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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初显真容度城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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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震得木叶簌簌。

它震得宿鸟纷飞。

它也震得幽冥教主那拍出去的铁掌在半途停顿了下来。

紧接着,“天马行空”,“龙现苍穹”,一条人影已经施然地泻落在幽冥教主之前,江胜海之旁。

“你,又是你。”幽冥教主说:“本座苦劝过际,也曾要挟过你,而你,不点头,不妥协,却又不珍惜这锦绣山河,大好时光……”

这条人影又是谁他乃是二度教过江胜海性命的那个人,黄衣蒙面人。

“我,正是我。”黄在蒙面人接口说:“老衲也曾经忠告过你,晓喻过你,而你,利令智昏,执迷不悟,到头来必然身败名裂,至于我这么做,正是在珍惜这锦绣山河,大好时光。”

“哼!青灯古佛、贝叶黄卷,真是欺人之谈!”

“要知道静中另有天地,贝叶黄卷内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珍宝财富、大千世界和人生真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我们就各走各的吧!”

幽冥教本身形一转,他正拟离去的时候,黄衣蒙面人又开口说话了。

“且等一等,你何妨再听出家人几句良言。”

“有话快说。”

“阿弥陀佛。”黄衣蒙面人喧了一声佛号,然后缓缓地说:“降魔卫道,原先是我辈的职责和任务,如今,施主改变了身份观念,弃神就煞,鄙正扬厉,而老衲也跳出了万丈红尘,普度众生,迭点不化。”

他略一驻顿,又说:“出家人苦口婆心,再次的奉劝施主,悬崖勒马,临渊回头,白璧虽然沾溅了污垢,若将其污垢凝固,不教扩大,不教摊染,那它仍旧不失为一块好玉,施主睿智,慎之,诫之。”

“人各有志,你就省省心吧!”

只一闪,幽冥教主就已经消失在山林中了。

“唉!”黄衣蒙面入喟然地叹息一声说:“晚来失节,一生声名付诸流水,荡然无存矣,可叹又复可惜!”

“唉!”

江胜海也喟然的叹息了一声,他如今是雄心全失,信心全无,失意、丧气、乏力地说:“多谢大师,大师这已经是第三次拯救弟于的性命了。”

“何谢之有”黄衣蒙面人说:“老衲刚才说过,降魔卫道,普度众生,原乃出家人的本分。”

“那大师又何不将幽其教主给铲除之”

“阿弥陀佛。”黄衣蒙面人单靠凭胸地喧了一声佛号,说:“出家人戒贪戒诳,戒嗔戒杀。”

“大师认识幽冥教主”

“认识。”

“那大师可知道幽冥教主在组教之前,曾经策动了一次大劫难,大杀戮”

“阿弥陀佛。”黄衣蒙面人神态黯然、语音沙哑地说:“老衲听说了。”

“难不成是有碍旧识”

“喔!那倒不是,有道是‘冰炭不同炉,正邪不二立。’”

“既然如此,大师为何袖手不出呢”

“因果,因果报应,时辰未到。”

“是吗就因为因果报应,就因为时辰未到”

“还有,最大的原因,就算老用有心,也未必能留得下这位幽冥教主。”

对,不错,这是实话。

幽冥教主乃武林人杰,乃一代枭雄,这位老和尚虽然也是耆宿,也是侠隐,但未必能留得下幽冥教主啊!江胜海怔住了,他喃喃地说:“那只有任对方继续地横行下去,继续地作恶下去了……”

“那也不会。”蒙面老和尚说:“到时候自有人去制衡他,自有人去剿歼他。”

“谁又有这么大功能呢”

黄衣蒙面人不加思索地说:“两位巡行特使。”

江胜海听了心头陡地一动,他刻意的观望了对方一会。说:“大师也认识两位巡行特使”

黄衣蒙面人虽觉失言,但也不再掩饰,遂坦然地说:“认识。”

江胜海究下去了,他说:“那大师必然也知道那两位巡行特使是什么门派的巡行特使喽”

“当然。”

“大师能否说说看”

江胜海说得虚心,说得迟疑,因他心间感到新奇,也怀着希冀。

“他们叫麦小云和麦无铭,他们是地狱门中的巡行特使。”

黄衣蒙面人说得果毅,说得决然,他连对方的姓名都给报了出来,因为,天底下没有永久的秘密,不破的尘幻。

江胜海惊心了,他瞪大着双目说:“你……你……”

“我们也是故人。”

黄衣蒙面人却说得随意,说得轻便。

“谁,你究竟是谁”

黄衣蒙面人一无犹豫,他也缓缓的揭开蒙在脸上的纱巾,安详的、畅然地说:“施主且自观之,老衲究系何人”

“啊!”

江胜海在知晓了幽冥教主的身份,他还不怎么感到意外,而如今,如今一看到黄衣蒙面人的真面目,他震惊了,大大的震惊了。

“是你,是你,竟然会是你……”他心灯忽燃,灵台清明,说:“我知道了,也了解了,大师由此勘破红尘,弟子何愚何痴就求大师慈悲,给于剃度,给予教化……”

江胜海双腿一软,立即跪了卞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黄衣蒙面人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江胜海,二人也双双地隐没在山林中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东豪就已经起来在各处巡视了。

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职责。

是以,常年如一日,不稍或怠。

当周东豪走近谷口的时候,忽然看见外厢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粉末,闪烁的石粒,不由加快脚步掠了出去。

他的功力,比之麦小云当然差了好多好多,但是,一来东方发了白,视线清楚,二来那些粉末又稠又密,十分明显。

因为那些粉末和石粒,其中有廖不一刻划下来的,再经麦小云刮平重刻,它当然多出了二三倍。

既然有那么多的石粉,那么多的石屑石粒,就算没有练过功夫的人,也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更何况是周东豪。

他心存疑虑,顿时弓下身于,朝地面上一阵观察、研判,就是不得要领。

直起腰,懊恼地吐出了一口气,再向四周探望、浏览,还是找不出任何的迹象。

“是谁吃饱了饭没事做,撒了一地的粉末,一地的石粒……”

忽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黄石山庄那块石碑的时候,心间立即动了一下,因为,石碑的顶上沾有粉末,也落有石粒。

再往上看,山岩兀突处,山岩的隙缝中,以及粘附在表面上的小草小树,其桔梗间,其枝叶上都有粉末,都有粉末……更上层楼,当他循着白色痕迹渐次看到了峭壁上那“黄石山庄”四个大字的时候,啊!不得了,目呆了,神凝了,气也结了……待定过了神,待转过了气,待目光恢复了正常能眨能动之后,他立即返身朝谷坳尽头,向堂屋之内冲了进去。

“大家出来啊……”

出来了,出来了。

果然,大家都纷纷的出来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黄九公沉下声调喝叱着说:“你不怕贵客们见了笑话么”

“啊!师父……”

周东豪躬下身子惶恐地叫了一声,然后还是一脸惊容地说:“师父,我们谷口的那片石壁上,那片石壁上……”

周东豪咽下了一口唾液,又继续地说:“不知是谁在那片陡峭的石壁上刻下了字……”

黄九公听了脸色也霍然一变,心头也顿时震动。

这分明有人来找碴,有人在示威,看黄石山庄不起,视黄石山庄无物。

不过,以黄山派的人物功力,自已师徒要在那片三丈高的峭壁上刻字留记,实属奢谈,的确还做之不到。

余永钦也是一脸肃然地说:“莫非是幽冥教的人”

甄宗威接口说:“除了他们,恐怕就不会有别人了。”

论艺业之深浅,这些人中似乎也轮不到他们。

论年岁大小,那则以他们几个为最高了。

黄九公黯然地说:“刻的是什么字”

“刻的是‘黄石山庄’四个大字。”

“哦!有这等事”黄九公听了一怔,他说:“我们出去看看。”

这果然有出人意外,谁听了谁都觉得奇怪。

宾主络绎的步出了堂屋,鱼贯的步出了山谷。

十几颗头颅朝上高仰。

十几双眼睛共同观望。

大家怔住了。

大家惊心了。

这不啻是黄山派师徒,这不啻是万里船帮主从,连宇内三庄之一的沈逸川兄弟也感到膛目结舌。

如说,要在石块上刻字留记,以他们这些人的内力修为,或许,或许皆能做得到。

但是,但是那峭壁上字体生动流畅……但是,但是那峭壁上的形状兀突虚悬,这……“这会是谁”黄九公喃喃地说:“他究竟是敌是友呢”

沈如娴见了芳心中不由“砰”然而动。

因为她对这字体熟悉异常,确定是他,只是生性庄重,为人审慎,未便明言罢了。

沈逸川见了心间也有所感觉,当然,对字体,他是无法辨别,只是功力,只有差小云才有这等功力。

他环首探视,犹疑地说:“咦!小云呢怎不见麦小云出来呀!”

沈逸川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注意起其他的人了。

甄玉珍左观右望,她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说:“凤姊呢凤姊怎么也没有看到呀”

黄石山庄屋舍不少,但由于来客大多,是以都是二人分配一个房间。

如沈逸川兄弟,如沈如娴姊妹,麦小云住的是麦无铭的房间,而甄玉珍乃是和姚凤婷住在一起。

情况反常了,目标转移了。

沈如婉立即接口说:“走!我们先回去看看。”

十几个人又匆匆的奔进了谷内,走进了屋中。

他们分头而觅。

未几,沈如娴姊妹在麦小云房中找了一张字签,说他前去赴人家的一个约会。

至于姚凤婷,却仍杳无人影,一无消息。

甄玉珍说:“凤姊会不会同麦小云一起出去”

“不会的。”沈如娴淡淡地说:“如果他们一同出去,小云就会在留书上带上一笔。”

沈如婉说:“说不定姊夫出去之时为凤姨给发觉了,因此她就偷偷的跟了去。”

“也不可能。”知夫莫若妻,沈如娴毅然地摇摇头说:“以小云的功力,后面假如跟有一个人,他是决不会不知道的,譬如石岩上的字……”

沈如婉说:“石岩上的字怎么样”

沈如娴既然说溜了嘴,她也就坦诚地说了出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对,我怎么没有发觉出来”沈如婉玉掌一拍,她欣然地说:“那明明是姊夫的笔迹嘛!”

黄九公听了心间略感宽慰,但仍然是疑云不散,他说:“麦少使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在峭壁上留字呢”

沈逸川说:“或许是一时兴起吧”

“也或许是在发泄情绪。”

甄宗威出人意表地加上了一句。

黄九公不解地说:“这怎么说”

“譬如说昨日酒喝多了,夜里睡不着,又譬如说他心优乃弟久出未返……”

黄九公摇头说:“这理由有些牵强……”

余永钦接口说:“也许麦少侠昨夜遇上了来敌,或者是发现了来敌……”

沈逸裕冲口地说:“这也与题字发生不了关系呀!”

这话虽然说得不够婉转,但江湖人本来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即说什么,是以听的人犹如水浇鸭背,井不在意。

甄宗威说:“麦少侠何以要在峭壁上留字,到时候我们必然会知道,麦少侠与何人订下j约会,到时候我们必也会知道,倒是姚姑娘……”

“不错。”黄九公说:“姚姑娘的去处倒是令人煞费疑猜了。”

“说的也是。”沈如婉率直地朝甄玉珍说:“珍姨,你在夜里可曾听到有什么响动没有”

甄玉珍赧涩地说:“没有。”

“那临睡之前凤姨同你说过什么没有”

甄玉珍略一思维,然螓首轻摇,怯声地说:“好像也没有。”

焦急的人是谁焦急的是沈逸川,沈逸川说:“那怎么办”

沈如娴横眸睨了她三叔一眼说:“去找呀!”

“对,去找,我们分头去找。”

沈逸川霍然地站了起来,霍然地朝堂屋门口走去。

能怪他么如今他们已经不是道义之交,而是未婚夫妻了啊!沈如娴见了不由浅浅一笑,她并且开口了。

“等一等。”

沈逸川闻声止步,他回头说:“什么事”

“分头去找可以,但必须要二人一组,或者三四个人。”

“为什么”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是幽冥教出的计谋呢”

“什么计谋”

“假如他们蓄意地诓走了凤姨,料想到我们必然会大举出动四散寻找,若掉以轻心,若实力分开,那对方可以守株待兔,那对方可以张网捕鱼,逐一相诱,各个击破。”

“对,我们必须要好好地计划一下,安排一下。”

麦小云施施然地下了天都峰。

当他经过半山寺的时候,就略略趄趑,虽然不拟进去,但眸子却刻意地朝里面多看了几眼。

既到山脚,已是午时已过,末牌初起,由于肚子中空空如也,遂信步的向左近汤口镇走去。

汤口镇是一个小山城,可是模样显得有些特别,地势很高当然不在话下,倚着溪流也是理所当然。

它所不同的是,镇民们在溪流两旁沿水而居,面街而筑。

骤听起来,沿水而居,面街而筑可正常得很,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有,它就是不一样,所以这里必须要说得清楚一点,明白一点。

那就是中间有一条六尺宽,四尺深,水势湍急的溪流由西朝东的滚滚而下,而溪流两侧都是街道,街道旁边才是房屋。

因此,从们从南边的房屋去向北边的房屋必须要横过街道,再跨过溪流。

溪流上面隔几间店面就架有一座木桥,然后又经过街道方能抵达他们欲去的所在。

街只一条,也算两条,居民们为方便计,把靠北的叫成“北大街”,靠南的叫“南大街”了。

溪水清澈见底,甘甜可口,人家喝的是它,洗的是它,用的当然也全是它,是以将它奉在中间犹同拱璧。

汤口镇不大,但往来的却不少。

那是前来游山玩水的游客,那是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

麦小云走进南大街一家小食店。

现今是大热天,所以人们多半都往南大街跑。

因为,南大街朝北,晒不到太阳。

吃饭的时辰过了,饭店里可以说已经没有客人了。

就算有,那也只是小猫一只二只而已。

麦小云选了一张洁净的桌子,朝着门户坐了下去。

当户而坐,这乃是江湖人的习性、经验。

因为这样比较安全,视线广能防人偷袭。

因为这样比较聪灵,眼界阔可烛人机先。

随意的点了几样菜,然后拿起店小二拿来的毛巾抹脸,擦手,这时,店门外突然走进一双身穿黑色衣衫的青年男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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