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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销愁妃子石室困俊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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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氏把路线记在心中,急急扬鞭驰去。出了北门,天色已近黄昏,他心中十分着急,催马急驰,一路上尽力运用眼睛及智慧,查看形迹可疑的行人。

不久已走了数十里路,到达黄河岸边,纵目一瞥,河中虽然船只甚多,但其势不能一一查看,只好兜转马头,沿着河岸向东驰去。

就在他转向疾驰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喊叫“无名氏”的声音。

他在马上回头瞧看,只见河边刚好有一艘渡船靠岸。渡船上有人有马,急切问瞧不清楚船上之人,由于这艘渡船乃是从对岸驶来,因此他方才略去不看,是以竟不知是谁认识自己。

他仍然纵马挥鞭,急急驰去。在他心中只有追查骗子的事最是重要。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理。

天色昏暮中他业已驰到孟津,也不入城,径向洛阳折回。这条官道宽大平坦,行人甚多。他跳下马,牵着走回去,好教坐骑歇歇力。

不久工夫,已走离洛阳数里之处,他大感失望,不觉停下脚步,细细寻思。这时夜色已经笼罩大地,但因刚刚人夜,故此路上尚可见到三两行人走过。

他站在林边的黑暗中,宛如幽灵一般,过了许久,已经没有行人,周围一片死寂。

一阵蹄声,倏地从沉思中惊醒,抬目望去,只见一骑从洛阳那边如飞驰来。那骑士身手不俗,虽在黑夜之中,犹自纵马疾驰。

转瞬间这一骑已到了他前面十丈左右,倏地向岔路转入去,片刻间蹄声渐远,不知所终。

无名氏仗着超人目力,隐隐看出那个骑士乃是个劲装疾服的大汉,背上插着长剑,他虽是知道此人身上必有急事,但因与自己无关,所以懒得理睬。

只过了片刻工夫,他又发觉低微的蹄声,当下运足目力瞧去,只见黑暗中有三骑相继驰到,可是蹄声甚轻,大概已经用软布扎住马蹄。

这三骑也在他前面十丈左右处停住。然后向岔路转入去。

无名氏耸耸肩,没有理会,忽然想起自己既然截不到那些骗子,回去也没有用处,倒不如上前去瞧瞧这一批人是什么来路

他迅即把马系在林内,然后施展身形,快如闪电般向前面赶去。

到达那一处岔道,但见甚是宽阔,可知平日必有许多人出入。

他的轻功不俗,转瞬间已上后至的三骑,走了一程、只见他们都慢下来。

马上的人个个身穿短衣,插着兵刃,头上都用红中包住,显然是一种记号。

他们在一片林边勒住坐骑,飘身下马。动作迅快轻灵,一望而知他们身上武功都不俗。

其中一个把马匹都牵人林内,接着便走出来,三人聚在一块儿,低声商议。有个身量瘦长的汉子似是领袖,沉声道:“我大师兄再三提醒此事内中可能有诈,因此两位务必小心,如果发觉情形不对,立刻退走,最上之策是不让对方发觉,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别使用飞星爆月,以免对方确定我们的来历……”

另一个汉子接口道:“邢兄说得不错,适才那厮不惜露出形迹,催马疾驰,以致叫我们容容易易跟在后面,此中必定有诈无疑,至于尽量不泄露来历一事,令师兄也曾面嘱我们,邢兄毋须担心!”

三人商议既定,一齐向前面走去,动作甚是小心,无名氏隐身在他们侧边的一棵树后,虽然已听清楚他们的话,可是却听不出什么头绪。

当下仍然蹑迹追踪,遥遥跟去,走了一程,但见远处有片黑压压的村庄,背山而建,虽然人夜不久,但灯火寥落,似乎大半业已就寝。

无名氏嫌那三人脚程太慢,于是斜绕开去,迅急抢前,转眼间已赶到那片村庄侧面,耳中便听到击梆之声。

他早已看到人影闪现,心知乃是防守的人,当下觑定其中之一,等他转身之际,便以极快身法纵过围墙,隐人庄内房舍间的暗影中。

入庄之后,尽量隐蔽身形,迅快地闯入庄子中心地区,忽见前面一座庄院射出灯光,并且隐隐传来人声,无名氏打量一下形势,竟自纵到院落对面的一座屋顶上,遥遥观看。

只见院内一问上房此刻门帘高挑,房内灯烛辉煌,有几个人正围坐在圆桌四周,个个面色沉重,似是正在商议什么紧急之事。

无名氏运足耳力查听,恰巧听到面对房门的紫面大汉,怒声道:“此事虽然重要,但你急驰而来,对头定然发现并派人跟缀,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一处落脚之所,这一下岂不是前功尽废”

紫面大汉右边的白面中年人道:“二弟不必太过恼火,李佳师侄虽是一时大意,但二弟他们急须援手也是实情。还是先解决城内的问题为要!”

他们说话时都是南方口音,一听而知乃是从别处来的人。

在那白面中年人左边,却是个身量瘦削,獐头鼠目的人,这时他接口道:“小弟以为此事甚是紧急,如果对方集中全力对付三哥,我们一来与他两地相隔,二来人家总是地头蛇,人多势众。因此大哥最好立刻传令,请二哥立即依第二方案处理,所有足以泄露消息之人,全部杀之灭口!”

白面中年人寻思一下,颔首道:“看来只好这样了,虽然未免可惜了一点……”

他转眼望着对面的年轻人,道:“还是由你走一趟,此后记得行踪务必小心,免得发生意外!”

那年轻人应了一声,行礼后匆匆出房。

无名氏看了半天,还弄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一点可以断定的,就是这些人北上洛阳,一定是找旧时敌人寻仇雪恨。

他等了一阵,忽然讶异地竖起耳朵,敢情过了这一会儿工夫,仍然听不到一点蹄声。他心中一动,迅快地飘身落地,循着原路出庄,走出半里左右,耳中听到半空发出“波”的一声,口头一瞥,只见空中出现一团彩光,外围还有数十点光华,此时一齐向那彩色光团聚击,又发出“波”的一声爆响,那团彩光全部爆发,化作一天光影,缤纷夺目,煞是奇观。

无名氏心中明白这一下乃是潜入此庄的三人之一施放“流星爆月”火弹,显然他们已被庄中之人发现予以围攻,故此发出火弹求救。

他仍然向前奔去,快如飘风闪电,片刻工夫,已走完岔道,来到官道之上。

接着,他找到自己的马匹,纵身上鞍,径向洛阳城东门驰去。

堪堪驰到城门,突然发觉道旁暗影中一缕劲风疾袭而至。无名氏咕咚一声;跌落马下尘埃之中。

接着一道人影闪出来,停在无名氏身边,迎风晃亮了火折。但见无名氏仰昂卧地上,双目半开半闭,胁臂之间露出一校长箭。

这个暗算无名氏的人在火折光亮之下,现出满面惊讶之容,低声自语道:“想不到这一箭竟要了他的性命,我本来只想射伤他,好擒住问话……”

他自言自语,弯腰伸手抓住箭杆,用力一拔。

那支长箭牵固异常,这一下不但没有拔出,反倒把地上的无名氏拉起来,变成坐在地上的姿势。

那人咦了一声,运足暗劲,健腕一抖,谁知那支长箭依然纹风不动。

那人方自惊讶,无名氏陡然睁大双眼,冷冷一笑,道:“李佳,你以为我真的死在你的箭下么”

李佳骇得撤手跃退,连火折也掉落地上。

黑暗中闪起一道刀光,那李佳已经掣刀在手,准备拼命。

无名氏翻身站起来,把长箭扫到他跟前,道:“事实上我是与你们毫不相干之人,但既然挨了这一箭,倒要问一问明白……”

李佳沉声道:“朋友不必装蒜,我本来也没打算取你性命,是以适才发箭只用上三成力量,不然的话,哼!你早就没命了,还能够说长道短么”

无名氏也不争辩,道:“我且问你,那流星爆月是什么来历”

李佳怔了一下,道:“你故意这么问我,难道我不敢说不成流星爆月乃是龙坛派北宗独门信号。”

无名氏接口道:“这么说来,你们就是龙坛派南宗了,是也不是”

李佳做然道:“不错,你有什么打算”

无名氏道:“一点打算也没有,我们就此分手如何”

李佳愣一下,接着道:“不行,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无名氏道:“你说错了,我赶我的路,无端的挨了一箭,还算是我捡到便宜么”

李佳缓缓迫上去,无名氏不悦道:“你真想动刀子拼命么我可不怕!”

李佳沉声道:“朋友你贵姓大名为何半夜在此地出现又怎会识得在下微名”

无名氏道:“你管不着。”

李佳轻喝一声“好”,长刀一挥,当头劈落,无名氏倒也料不到这个年轻人心计甚深,处处要争取主动之势。这刻已无法不发招封架,疾忙出掌横劈对方刀身。

他掌势才发,李佳的长刀已变招换式,但见涌起一片刀光,凌厉攻到。

无名氏冷冷道:“刀法不错,但功力有限……”活声中连发数掌,抵住对方攻势,他每一掌发出,都带有凌厉风声,是以李佳不敢忽视他的肉掌而燥急轻进。

本来无名氏学会的修罗七诀及十二散手中前三招,加上达摩图解三招,这些绝世奇学都讲究不动声色,专一借力生力,等到敌人有隙可乘之际,方始当真发力迅击,是以动手之际,不但掌上没有凌厉风声,甚且连一身功力如何,敌人也无法查出。

可是这李佳只不过是普通人物,无名氏也不想伤他,诚恐使出上乘武功时,对方不知厉害,奋身猛攻,那时他随手反击之际,李佳就非死不可,故此他故意发出掌力,一开始就使李佳不敢轻敌。

数招之后,无名氏施展出“借势”大诀,铁掌一动一甩,李佳但觉自己发出的全身力量骤然不知去向,而另有一股潜力托住自己,飞起寻丈,然后不由自主地摔出丈许之外。

无名氏一言不发,放步向坐骑跑掉的方向追去,转眼间已隐没在黑暗中。

他一直追出十多丈,才找回那匹坐骑。这刻业已关闭了城门,坐骑无法人城。因此,他设法找到一间尚有人声的小杂货店,敲开了门。将马匹暂寄存在店后,说明明早来取,许以重赏。那店家一看这比做上几日生意还赚得多,自是满口答应。

无名氏回到城墙边,施展轻功越墙而入,穿过两条长巷,忽见右侧人影闪动,他耸耸肩,暗念莫非又碰上了李佳当下疾奔过去。

追出巷外一看,前面却有两条人影,其中一个肩上托着一件物件。无名氏运足力查看,瞧出那样物件似是一个人的躯体。

这一来他不免十分惊讶,设法迫近一点,那两个夜行人脚底功夫比李佳高出一筹,走得甚是迅快,不久工夫,已经由东城奔到西城。

那两人忽地在大街上停住脚步,转头回顾,无名氏早就藏起来,看他们于什么。

其中一个伸手把同伴肩上的人搬下,放在街心路面上。

接着两人回转身向原路奔去,无名氏躲起来,等两人掠过之后,看看已经走远,才纵出来,走到那边瞧瞧,地上的人是死是活。

走到切近,恰好听到一声呻吟,他暗暗吃了一惊,低头一看,那人仰天而卧,身上毫无一丝血迹,但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无名氏听到那人发出呻吟之声时,已经十分震动,再一细看,不由得双目圆睁,蹲在那人身边,轻轻叫道:“杜兄……杜兄……你怎么啦

那人敢情就是金老板的护院杜镇国,他呻吟一声,模模糊糊他说了几句话。无名氏一句也听不懂,当下缓缓伸手摸他胸口,陡然间感到一阵毛骨惊然,敢情他手指上一触杜镇国胸口,立时发觉他胸骨尽碎,显然伤势严重之极,并且伤得十分特别。

他不知如何是好,当下在他耳边问道:“杜兄,我是无名氏,你身上伤势很重,我先把你送口金府如何”

杜镇国艰困地摇头,口中发出一些声音。无名氏只听最初的一个“不”字。

他只须看看杜镇国的样子,就晓得他此刻是多么痛苦,是以他更感到不知所措,游目四望一下,突然自个儿向一条横街奔去。

片刻之后,他已疾奔回来,在杜镇国耳边道:“我在边的一个后园中,找到一幢空荒的小屋,我先把你安置在那儿如何”

杜镇国大概陷入昏迷之中,竟不回答,但仍有呼吸,故此无名氏还存心要抢救他一命,迅速地托起他身躯,便向横街奔去。

转眼间他已跃人一座巨大的后园中,在树影中有问低矮的石屋,门扉洞开,无名氏冲人屋内,轻轻地把杜镇国放在一张业已朽坏不堪的木榻上。

他找到一截蜡烛,点亮之后,回身走到床前,只见杜镇国口角沁出鲜血,面色如上,呼吸微弱而急促,眼看就快断气。

无名氏心中大急,伸掌贴在他腹上丹田穴,暗运真元之气,替他吊住这一口气。

杜镇国渐渐恢复正常呼吸,过了一会儿,无名氏收回手掌,道:“杜兄,杜兄,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杜镇国嘴唇掀动几下,终于吐出几个清晰的字:“玉猫还在城中……”

无名氏大喜道:“在什么地方可是那两个骗子把你打伤”

杜镇国摇摇头,发出一阵模糊话声。

无名氏急得打个转,但又不能催迫过甚,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急迫,道:“我听不清楚,你慢慢说………。”

杜镇国嘴唇不住地蠕动,可是没有一点声音,过了许久,他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衰弱。

无名氏忙又重施故技,助他提住一口气,许久之后,壮镇国的呼吸又恢复正常。

他缓缓道:“带我……去……龙泉路三号……一位老人……”

无名氏急急道:“老人是谁”

杜镇国继续地道:“他是……我……师祖……仇人……知道……”

无名氏暗自一怔,连忙问道:“那位老人家到底是你的师祖抑是仇人”

杜镇国喉头咯咯连声,想说话而又说不出来。无名氏急得一头汗,赶紧又助他吊气。过了一阵,杜镇国陡然双目一睁,生像恢复了七八成。

无名氏大喜,道:“哎,杜兄你刚才的情形十分怕人,如你一瞑不视,我真不晓得怎样去回告金老板……”他见到杜镇国微笑一下,便接着道:“你到底要我送你到何处去那位老人是谁”

杜镇国面上微笑依旧,烛光却逐渐黯淡,无名氏回头一瞥,道:“啊。蜡烛已经用光啦!”

杜镇国仍然没有做声,无名氏感到甚是诧异,口头仔细一看,这才发觉杜镇国已经死了!

他心中泛涌起一阵难过,同时也对害死这个好人的凶手们大感仇恨。

但这刻他先抑制住心中汹涌情绪,冷静地寻味他最后的一句话。杜镇国说的是“他是我师祖仇人知道”等九个字,但由于间中断歇,有些意义必须加以意会补充。可是这个住在龙泉路三号的老人到底是他的师祖抑是他师祖的仇人又或者他是指出这位老人是他的师祖,如今业已被仇人知道了下落,

他呆想了许久,决定先把杜镇国尸体带到那边去,到时一看那老人反应,就可以推测出来。

此念一决,便霍地起身,正要把杜镇国的尸体抱起,突然发觉天边已呈鱼肚白色,竟是破晓时分。

此刻街上已有行人,他若然扛着一个尸体走过,必定会惹起行人注意。因而闹出事情来。

于是,他只好改变主意,先瞧瞧自己身上,并没有一点血污或可疑之处,只是有点略嫌华丽,不似是清早就得起床那种人一样,但他已元处更换,只好急步走出石屋,从后院跃了出去。。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他感到精神一爽,走到街上,街上果然已有不少人在走动,他问明龙泉路的方向之后,便折向城东走去。

这时他记起昨夜也是在城东跟着那两个夜行人到城西来,因此可知道这些谋害杜镇国的凶手们必是落脚在城东这一带,可惜当时没有看清楚那两人的模样,以致目下就算迎面碰上,也无法认出。

走了一阵;已转人一条窄陋的街道,两边的房屋都低矮简陋,显然此区住户都属贫穷之列。

最后,他在一家外面围住一道低矮围墙的屋字停步,那道木门紧紧闭着。

无名氏走到那门边,伸手敲门,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一阵沉重的步履声,接着木门打开,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蹒珊地走了出来。

这位老人的发须几乎遮往大半面孔,加上头颅龙钟地垂着,因此,无名氏只能瞧见他那双昏暗无光的眼睛,真正面目如何,却无从看出。

无名氏有一点失望之感,可是仍然客气地抱拳行礼,道:“请问老丈,此地可是龙泉路三号”

那老人有气无力地道:“是的,公子找谁呀”

无名氏道:“在下专诚来访晤老丈你……”

老人怔了一下,缓缓道:“找我你贵姓啊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无名氏道:“不错,在下和老丈素昧平生,这次前来,乃是听杜镇国兄提及你老……”

那老人默然不语,好像有点生气,但却没有发作,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认得杜镇国,而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人也不想再认识任何人,公子你回去吧!”

他说完之后,退后几步,伸手关门。他的动作虽然龙钟迟缓,可是当他五指搭住木门边缘之际,手势有点特别,使得无名氏立刻感出这位老人指上曾经过练过深奥功夫,所以单单是抓住门板那一下简单动作,也露出一点端倪。

他笑了一笑,那笑容和姿势都潇洒之极,白发老人禁不住望他一眼。无名氏道:“老丈不须如此急急闭门,在下也没有骚扰你老的意思,不过杜兄向我提起你,那时他的话已经说不清楚……”

白发老人这时已有足够时间可以关住木门,但他却没有关上。无名氏接着道:“杜兄已经身遭惨死,假如老人真不认识他,我也无法回去找他对证厂

老人眼睛亮了一下,迅即回复原来那等龙钟衰朽的样子,道:‘一个人迟早都会死的,公子你年纪太轻,看的不多,所以觉得生死乃是大事!他缓缓关门,口中接着道:“有一天你到了我这种年纪,就晓得我一番话了,再见……”

那道木门关起来,无名氏怅然若失,迷惑地咱站了一会儿,突然举手要敲那木门,可是手指还未碰到,便又缩回,暗自忖道:这位老丈已经退隐出世途,不管人间闲事,杜镇国的话又不大明白,我怎可再骚扰于他老人家”

于是,他转身走出院子,大步向城南走去。不一会儿工夫已经走到金老板的家。金老板见到无名氏,喜上眉梢,急急询问他有没有消息。

无名氏据实以告,同时请他着人到城外把马匹取回来。金老板听说杜镇国已经惨遭横死,不觉面色煞白。无名氏安慰他一阵,便又向他查问杜镇国的身世,金老板告诉他说,杜镇国到他家中任护院己达三年之久,平日沉默寡言,为人端方正直,武功也极好。当年由一位镖局的东主介绍来时,那位介绍人直在惋惜他不肯在镖局帮忙,据说以杜镇国的武功为人,保管不出一年,便可在镖行中挣到很大声名。无名氏问知那位镖店东主乃是运通镖局的胡冠章,便告辞出去,直奔运通镖局。

那运通镖局座落于城北一条大道上,规模甚大,许多人走出走进。无名氏突然寻思道:“这个缥局人手这么多,如果我能够在镖局中找到事做,谁会认出我就是无名氏呢”

不久,他已被人领人运通镖局,一座跨院里头,接着一个身量矮瘦,身穿长衫的中年人走出来。

那人见到无名氏相貌俊美,衣服华丽都,便客客气气地拱手为礼,道:“鄙人就是胡冠章,公子贵姓有何指教”

无名氏还了一礼,随口道:“在下姓卫,是卫青的卫……,,说了这么一句,突然间愣了一下,才接着道:“在下乃是杜镇国兄的好朋友,今日实有要事,特地来拜晤局主,要请局主指教!”

胡冠章泛起笑容,道:“原来卫兄是杜老弟介绍来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

无名氏正要开口,忽地一个汉子匆匆进来,走到胡冠章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胡冠章面色大变,立刻起身,对无名氏道:“卫兄请暂坐一会儿,兄弟去去就来!”

无名氏看他神色,情知必定发生什么严重之事,只好欠身道:“局主请便……”

胡冠章和那汉子匆匆出去,无名氏自个儿很快就陷入沉思之中。他记起刚才随口说出自己姓卫,而当他愣然注意这个姓氏时,心头起了一阵震动,似是十分熟悉,但又联想不起一点往事。

此刻他就是在推测自己以前是不是姓卫,接着试行追忆下面的名字,可是他越用心追索,就越是想不起来。

过了一阵,他从沉思中回醒,侧耳一听,四下十分静寂,早先门外装货上车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倒像是这个镖局的人完全押车出发去了。

他觉得很是诧异,又等了一下,便起身走出跨院。外面那个大厅之中,闯无人迹,他顺脚走出大门外面一瞧,但见镖局门外排列着十多辆镖车,并没有开走,可是原来那么多的人,此时却都不知去向,无怪突然间静寂得异乎寻常。

他看不出什么道理,便转身要回到镖局内,忽然有人沉声道:“朋友过来谈谈如何”

无名氏回转头,只见右侧的转角处,出现一个劲装大汉,眉浓如墨,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骇人杀气。

无名氏从未见过此人,当下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叫自己,便疑惑地望住他。

那浓眉大汉眉毛一皱,道:“怎么啦你可是没有听见我的话”

无名氏举手指指自己,道:“尊驾可是跟我说话”

那浓眉大汉哼了一声,道:“不错,就是你!”

无名氏虽然觉得此人态度强横无礼,可是他这几年来早已受惯了这种闲气,也不放在心上,举步走下台阶,一直走到那人面前停脚微笑道:“尊驾有什么话跟我说”

他的态度从容不迫,落落大方,那个浓眉大汉反而微微一怔,定睛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那浓眉大汉道:“你姓什么刚才是从运通镖局出来的么”

无名氏颔首道:“是的,在下姓卫,卫青的卫……”他一提到这个姓氏,心中便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浓大汉点头到:那么你跟我走!

无名氏讶道:“尊驾贵姓为何有此奇怪之命!”

那浓眉大汉指一指面上眉毛,冷冷道:“该死,我这个标记你也瞧不出来么我就是黑眉墨手沈扬……”他的口气之中,似乎无名氏认他不出,乃是万分不敬无礼之事。

倏地一名劲装大汉从缥局出来,纵到无名氏身边,向那黑盾墨手沈扬恭身行礼,垂头道:“小的已查遍局内,并无一人遗下……”

这个劲装大汉说话时那种神情,使无名氏想起此人乃是面对着死神说话那种味道,是以他也不由得感到有点不安。

黑眉墨手沈扬嗯了一声,道:“把这姓卫的公子少爷带回去,但不要和那些人在一起!”

那大汉一直低头垂目,连声应了之后,仍不敢举目望他。

黑眉墨手沈扬冷冷道:“如若这厮胆敢逃跑,你给他一刀,带了人头来见我!”

说完,洒开脚步,径自走了,那劲装大汉等到步声消失,才抬头瞧着无名氏,道:“喂,这边走!”

无名氏见他立刻神气活现,和适才大不相同,因此心中泛起鄙视之感。眼珠一转,突然失色道:“呀!黑眉墨手沈扬又转回来啦!”

那大汉露出骇一跳的样子,急急转目四看,无名氏忍不住微笑道:“看来老兄你比我还要怕他哪!”

劲装大汉一手握住刀把,厉声道:“好小子,不但作弄李爷,还敢直呼大阁主外号姓名,你这是成心找死……”

无名氏毫无惧意,道:“你不必大呼小叫,我当他的面也敢这样喊他。再说他只命令你在我试图逃走时,才准许动刀子,你如敢违背他的命令,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劲装大汉怔一下,想想此言有理,只好抑压住一肚子怒气,伸掌推他道:“走!少嚼舌头……”

两人一同向北门口走去,不久已出了城外。这条路无名氏在追赶那两名骗子之时曾经走过,所以尚有清晰印象,暗付这厮敢是把我带到黄河彼岸去”

走了一程,无名氏边走边道:“老兄你放心好了,我是前几日投靠胡局主伯父,承他眷念故交之情,给我在缥局中安插了一个管帐的差事,我的家世清清白白,决不会中途逃走。如果你一路瞪眼竖眉地推我走,路上行人见到多不好意思呢!”

那劲装大汉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他的态度却真松弛了许多。

无名氏又道:“说真个的,我一定请你老兄喝几盅,但你得告诉我那位黑眉墨手沈扬是谁,行不行”

那劲装大汉道:“谁稀罕你几盅酒,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提起大阁主的姓名!同时你的问题太怪,我也无法作答!”

无名氏道:“怎样怪法”

劲装大汉道:“你既知道大阁主的姓名,又问我他是谁,岂不奇怪”

无名氏道:“他的姓名外号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而我却想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出身为何人人见到他么害怕生似具有无上威权……”

那劲装大汉狂笑一声,道:“你真是孤陋寡闻之辈,积恨山离魂阁两位阁主不要说是在豫晋一带没有人不为之魂飞胆落,就算在天下武林中,两位阁主的大名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名氏道:“哦,他们住在积恨山离魂阁!这处地名听起来就教人有点害怕……”

这时,他们已转入一条草木丛生的道路,才走了数丈,无名氏又发现两侧把守之人竟有数起之多。

那劲装大汉面色凝重,闭口不跟无名氏交谈。他们弯弯曲曲地又走了数里,只见眼前出现一片旷地,旷地左侧有片草坪,数十匹骏马正在草坪上啃草。

旷地过去有几问屋子,看去都甚是宽敞,这些屋子都不破旧。可想而知此地必是早经布置的巢穴,绝非临时征用。

旷地上有数名劲装大汉散立,他们走上去,便有一个汉子走过来。经过几句简短的问答之后,无名氏便被带向左边的一问屋子。

从他们对答中,无名氏听出有不少人被拘在右边那座屋子,据他猜想,这些人可能就是运通镖局的人。可是他觉得奇怪的,却是那运通镖局人数不少,为何全部都不敢抵抗就乖乖被他们拘禁起来

他在一间狭小的房间内停步,那劲装大汉退出去,顺手关上房门,传来下锁之声。

无名氏转眼一瞥,但见这房间光线黯淡,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子,窗上安满了铁枝。

他只用耳朵查听周围动静,不久就查出小窗外面一直有人窥伺,假使他贸贸然趴上窗子向外面瞧看,势必被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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