,必将弄得双手抓不到洞壁,悬空吊在洞内了。
叶长青考虑一下,就缩出洞外。
敢情,他已发现了这个洞口虽然很小,但入内以后,就像一个倒放着的漏斗,里面是空的。
很明显,这座主峰的山腹之中,无可置疑的,有一个很大的洞窟。
叶长青不再犹豫,迅捷的援绳上攀。
抵达了玉翠停身之处,叶长青并未留下来,依然猿猴般攀上山顶。
马良和兰白正在山顶等候着。
丁峰已然赶去草棚,应兰白之求,再拆下两根绳索来备用。
眼见叶长青重回山顶,马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叶长青上得山顶,目光一转笑道:“兰姑娘,你怎么又上来了?”
兰白道:“绳子不够长嘛,我要丁峰再去取两根绳子来,叶少侠,你为什么也攀回山顶了?你找到了什么没有?”
叶长青道:“找到一个小山洞。”
兰白道:“小山洞?”
叶长青道:“洞口很小,但里面却看不出究竟有多大。”
兰白大感兴趣,接道:“里面很大吗?”
叶长青道:“很大。不过……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出真正大小……”马良接道:“剑使,属下去准备一根火把。”
叶长青笑道:“这……对方的船只,会不会因为燃了火把,而突然展开攻击呢?”
马良道:“剑使如果入洞再行点燃,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了!”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这就去取火把……”
转身而去。
说话间,丁峰已匆匆赶来。
他带来了两根绳索,兰白笑着接过。
丁峰见到叶长青也在山顶,不由略感意外。
丁峰回头不见马良,更是不安,脱口道:“剑使,马良呢?”
叶长青道:“我要他取火把去厂。”
丁峰道:“剑使要用火把吗?”
叶长青道:“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必须要有火把,方能入内查看。”马良这时也匆匆的赶来:
他拿了两支很大的火把,竹筒之中,灌满了香油.显然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用以对敌照明用的。
叶长青稍作检查,带了一个火种,并将兰白所要的两根长绳,也一并取过来缠在身上,笑道:“兰姑娘,你跟玉翠先在那石岩上等我吧,这两根绳子,先借用一下子。”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你一道进洞去好不好”
叶长青道:“这……”
丁峰道:“兰姑娘,剑使一个人士,别无顾忌,如果兰姑娘也去,只怕……”
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任何人都明白,丁峰的用心良苦,在在都为叶长青的安全着想。
兰白嫣然一笑道:“丁兄,你怕我拖累了他?”
丁峰道:“这个……”
马良接道:“兰姑娘,本门五大剑使,地位崇高、责任重大,因此,我等都奉了堡主之命,随时要保护剑使安全,丁兄此言,纵有冒犯、也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兰白笑道:“怎么会?不去就下去吧!”
叶长青微微一笑,拿起火把,迅速的向下攀援。兰白向丁、马二人道:“我山到下面去,必要时我跟姐姐可以接应叶少侠。”丁、马二人一抱拳,同时道:“多谢!”
兰白这一回并没有用自己原来那根绳子,她把这根绳子解下来,系在腰间,抓着玉翠用的那一根向岩石下面下降。
这样,她也多出了一根绳子了。
叶长青直线而下,眨眼间经过玉翠身边。
玉翠见他下来,笑道:“叶兄!”
叶长青停了一下道:“玉翠,我找到了一个石洞了,我先进去看看。”玉翠道:“我听到你们在上面说的话了。”
叶长青道:“哦!”
玉翠笑道:“夜静更深,话声传得很远啊!”
叶长青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不错,我们忽略了这些……但愿对方没有听到。”玉翠道:“叶兄放心,你们说的话,传不了那么远的!”
叶长青道:“兰姑娘还在山顶上,玉翠,你最好也上去吧!”
兰白降了下来,笑道:“叶少侠,我也来了!”
叶长青摇摇头道:“两位热心可感……但在下希望你们不要冒险。”兰白已停在玉翠身边,笑道:“不会的!”
叶长青看了二女一眼,道:“我先下去看看。”
双手一滑,向下降去。
轻车熟路,不一瞬已到了洞口方位。
叶长青先将自己身子坐在洞口,然后解下挽在身上的绳子结好,拿着火把,脚在内,头在外,直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前行不到五尺,脚下就没有落脚之处了。
敢情,这儿还真是一个大漏斗形状的山洞。
上面的洞口。几乎是一个出气通风的气口。
叶长青略一寻思,打着火种,点起了火把,蒙蒙的火光,顿时照亮身边一切。
他先前预料的不错,果然下面是空的,而这个小的洞口,正是通风之用。
叶长青勾着身子向下望去。
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火把虽然很亮,但也照不出三丈之外。
他略一迟疑,右手拿着火把,左手和双腿绞着绳子,凌空向下降去。
身下山腹中究竟有些什么,他也不再去思索,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时,他因为只可用一只手,所以,降落的速度,比先前慢得很多。直到他把这一根长达三十丈的绳子降到了只剩五丈不到,脚下仍然空空荡荡。
而且,举目下望,依然没有看到底。
叶长青心中暗暗吃惊,忖道:“难道……这个山洞深过了湖面吗?”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半途而废,因此,口含火把,把另一根长绳,重新结上,又缓缓向下降去。
直到这一根绳索只剩下十丈左右,他终于看到了下边一块巨石,由左边的山壁之间伸展出来。
叶长青双足落地,不禁吐出一口大气。
但俯看前身,依然是无底深渊。
叶长青略一喘息,忽然耳中听到了波涛撞击之声!,敢情,那深渊之下,正是太湖的湖水。
叶长青拿着火把,挽起绳子,由巨石上向前缓缓地前行。
约莫走了七步左右,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堵巨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叶长青仔细的在山壁上寻找着,因为,他自从踏上这突出的岩石之后,就已发现丁这长约八丈的巨石之上,没有丝毫青苔之类杂草。
显然,这巨石上不时有东西经过。也许是人,也许是什么野兽也不一定。
故而,叶长青可以确定,对面的山壁,应该也有一个可以进去的门户。
仗着火把的光亮,叶长青终于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山石。
这块山石大约有四尺方圆,很光滑,旁边虽然只露出了很窄的缝隙,但仍然瞒不过叶长青的观察。
叶长青暗暗一笑,将火把插在另一边山石缝中,双手运力,向石壁上推去。
一阵咯咯之声入耳,山石果然被他推得活动了,很快的露出一道小小的门户。
叶长青拿起火把,将还有丈许长的绳子,夹在石缝中以便少时退回之用,这才大步跨入门内。
门内,是一间石室,火光照处,叶长青不禁一惊。
一名长发垂肩,身子半裸的少女,正站在石室中间。
火光辉照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位很美的姑娘,秀丽的轮廓,两点寒星般的大眼睛,长发披垂腰际,一双赤裸的天足,小腹间围着一条宽不及尺,闪着鳞光的皮裙。
可惜叶长青认不出那是什么鳞皮。
少女的前胸上,也用两块手掌大小的鳞皮,遮去了双乳。
这位少女也有缺点,那就是她的肤色不够莹白,全身的肌肤,都是一片古铜颜色。
但她肌肉结实,线条均匀,身躯半裸,看上去有着特别动人的感觉。
这是女人中另外一个典型,充满着一种野性美。
一种使入迷惘的媚态。
叶长青呆呆的望着那少女,半晌说不出活。
倒是那半裸少女先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叶长青感觉失态,急道:“我,我觉着有些奇怪?”
那少女道:“咦!你跑到了我住的地方,还觉着奇怪,有什么好奇的?”
叶长青道:“姑娘,在下之意是说,你每天就这样?”
半裸少女冷冷说道:“我怎么样?”
叶长青道:“你一年四季,就只穿这点衣服吗?”
半裸少女道:“你看过水中的鱼吗”
叶长青道:“当然见过。”
半裸少女道:“鱼在水中游走,不管天寒地冻,它们就不穿衣服。”叶长青道:“人怎么能和鱼比?”
半裸少女笑道:“我也和它们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所以,就不用穿衣眼了。”
叶长青又呆住了。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率。
人,怎能和鱼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
那半裸少女举手理一下鬓边的长发,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很客气吗?”
叶长青摇摇头。
半裸少女道:“因为,我刚才偷吃了你们的东西,而且,又拿了她们的衣服,唉!有一次,我到集上去买东西,很多人看到我,不是吓的回头就跑,就是像你一样,瞪着眼睛看我,还有些人大喊大叫,听得我好烦,好烦,所以,我又跑了回来,一直不敢再见别人。”
叶长青道:“他们叫你什么?”
半裸少女道:“有人叫我妖怪,也有人叫我美人鱼。”
叶长青道:“哦!”
半裸少女道:“对这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觉着他们长的和我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只不过,他们像你一样,穿着衣服罢了。”叶长青道:“所以,你就偷了她们的衣服?”
半裸少女道:“她们的衣服很好看,所以,我就取来了。”
叶长青道:“你顺便也取走了她们的钗环。”
半裸少女道:“嗯!还有很多插在头上的东西,唉!不过,我不会使用。”
叶长青道:“姑娘,你怎么生活的”
半裸少女道:“你是问我吃什么”
叶长青道:“对!姑娘,这些年来,吃些什么呢”
半裸少女道:“这湖中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吃。”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样子,她一直生活在太湖之中,但她口齿清晰:不像一直和龟虾为伍的样子。必然还有遇合。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琅能够在画舫之中,轻易取走了玉兰双姝的衣服,竟使她们没有发觉,这一份身手,实在高明。”
半裸少女道:“什么高明”
叶长青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姑娘的一身武功不错啊!”,半裸少女点点头,道:“姥姥也这么说,我的武功不错。”
叶长青道:“姥姥是谁”
半裸少女道:“姥姥就是姥姥,她一直照顾我。”
叶长青道:“你这一身武功,也是姥姥教给你的?”
半裸少女点点头,
叶长青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裸少女沉吟了-阵,道:“姥姥一向叫我小霞儿。”
叶长青道:“原来是小霞姑娘。”
小霞儿道:“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有问过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要问什么?”
小霞儿道:“这本是一座很荒凉的小岛,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叶长青暗道:听她之言,并非是全不懂事,而且,还有一位姥姥,那定是一位江湖高人,对答之间倒是不能太过大意.至少不能要她们把我们看作敌人。一想一想,叹口气,道:
“咱们也是情非得已,被人逼上了这里。”
小霞儿道:“岛外面,有很多船,就是逼你们的人了。”
叶长青道:“他们人数众多,武功也高强,”
小霞儿道:“哦!”
叶长青道:“现在,夜色深浓,而且,湖上有雾,天亮之后,只怕他们会向这岛上攻击。”
小霞儿沉吟不语。
叶长青道:“姑娘,在下等纵然战死此地,那是咎由自取,但如因此被他们发觉了姑娘的存身之处惊扰到清静的生活,在下等就甚感不安了。”
小霞儿眨动了一下亮如寒星的双目,缓缓说道:“你等一等,我去问姥姥。”
突然转身一跃,消失不见。
叶长青暗暗吃惊道:好快的身法。
他没有追踪查看,只是静静的站着。
小霞儿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只不过片刻人已回到原处。笑道:“姥姥要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长青道:“在下叶长青。”
青字落口,小霞已踪影不见,
这位半裸的姑娘,身法之快,实已到了一去如风的境界。
叶长青心中念头还未转定小霞又飘然而至,笑一笑,道:“姥姥说她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长青道:“我生得晚,姑娘姥姥,自然不识。”
小霞叹息一声,道:“姥姥不认识你!但你自己总该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吧?”
叶长青道:“请姑娘上覆姥姥,就说在下行不拘礼,心存日月。”小霞道:“哦!行不拘礼,心存日月,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叶长青道:“我想,姥姥自然了解个中之意。”
小霞点点头,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小霞去而复返,缓缓说道:“姥姥说,你可以回去了,别寄望什么,她会量情而为。”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告辞。”
小霞道:“姥姥还要我告诉你,不要说出你见到我们的事。”
叶长青笑道:“好,在下不提。”
转身行去,攀索而上。
玉兰双姝,已在洞口处等侯,叶长青只要再晚上一刻,两人便要下去查看了。
兰白道:“叶兄,看到了什么?”
叶长青笑一笑,道:“走!咱们回画舫去,再作计议。”
三人攀上峰顶,解去索绳。
丁峰、马良,早已在峰顶等候。
叶长青道:“情势可有变化?”
马良道:“咱们失散的两艘小舟,已靠岸登陆,四个人游水而上。”叶长青道:“好!还有多少失踪人手?”
马良道:“失踪三人,但多了一个夏杀,咱们的实力并未影响。”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要他们好好休息-下,天亮之后,等候行使令谕。”丁峰道:“天亮之后,敌人来攻,血战难免,剑使主持大局,不宜太过操劳,趁时间还早,剑使最好能休息一下。”
叶长青道:“你们也要保持体能,借机坐息一下。”
丁峰笑道:“那一片浅滩,几乎就可驰上小舟,属下准备在水上布置一些障碍……”叶长青接道:“有困难吗”
丁峰道:“物具不齐,只能因陋就简,大困没有,至少可以迟延一下他们的行动。”
马良道:“咱们又回来了十几个人,实力大增,人手较多,又在一处小角中,发现了不少翠竹、树木,属下准备制造一些简单的弓箭、擂石,在峰前各口处,布置厂一道防守之阵,必要时,退守山下,据险以抗。”叶长青点点头,道:“好!虽然我相信堡主必有完美的接应部署,怛咱们不能心存侥幸,尽量利用咱们的能力,准备决-死战。”
马良道:“剑使放心,属下兄弟们都有心死之心,敌势虽大,也不会生出畏惧之心。”
湖面的浓雾,帮了叶长青等很大的忙,直到日上三竿,浓雾才逐渐散去。他们一夜忙碌,总算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
金色的阳光,逐走了浓雾,也照亮了湖面。
叶长青带着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和夏杀,站在湖畔,望着两艘双桅巨帆、在两艘大船的四周.小舟往来将近两百艘之多。
两艘大船,距岸约在百丈之外,但见狂龙、飞鹰旗在湖风中飞舞、招展。近百艘穿梭小舟,却散布成扇面形,包围丁这个小岛。
这时,十几只小舟,已开始向岛上划来。
丁峰低声道:“剑使,狂龙、飞鹰,都是很难对付的人物,是先要埋伏的竹箭弓手挡他们一阵,或是等两人登岸之后,集中对付他们两个人?”
叶长青道:“狂龙、飞鹰是何等人物,竹箭如何能伤得了他们。”丁峰道:“属下早已思虑及此,所以,在那群弩箭手中:混入了一些真正的暗器高手,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只要这两个人受伤,余子碌碌,就不足挂齿了。”
叶长青道:“最好,先稳住他们,时间对咱们有利,如若一开始就是混战,敌势强大,咱们纵有一些埋伏,只怕也无法制敌。”
丁峰道:“剑使的意思呢?”
叶长青道:“最好是我出面向他们两人之-挑战。”
丁峰道:“剑使,狂龙、飞鹰两个人,都是武林中凶名卓著的人物,各有很特殊的武功,这一战只怕是凶险万端……”
叶长青接道:“我如不能先蹈危境,如何能对得起这些跟随我们的兄弟。”丁峰望望马良,欲言又止。
这时,十几艘小舟,已经靠近了岸,每一艘小舟上,都有三个人,一个摇橹,两个身着劫装,佩带着兵刃。
他们在距离岸畔五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虽然,岸上的埋伏十分秘密,但匆匆部署而成,隐隐间,可见形迹。
事实上,这也是丁峰一种策略的运用。
使得对方能瞧到埋伏的痕迹,至少,可以使得敌有些顾忌。
果然,这一着,发生一些吓阻的力量。
至少,那些小船,就没有很直接的冲上来。
叶长青举步向前行去。
他这一动,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夏杀,都跟着向前行去。
叶长青已经行到了岸边。
两艘高挑狂龙、飞鹰的大旗,也驰近湖岸。
已经接近了丁峰布下的水底暗礁,大船突然停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也不过是三丈左右。
叶长青回顾快步追到身侧的丁峰一眼,道:“丁峰,去,请狂龙或飞鹰答话。”
丁峰应了一声,行前两步,一拱手,高声说道:“阴阳堡叶剑使,请贵方主首人员说话。”
只见两艘大船上,各自行出一个长衫中年人。
狂龙旗下的中年大汉,先开口,冷冷说道:“你是叶剑使?”
丁峰道:“原来是你常总管,但不知贵堡堡主可在?”
常总管道:“在,就在这大船之上。”
丁峰道:“好,本堡的叶剑使请他答话。”
常总管冷冷说道:“小小一个剑使,有什么身份请本堡主答话。”
丁峰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
常总管道:“何止是狂,而且是追命的阎罗,不会超过午时,你们都将血溅太湖。”
丁峰仰天大笑,道:“就凭狂龙堡那点实力吗?”
飞鹰旗船上的中年人冷然接道:“阁下别忘了,还有飞鹰堡的人手在此。”常总管回顾了飞鹰船上的中年人一眼,接道:“对付阴阳堡中一个小小的剑使,用不着飞鹰堡中人手出动,单凭狂龙堡中人手,已经可以对付他们了。”
那中年人一皱眉头,接道:“常兄的意思是,用不着咱们飞鹰堡出手了。”
常总管道:“敝堡主的意思是,如若狂龙、飞鹰两堡联合,对付一个小小的剑使,传扬到江湖之上只怕流为笑柄,曲总管不要误会才好。”
曲总管冷哼了一声,道:“好!咱们不出手,只希望狂龙堡不要败下阵来。”
常总管道:“这一点,曲兄可以放心,狂龙堡若还对付不了阴阳中一个小小的剑使,那岂不是一场笑话吗?”
曲总管道:“希望莫要闹出笑话才好。”
不要理常总管,转身退入舱中。
同时,飞鹰旗船,也缓缓向后退去,直到四五十丈外才停下。
这两人谈话的声音很高,叶长青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狂龙堡骄狂自大,飞鹰门下人,刚愎自用,忍不下这口气,对叶长青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付一个狂龙堡,总比对付两批人联手轻松。
常总管冷笑一声,目光转注到丁峰的身上,道:“你不姓叶自然不是剑使,去叫姓叶的来说话。”
叶长青高声说道:“叶某人在此。”
常总管冷笑一声道:“敝堡主有一句话,要我转告阁下。”
叶长青道:“说!”
常总管道:“在双方还未动手之前,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叶长青道:“说下去。”
常总管道:“如若诸位可以放下兵刃,敝堡主可以网开一面,放诸位一条生路。”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常总管的好意,咱们心领了,阴阳堡只有战死英雄,没有惜命的懦夫,请上复贵堡主,区区不才,想和他先行一决生死。”
常总管道:“就凭你,要向敝堡主挑战。”
兰白怒道:“七剑追魂,在江湖的名气,不输狂龙,你不聋,也不瞎,难道没有听过。”
常总管道:“你是玉翠,还是兰白”
兰白道:“我是兰白,怎么样?”
常总管道:“你们两姐妹死定了。”
突然转身向舱中行去。
片刻之后,-个身着黑衣,胸绣白龙的中年人,在常总管随侍下,行上了甲板船头。只见他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势,突然飞身而起,跃起两丈多高,身躯斜落,轻飘飘落在叶长青身前七八尺处。
常总管紧随身后,飞落岸上。
但他却落后了四尺距离,
紧接着两个青衣劲装的大汉,也跃落在岸上。两人一落岸上,立刻分别站在了黑衣人的身后。黑衣人打量了叶长青两眼、淡然说道:“你就是七剑追魂叶长青。”叶长青道:“正是区区,阁下是狂龙堡主了。”
黑衣人道:“对,狂龙章超。”
叶长青道:“久闻大名,今日幸会。”
狂龙章超拂髯一笑,道:“听说,你近年已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气,为什么要投入阴阳堡中”
叶长青道:“人各有志,阁下不用问理由了,事实上,你狂龙今日和叶某人为敌,追踪到太湖而来只怕也非出于自愿了。”
章超点点头,道:“也好,既然彼此为敌,也就不用说什么道理了。”
叶长青道:“狂龙的大名,早满江湖,但看上去,比贵堡总管要和气多了。”章超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你叶长青也是一个人物,在下不得不稍示谦让,你划下道来吧”
叶长青道:“咱们对决百招,以定胜负”
章超道:“好!可有什么限制”
叶庆青道:“没有,各尽所长,拳拳兵刃,随心所欲。”
狂龙章超笑一笑,道:“暗器呢”
玉翠道;“两位都是名人,最好各凭武功;一决生死,不能使用暗器。”
原来。狂龙章超有一招“天龙抖甲”,是兵刃,暗器的混合绝技,据说、很少有人能够逃过这一招之下。
这件事,江湖上的人知晓不多。
因为,见过那一招“天龙抖甲”的人,全部死在那一招之下。
但玉翠知道,所以,她提出了不准施用暗器的限制。
却不料叶长青说道:“既然不限制,那就连暗器也不限制了。”
玉翠道;“叶兄,你……”
章超哈哈一笑,接道:“好!叶兄果不亏江湖上后起之秀,你亮剑吧。”这时,常总管却突然踏上一步,道:“堡主,对付一个年轻后辈,何劳堡主亲自出手,在下就可以料理了。”
章超亦是久闻七剑追魂之名、他成名多年,得知江湖上名无幸至,能有常总管先行出手,以测虚实自然是最好不过,点点头,道:“七剑追魂,实非虚张,你要多多小心了。”
常总管道:“属下知道。”缓步行前,亮出兵刃。
马良一横身,道:“姓常的,你这个身份,还不配和我们的剑使动手,想玩吗区区在下可以奉陪你几招。”夏杀却忽然一侧身,快步行到了马良的身前,冷冷说道:“这一阵让给我。”
右手一松腰间的活扣,刚的一声,缅铁软刀出鞘,冷笑一声道:“常总管,你先出手,还是要让我三招”
常总管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三招。”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直袭夏杀。
这个人,明明赤手空拳,但一抬手,却多出了一道寒芒。
那是一把宽不过二指,一面开锋,形如七星尖子的兵刃,但却很薄,很薄。
原来,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兵刃,叫做袖中刀,不用时,就藏在袖中,用时,却突然疾射而出。
不过,这种兵刃很难施用,因为它很薄,很软,非有相当的内功火候,不容易得心应手。
但常总管却能把袖中刀运用得十分灵活。
但见寒芒连闪,常总管一眨眼间,攻出了五刀。
这五刀攻出的形势不同,忽然舒展,忽然卷缩,忽然间,像巨浪回卷一般,拦腰卷到。
这种兵刃,江湖上不多见,它的招式变化,也和一般兵刃大不相同。
夏杀虽然是久经大敌的老手,但一上束,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常总管攻出了八招之后,夏杀才有了还手的机会,忽然劈出一刀。
只一刀,凌厉绝伦的一刀。
鲜血迸溅,那一刀斜着由常总管的左肩上划破了常总管的前胸及小腹。
夏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他的笑,未免早了一些,常总管的袖里刀,竟然由后面疾射过来。
尖利的刀锋,正对着夏杀的背心。
可是,夏杀还不知道。
当的一声,一把长剑飞了过来,击偏了那袖中软刀。
叶长青出了剑,好快的一剑。
除了叶长青的快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救了夏杀。
夏杀的笑容僵住了,回顾了叶长青一眼,脸上是一片惭愧神色。
但夏杀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砰然一声,常总管的尸体,倒摔在地上。
狂龙章超对常总管的死,并没有很激动的感觉,只冷冷的望了常总管的尸体一眼,缓缓说道:“叶长青,你不该出剑的。”
叶长青笑一笑,道:“为什么?”
章超道:“他们本来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但你出了一剑,却救了他的命,我白白赔进去了一个总管。”
叶长青道:“我的人,已给了他机会,他连攻了八招,仍然没有杀了夏杀。”
章超道:“他就是夏杀。”
叶长青道:“不错。”
章超冷笑一声,道:“夏杀,你过来!”
夏杀吸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夏杀回来。”
章超突然一扬手,道:“只怕回不去了。”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
耳际间,响起了叶长青的声音,道:“只怕未见必得。”
狂龙章超刺出了一刀,但却被叶长青一剑给封住。
夏杀又捡回了一条命。
夏杀本来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但在狂龙和叶长青的快刀快剑之下,竟然连拔刀的机会也没有。
武功的修为,有不可否认的距离,在狂龙和叶长青的面前,夏杀完全走了样,就好像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章超双目神凝,盯注着叶长青,道:“看来,你还可以和我一战。”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很愿意奋力一试。”
章超道:“你很谦虚。”
叶长青笑道:“这是一种美德,所以,阁下最好也学学。”
章超忽然飞身而起,挥刀劈来。
刀如急流奔放,只看一片刀光,却无法分辨出多少刀式,连绵于一处。
狂龙刀法,果然非同小可。
叶长青的剑,点了出去。
只听到一阵绵的金钱交响、传入耳际,无法分辨是多少次金铁相击。
刀光消退,剑气敛收.两个人又恢复了相对而立的局面。
直到此刻,丁峰、马良,才算看到了叶长青的剑法。
两个人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入选为剑使的身份,想保护叶长青,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章超道:“好剑法。”
叶长青道:“彼此,彼此。”
章超道:“你号称七剑追魂,想来那七招剑法,定然是十分凌厉了。”
叶长青道:“我杀了不少的人,但从未用完七剑,大概不会太差吧!”
章超道:“不知道你那七剑,能不就追去我狂龙之魂。”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尽力而为。”
狂龙章超淡淡一笑,道:“叶长青,你如七剑不能杀了我,又该如何?”
叶长青道:“要打赌?”
章超道:“你出手一剑,救了夏杀,使我损失了一个总管,常总管虽然替我干了很久的总管,但他不知长进,这些年来,越来越差了。”
叶长青道:“哦!”
章超道:“和阁下适才交手一招,使我感到狂龙堡如有阁下这么一个人出任总管,那才是相得益彰。”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我如要进狂龙堡,希望能混个堡主身份,”章超道:“行!出剑吧!杀了我章超,你就可以当狂龙堡的堡主,如是你不幸败于我的刀下,那就只好屈驾为总管了。”
叶长青心中喑道:这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但还不失男儿本色,如能折服于他,倒不失一个帮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好!叶某人如是败于你刀下,还能留得性命,可以就任你狂龙堡总管之位了,如是叶某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呢?”
章超道:“你愿赌了”
叶长青道:“江湖生涯,随时玩命,赌一赌运气,也无伤大雅。”
章超道:“你如真能胜了我,我就把狂龙堡主让给你。”
叶长青道:“那倒不用,在下如若胜了堡主,只希望你能为我效命二次;”
章超沉吟了一阵,道:“好。”
叶长青道:“大丈夫一言。”
章超道:“驷马难追。”
叶长青道:“好!小心了。”
追魂第一剑急攻出手。
剑光如闪电,分袭章超七处大穴。
一剑七星。
章超大喝一声,单刀一挥,寒芒如幕,护住了全身。
金铁交震声中,狂龙章超封开了第一剑。
叶长青第一剑被封开之后,停剑未攻,等待章超的反击。
章超却没有反击,横刀以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叶长青攻出了第一剑,章超已看出了追魂七剑的凌厉。
他见识过了叶长青的快剑,绝不在他章超的快刀之下。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却是剑招中的奇学,章超接下了第一剑,已觉到气势不凡。
虽然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乃剑法中的奇厉之招,章超自审局势,必须全力接过他追魂七剑,才能放手和他一战。
所以,章超决定改采防守。
准备全力接下叶长青追魂七剑之后,再作反击。
叶长青不见狂龙反击,已知他心意,第二招“一轮明月照幽魂”,连绵出手。
那是一个很大的光圈,疾向狂龙章超卷了过去。
叶长青手中之剑,已失其形体,长剑化作了一圈光芒。
章超全力挥刀,一连劈出了十八刀。
十八刀构成了一片幻起的刀芒,封住了罩落的剑势。
追魂七剑第三招,“处处无家处处家”。
摇颠的剑芒,化作点点寒星,闪烁不定,分由四面八方刺来。
狂龙章超,半生江湖,身经何止百战,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的剑招。
他挥刀急斩,-刹那间,手中之刀,连变了二十八个招式。
但仍然没有完全封挡开叶长青手中的凌厉剑势。
但闻嗤嗤两声,狂龙章超的左袖被刺穿,右臂上,也被剑芒划了一道伤口。
章超呆住了。
但他总算把第三招追魂剑招封开。
叶长青大喝一声,第四、第五招,连绵出手。
但见寒芒电掣,霜刃卷雪,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压过去。
狂龙连声大喝,刀势狂劈。
他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寒芒卷袭,只好拚命挥刀封挡。
狂龙章超的刀法,究竟是有着极深造诣,一阵猛劈急挥,仍然被封挡了过去。
叶长青吸了一口气,道:“第六招,希望阁下仍然能够封开这一招。”一侧观战的丁峰、马良、玉兰双姝,算是大开了眼界。
看到了名动江湖的追魂七剑招,竞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马良吁一口气,低声道:“丁兄,看来,咱们是白白为剑使担心了。”丁峰道:“七剑追魂,但狂龙已经避过了五剑。”
马良一怔,道:“他虽然避过了五剑,但第一剑,都闹得他手忙脚乱,这最后两招剑法,必是最精厉的剑法,狂龙只怕难逃这两剑之危。”
丁峰道:“但愿如此。”
夏杀突然接口说道:“就算剑使的追魂七剑,不能取狂龙之命,但那并不表示他已无再战之能,追魂七剑虽然是突出之学,但剑使的剑法,一直保持着相当的水准。”
这时,叶长青的追魂第六剑,已然出手。
“点点鬼火照人来”。
狂龙章超在叶长青挥动长剑之时,已然刀舞龙蛇,先护住身躯。这时。两个劲装剑士,眼看堡主有些慌乱,立即拔刀击出。
剑光、刀光,浑然一片中,迸射出两股鲜血。
他们想帮助主人的目的达到了,但却丢了两条命。叶长青这一招“点点鬼火照人来”。刺死了两个劲装剑手之后,余势已衰。
狂龙章超疾起一刀,当的一声,震开叶长青手中长剑。
然后,挥刀抢攻。
若不是两个剑士出手,这一招的凌厉变化,必使狂龙章超溅血。两个劲装剑士、虽然死在了叶长青的剑下,但他们却救了章超。章超发觉了追魂七剑的利害,前五剑,他勉强可以对付,但第六剑一定可以杀了他。
追魂七剑越来越凶厉,这第七剑想来是更具威力。
他后悔自己的骄狂,如若他不拒绝飞鹰的联手拒敌,自然不会有这个局面。但悔恨已迟,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全力出手不让叶长青施展出追魂第七剑招。两个剑土之死,给了他反击的机去。
狂龙手中之刀,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一刀连一刀的连绵攻势。
叶长青暗暗-笑,长剑挥展.改采守势。
狂龙章超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叶长青完全接了下来、
狂龙章超刀势一顿,霍然向后退了两步,道:“叶长青。要不要试试我的飞龙十二刀。”
他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已无法再连续下去。要实施飞龙十二刀,这之间,必然有一个停顿的起手。
但这一个停顿,很可能会引起叶长青的攻势,追魂第七剑。
狂龙虽狂,但他也不愿拿着自己的性命卖狂,所以,不得不用点心机,稳住了叶长青。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好!在下极愿见识一下章堡主的飞龙刀法绝技,不过……”
章超已缓过了一口气,不容叶长青再说下去,飞跃而起,一刀劈出去。
凶厉绝伦的一刀。
叶长青挥剑迎敌,刀剑又一次触接。
章超就借那刀剑交接之力,悬空一个倒翻,身子又向上升起八尺,由上向下刺出了第二刀。
原来他这飞龙十二刀,完全是腾空飞搏之术,身不落,借着刀剑触接之力,悬空翻转,发刀击敌。
他悬空发刀,第一刀的力道,都十分强猛,叶长青接下了三刀之后,感觉到手腕隐隐发麻。
章超发出了第四刀。
叶长青不再硬接对方的刀势,忽然间,向一侧闪避八尺。
章超劈落刀势,无处借刀,落着在实地之上。
但他落地之后,立刻挥刀急攻。
叶长青一着失措,立刻陷入了危机之中。
狂龙刀法已连绵而至。
叶长青一落下风,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刹那间,被一片刀光包围。
丁峰眼看叶长青陷入了危境,不由一皱眉头道:“马兄,剑使已无还手之力,咱们应该出手了。”
马良道:“好!咱们分左右两则攻上。”
夏杀低声说道:“两位且慢。”
丁峰道:“夏兄,你是什么意思?”
夏杀低声道:“剑使有追魂七剑,但却只用了六招,还有一招,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不用?”
丁峰道:“狂龙刀法凌厉,缠斗紧密,他已经没有时间出手了。”夏杀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杀死狂龙,所以,不肯施出追魂第七剑。”丁峰道:“双方相搏,剑使何以不肯求胜呢?”
夏杀道:“杀了狂龙章超,还有一个飞鹰,而且狂龙如死,必然会激起狂龙堡的全力反击,那时,咱们人数少,如若动起手来,双方势必要展开群殴,那时,咱们就吃亏很大了。”
丁峰望了场中的搏斗形势一眼,低声道:“看来剑使不止追魂七剑,就是一般剑招上的造诣,也十分高明啊!”
夏杀道:“追魂七剑只是他的招牌剑法,并非是只会追魂七剑克敌。”原来,叶长青已逐渐适应了狂龙章超的刀法,虽然被困在刀光之内,但从有惊无险中,转变为从容应付。
这时,狂龙章超也感觉到遇上了劲敌,对方还有一招奇学不用,而章超本人已感觉到自己绝对无法杀死叶长青了。
狂龙的刀法,大开大阖,充满着阳刚之力,凶厉之极,但叶长青的长剑,却是以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劲见长。
凶厉的刀势,全被绵柔的剑劲化去。
胜负虽然还未分,但狂龙的信心已失。
叶长青虽然以柔克则,逐渐稳定了搏杀形势,但心中亦是暗暗震动。
他自出道以来,除了对高天健那一战一败涂地,和何寒衣打了个相形见拙之外,这狂龙章超是他遇上的第三个强敌。
追魂第六剑,杀了狂龙两个从属,也许那剑可以伤他,七剑去六,只有最后一剑了。
但章超的刀势不衰,最后一剑出手,能不能杀对方,还是个未知数。
除了追魂七剑之外,叶长青心中明白,自己的剑法,只能自保。
但狂龙章超的刀法是否还有奇变,仍是未可预料。
章超突然大喝一声,狂攻三刀,疾退八尺,横刀而立。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章兄,好刀法,为何不战了?”
章超道:“咱们再打下去,也是个胜败难分之局。”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久战力损,打下去,咱们总会分出胜负的!”
章超冷笑一声,道:“领教了阁下剑法,总算让我见识七剑追魂之名,果不虚传,我拥有绝大优势似乎是用不着和你苦战下去。”
叶长青道:“章兄的意思是……”
章超道:“狂龙、飞鹰联袂而来,杀你不是我一人之责。”
叶长青道:“章兄豪气干云,如若和飞鹰联手而战,不怕贻笑武林吗?”
章超道:“我虽未败,但已知杀你之难,再说,久战拖延,对我不利,我纵有舍命苦拼之心,但飞鹰却未必有此耐性。”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么说,章兄宁让英名受损,亦不愿履约决战了。”
章超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估不到你小小年龄,竟有如此成就,老实说,我心中已无胜你的把握了。”
叶长青道:“事实上,小弟业已全力施为了。”
章超道:“个人意气之争,如若影响了大局,在下就算胜得阁下,亦是得不偿失。”叶长青道:“章兄,怎知在下没有伏兵?”
章超冷笑道:“狂龙、飞鹰两精锐,尽集于此,就算你有几个从人,决难抗拒,只要我和飞鹰困住你叶长青,一个时辰之内,可使你全军覆没。”
这正是叶长青担心的事。
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却也知见机行事。
叶长青心中焦急,杀机顿起,长剑平举,冷冷说道:“追魂有七剑,在下只用出六招,章兄既然准备召飞鹰相助,那就得接下最后一招,才有机会。”
狂龙章超单刀横在鼻梁之前,冷冷说道:“你如确定追魂第七剑确然能够杀我,那就不妨出手一试你这最后一击,如不能取我之命,鹿死谁手,那就很难预料了;”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章超,追魂七剑,可以反复出手,就算你能避过第七剑,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
章超纵声而笑,道:“大丈夫战死搏杀之中,死而何憾,阁下可以出手了。”叶长青举起了长剑。
章超神情严肃,双手握刀。
手背上,暴起了一条一条的青筋。
显然,他内心之中,也有着无比的紧张.也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准备作生死的一搏。飞鹰巨帆,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驰来。
距离岸畔还有三十余丈时,一条人彤,陡然飞起。
没有人能够一下子飞跃三十余丈的距离,不论那人的轻功如何高明。他身上有两只特殊的装备,就像一只大鹰的双翼,借双翼的扇动之力轻易飞跃过三十多丈的距离。
那是不折不扣,用大鹰羽毛制成的飞翼,精巧的制作,配合着特制的衣服,用双臂的伸展之力.操纵双翼。
现在,飞鹰已落在章超身后不远的地方。
原来,飞鹰的称号,并不是让人叫着玩的,他确有像鹰一样飞翔的本领。
这虽然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情,但一个人,能把两个鹰羽作成的飞翼,操纵的那么灵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飞鹰落着实地之后,很快的收起了双翼。
两条墨色的丝带,扣起了双翼。
收敛的双翼,只在他两肋间微微鼓起两道痕迹,看上去,绝对不会妨碍到他和人动手的灵活。
飞鹰很快的亮出了兵刃,一把长剑,和一把宽面的短刀。
兵刃出鞘的同时,人已和狂龙章超并肩而立。
看来,他一直留心着叶长青和章超的决斗情势。
所以,能在章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而来。
章超轻轻吁一口气,道:“吴兄来了。”
飞鹰吴通笑一笑,道:“我们有过很多次的合作,一直很愉快。”章超道:“常总管已经死了,本来,我可以杀他的,但我没有出手。”吴通道:“常总管这个人,并不是太坏,只是有些太爱面子。”章超道:“主要的是他不会说话,竟然伤到了吴兄,所以,他应该死。”吴通叹息一声,道:“其实,咱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兄弟也不会和他计较。”
章超笑一笑,道:“开罪吴兄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两个人,虽然在不停的交谈,但四道目光,一直盯注着叶长青。
狂龙与飞鹰似乎已准备联手接下一剑。
追魂七剑中最后的一招,最凌厉的一剑。
飞鹰是很聪明的人,他不满狂龙,但却绝对不能让狂龙死在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之下。
追魂七剑如若真能杀死章超,也很可能杀死他吴通。
飞鹰吴通很明白,两个人联手的力量,会增强很多。
这时,玉兰双姝突然联袂而出。
玉翠道:“狂龙、飞鹰,可是江湖响叮当的人物,两位如若联手对付一人,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们笑掉了大牙。”
章超冷冷说道:“只怕此事很少有机会传扬到江湖上去了。”
兰白道:“可惜,我们也不止叶长青一个人,两位哪一个有兴致和我们两个姐妹玩玩?”
吴通道:“怎么?准备群殴了?”
兰白道:“你们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合力对一人,不觉着有些汗颜吗?”
吴通纵声而笑,道:“章兄,既然这两个丫头要出手,咱们何不下令要他们攻上来,一次解决。”
叶长青道:“如是玉兰双姝不出手,就不致于发生群殴了。”
飞鹰吴通道:“如是你小子敢单独和我一决生死,那就情形不同了。”叶长青道:“怎么一个不同法?”
吴通道:“擒贼擒王,咱们先生擒了你,然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道:“好!我和两位放手一拼,不过,两位说话算话?”
飞鹰吴通道:“怎么样?”
叶长青道:“两位是准备合力杀死我了。”
章超道:“你可以不死,只要肯屈就我狂龙堡的总管。”叶长青道:“我说过,我要投入狂龙堡,至少要混个堡主身份。”
吴通道:“你小子如此固执,那就死定了。”
叶长青道:“两位如此有信心取我叶某人之命,那就要先下一道令谕了。”
吴通道:“什么令谕?”
叶长青道:“两位没有杀死我叶某人之前,绝对不许属下出手。”吴通道:“章兄,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章超道:“叶长青,就这样一言为定了,你没有断气之前,我们不会让他们出手。”叶长青道:“唉!章兄原本和兄弟有约,但却想不到,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章兄已多了一个帮手,所以,兄弟觉得,两位还是先传下令谕,兄弟才能相信。”
吴通道:“兵不厌诈,越诈越好,咱们不是交朋友,谈不上什么信义二字,章兄,不要和他多费口舌了,咱们出手。”
长剑一挥,刺出了一剑。
兰白一扬手中鸦口刀,突然冲了过来。
叶长青身躯疾闪,长剑横出。
但他的剑势却不是转向吴通,而是封住了兰白的鸦口刀。
兰白道:“剑使……”
叶长青道:“兰白,退下去。”
兰白道:“狂龙、飞鹰联手攻你一人,太不公平了。”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江湖上,弱肉强食,哪有公平的事情。”玉翠道:“叶兄,我和舍妹,都已经是不久于世的人了,为什么不让她在死去之前,为叶兄略效绵力。”
兰白道:“我姐姐说的是啊!如若我们毒发而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一个血溅黄沙,叶兄,最好别阻止我。”
叶长青道:“不是我阻止你,而是我不希望展开一场群战。”
玉翠道:“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叶长青道:“不相信。”
兰白道:“这就是了,你既然不相信他们,你万一伤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他们可以下令群攻,你胜了,他们一样令人一拥而上,倒不如由我舍命抵住其中之一,你全力杀死-人,只要狂龙、飞鹰就歼,他们人数虽多,也就不是为虑了。”叶长青道:“兰白,你这样不是帮助我……”
兰白接道:“我和人拚命,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也没有打算帮助你。”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你可知道,你如出手的后果吗?”
兰白道:“叶兄,你顾忌的太多了,你如早些放手杀了狂龙,此刻形势,早已是另一个局面,这位飞鹰也未必敢于出手了。”
鸦口刀突然一扬,寒芒一闪,直取飞鹰。
叶长青眼看无法阻止兰白出手,只好挥剑攻向狂龙章超。事实上,兰白说的也不错,只要能杀了狂龙、飞鹰,蛇无头不行,他们虽然有很多的属下,但指挥乏人,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的效果。吴通冷笑一声,右手中长剑一翻,横击鸦口刀,人却疾快的欺近了兰白,左手宽面刀疾斩右臂。
长剑封住鸦口刀,短刀攻敌,刀剑之间,配台的各极妙用。兰白忽然仰面向地上倒卧下去,避开了吴通-刀。吴通心中冷笑,忖道:“施用铁板桥的身法,也能避开吴爷一刀,岂不是太过低估我了。”
宽面刀突然收回,略一停顿,横斩过去。
时间算的是巧到好处,如若兰白用的是铁板桥,也正好是她挺身而起的时候,这一刀正好斩中兰白。
却不料兰白身倒卧在地上之后,突然向一侧滚了过去,鸦口刀也随着她滚动的身躯,倒飞回来。
原来,那鸦口刀后面有一道很细的丝索,这鸦口刀是兰白的兵刃,也是暗器。
飞鹰吴通一击落空。
玉翠突然欺身,左手一柄银刀,右手一根金棒。
妇道人家,很少施用这种兵刃,但玉翠施用了,用这样反常的兵刃,必然有其妙用。
事实上,玉兰双姝的兵刃,都有些怪,充满着邪气。
玉翠银刀连闪,劈出三刀,笑道:“我们姐妹,两个女流之辈,对付你大名鼎鼎的飞鹰,不算是丢人吧!”
口中说话,手中金棒、银刀,却是密如狂雨般连连攻出。
兰白的鸦口刀也卷了上来,玉兰双姝,合力缠住了飞鹰。
对二女的兵刃,飞鹰有着很多的顾虑,总觉得邪里邪气,必有奇妙之用。
这就分丁他不少的心神,不能全力施展。
这也使他提高了警觉,口中连发出两声长啸。
这是传达总攻击的令谕。
只见数十艘小艇,疾快的向前冲了过来。
飞鹰属下一动,狂龙堡的人,也开始向上冲来。
这时,丁峰、马良、夏杀,也有了准备,三人向前迎了上去。
原来,丁峰布置的弓箭,在浅山坡前,那是准备敌人登陆之后,在山坡前,决一死战。
因为临时制成的竹弓,很难及远,丁峰准备把登陆的敌人,引入竹弓射程可及之处。
布置湖水中的暗璃,发生了阻敌的力量,当先几只快舟,先行撞破。
小船上的人,不是全都会水,眼见船被撞破,立刻向岸上飞跃。
夏杀飞扑而上,软刀疾斩,两个跃登在岸上的人,脚还未站稳,已被他斩毙刀下。
他学的杀手武功,对付狂龙那样高手,很难发挥出威力,但对付武功不如他的人,却是最凌厉的刀法。
突然,湖中起了一阵波澜,几艘小船翻沉。
狂龙、飞鹰好似吃了一惊,几声长啸,飞身跃回大船,大小船只仓惶掉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