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游杭州羽飞遇双美(1/2)
赵羽飞恍然道:“原来如此。王兄可知道进出章家的外地人,有些什么异常的举动呢”
王海华摇头道:“兄弟对这种人不感兴趣,从未留意。同时,听说章家不时有人午夜出入,都是些可以高来高去的神秘人物,谁敢不顾性命去查问”
谈说间,章家的画舫已接近至百步内,双方相隔约三十余步,看看要相错而过。
双方皆可看清对方船上的人,赵羽飞突然脸色一变。
王海华并未留意赵羽飞脸色的变化,目光落在对方坐在船前舱面的一个满脸虬须大汉身上。
赵羽飞的目光,却落在舱内那位弹奏古琴的年轻女郎身上,脸色骤变,比刚才看到虬须大汉时的变化更大。
王海华收回目光,向赵羽飞道:“舱面那个虬须大汉,是章家武艺惊人的护院许师父许彪。”
赵羽飞低声问道:“哪一位是章家的少爷”
王海华道:“后窗左侧那位红脸年轻人,是章家的老二章虎,力大无穷,一双手可力掣奔牛。”
赵羽飞又问:“中间舱侧坐着抚琴的美丽姑娘是什么人”
王海华突然转首注视着他,眼神好怪,久久突然拊膝笑道:“赵兄眼光真好,是否看上她了”
赵羽飞脸一红,笑道:“王兄笑话了。兄弟觉得她有一种特殊的神韵流露在外,但又说不出其所以然来,侧面的轮廓鲜明可爱。”
王海华道:“赵兄的眼光的确不凡,那是孤山梅园的二小姐。”
赵羽飞道:“难怪,原来是吴家梅园,四大世家中的孤山吴家的二千金。”
王海华道:“她的芳名瑶,琴艺出神入化,号称杭州第一名手,也是杭州双凤之一,杭州双凤是本府两大美人。”
两船相距三、二十步相错而过,章家画舫上的人,也全都目灼灼地打量王家船上的乘客,舱面上的虬须大汉许彪,精光四射的大眼直瞪着倚窗外望的赵羽飞。
那位杭州双凤之一的吴二小姐,竟也嫣然一笑,顿上笑涡儿隐约可辨,相距虽在三二十步外,仍可看到她那艳光四射的面庞,所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
就这么一颦一笑,她已将脸转过,惊鸿一瞥,令赵羽飞心跳加剧,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他已完全看到吴二小姐的整个面庞,内心深处那根心弦,像是突然被人抓住猛地一抽,整个人猛地一震,如中雷击。
目光中的明艳面庞,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创痕。
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追踪着吴家逐渐远去的船影,无限依恋地喃喃低语:“天下哪有面貌如此相像的人难道她并未仙去仍在人间”
那面庞,他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难以相信所见的事实,那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思念过切,以致眼前出现了幻象不成
他直觉地感到王海华正在打量他的神情,可能已察觉到他的震惊和失神。
他强抑心潮。惊觉地转首问:“吴家的人眼中含有敌意,你们两家曾经有过不愉快的冲突吗”
王海华点头反问:“意见不合,曾经有过争吵,赵兄发现些什么了”
赵羽飞道:“也许是兄弟的疑心太大,我觉得那位护院许彪的眼神极为复杂,在仇恨中有惊恐。”
王海华呵呵怪笑,笑得邪邪地,盯着他笑道:“赵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的神意并不在许彪身上,而专注于吴二小姐。”
赵羽飞心中一惊,但神色不变,笑道:“王兄笑话了。不过,兄弟觉得此女殊为不俗。”
王海华道:“赵兄对她有兴趣吗”
赵羽飞道:“我不懂王兄的意思。”
王海华道:“如果赵兄有意,兄弟可派人至梅园先禀,偕赵兄登门拜会,如何”
赵羽飞道:“兄弟无此雅兴,一个外地人,得罪了地方豪绅,并不是聪明的事。假使章家二少爷发起威来,兄弟岂不是惹火烧身吗”
王海华道:“放心啦,梅园吴家不会让他胡来。吴姑娘是女中丈夫,美如天仙,个性豪爽不让须眉,能与她攀交,也是不世之缘呢!”
赵羽飞似乎没留意王海华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湖南岸南屏山的雷峰塔上。
雷峰塔,与湖西北宝石山的保叔塔恰好隔湖相望。雷峰神韵苍劲雄奇气势磅礴,保叔纤丽秀逸,仪态万千。
他想起民间流行的白蛇传神话来,那压在塔下的白娘子,似乎变成了已经离开尘世的尤丽君。
他想得很远,很深沉,内心深处油然涌起无尽的思念和悲哀。
师伯是否将尤丽君的遗骸,送入囚香洞府
王海华的话,把他的思路从遥远的幻觉中拉回现实,令他心中一震:“赵兄,吴瑶姑娘美绝尘寰,不可方物,恐怕天下间再也找不出可与她媲美的美人了。”
尤丽君如果不是美绝尘衰,范南龙怎会为她而死他又怎会迄今仍然念念不忘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造化弄人,吴瑶姑娘的面貌,竟然与尤丽君极为神似。
怪事,天下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他向南一指,注视着王海华道:“王兄、可否送兄弟到南屏山”
王海华讶然问:“怎么不去花港观鱼”
赵羽飞道:“以后再说,兄弟要先到南屏山。”
王海华追问:“赵兄到南屏山有事”
赵羽飞道:”兄弟要到净慈寺走走。”
净慈寺是西湖第一大寺,规模比武林山的灵隐寺还要大,大殿可容两千人,五百罗汉十分著名。
王海华惑然道:“赵兄,你来游湖的,怎么突又想起游山逛寺了,是什么怪念头令你改变主意的“
赵羽飞神色已恢复原状,笑道:“去拜拜佛祖,祈求佛祖保佑在贵地期间,不要发生意外。”
王海华笑道:“想不到赵兄竟是虔诚的佛门信徒,好吧,兄弟陪你前往随喜,不过,申牌之前必须离开南屏山。”
赵羽飞大惑不解,问道:“王兄此话有何用意”
王海华道:“净慈寺的钟声,可传一、二十里;在南屏山听南屏晚钟,比在湖上听钟声的情调差远了。”
赵羽飞道:“原来如此,兄弟礼佛要不了多久工夫。”
这一天中,他们在湖上消磨了一天,双方皆在有意无意中探寻对方的底细。
王海华是探赵羽飞的家世、胸中所学。来杭的真正意图等等。
赵羽飞则探询附近的变故。最近所发生的奇事异闻、地方上的治安情况。各地武林人物的动静。
双方皆有所获,也各有所失。
傍晚时分,听罢南屏那发思古幽情的钟声,画舫即划向清波门。
船泊上堤岸,已是暮色四起,黄昏将临,城门即将关闭,附近一些准备夜间游湖的游船,游客们笑语喧哗,显得相当忙碌。
王海华偕赵羽飞离船登岸,笑道:“赵兄,明晨兄弟亲至客店促驾,至南北高峰作竟日游,夜宿龙井茶园。”
赵羽飞道:“王兄盛情,兄弟感谢不尽,明日兄弟有些俗事待理,三日后如无俗务,届时当造府拜望,畅游西湖十景,如何”
王海华干咳了两声,尚未发话,石首第三艘画舫的后舱内人影一闪即没,一道寒芒在三丈外电射而至,目标是王海华的右腰肋。
赵羽飞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电芒,伸手一拨王海华的右肩,王海华身不由己向左后方疾退,吃了一惊。
电芒一惊而过,嚓一声,贯入一株合抱大的柳树。
一声水响,发射暗器的人跃入水中,入水的身法十分高明。
王海华走近柳树,不胜诧异惊然道:”飞刀,这人为何要暗算我”
是长有一尺,重心在前的中型飞刀,份量不轻,难怪飞行时毫不旋转。
在画舫上尚未下船的小秋急叫道:“是一个蒙面人,快去查那艘船。”
赵羽飞伸手拔出飞刀,瞥了一眼,惑然自语道:“飞刀圣手周永川的飞刀,这位江南黑道大豪为人虽然无恶不作,但颇讲江湖道义,从不用飞刀偷袭暗算,今天他怎么了”
王海华听不清他的自语,问道:“赵兄,你说什么”
赵羽飞道:“刺客入水了,那艘船上面想已无人。王兄,你在杭州有仇家吗”
王海华道:“仇家兄弟为人坦率平和,本城的人谁不知晓交往的人全是名流子弟,怎会与人结怨”
赵羽飞道:“武林门章家兄弟如何”
王海华道:“这个……以往为了组训民壮团练的事,曾经有过争吵,但算不了仇恨。”
小春、小秋两侍女,从刺客的船匆匆返回,小心地递上一件青袍,禀道:“三少爷,船是空船,舱内遗留下这件袍子。”
赵羽飞接过青抱略一察看,摇头道:“不会留下线索,无从查起。王兄,今后请小心些,最好少露面。这次行刺失手,下次你就不会如此幸运了。走,兄弟送你们进城。”
送走了王海华,赵羽飞怀着满腹疑云,径自返回永昌老店。
距店门尚有十余家店面,夜市刚张,街上灯火辉煌,逛夜市的人摩肩接履,好不热闹。
他暗中留了心,飞刀圣手周永川那一飞刀,已令他心生警觉,嗅出了危机。
他怀疑那一飞刀到底是射王海华呢;抑或是以他为目标
如果以他为目标,这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如果目标是王海华,王海华既未与人结怨,谁会收买江湖黑道高手行刺
杭州四大世家的年来动态,他已从灵隐寺麓大师处知道得一清二楚,四大世家中,唯一可能与江湖人有所往来的,只有武林门章龙、章虎兄弟。
章家出面组训民壮,这是获得官府支持的正当行为,多年前海盗与倭寇横行海疆,茶毒东南沿海前后数十年,杭州一带受祸尤烈,组训民壮防盗,乃是沿海各府州的要务,章家出钱出力,甚获地方人士的赞誉。
组训民壮需聘技击教头,少不了与江湖人有所往来,这是正常的现象。
飞刀圣手周永川,是不是章家请来的教头
令他大惑不解的是,章家没有派人刺杀王海华的理由,组训民壮的事,双方难免意见相左,些少争吵,算不了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行刺杀人
问题是否出在那位虬须大汉护院许彪身上王海华已经表示过喜结交市井豪杰,与三教九流的人有所往来,是否其中有难言之隐,无意中结下了不解之仇
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跟踪,他在离开望江门王家时便发觉了。
这两位仁兄胆子真不小,愈跟愈近,不知有何图谋
接近店门时,他突然转身举手一挥,然后悠闲地入店,若无其事径奔上房。
两个跟踪的人本已接近至身后三丈左右,蓦地人丛中闪出两个船夫打扮的人,在两个跟踪人身后出手,手一触两人的后腰,人便浑身一震,神智昏迷,被两船夫一人一个挽了便走,折入小巷失去踪迹。
已经是掌灯时分,推开房门,坐在椅内沉沉大睡的石头,一惊而醒,欣然道:“大爷回来了小的快闷死了。”
赵羽飞笑道:“看你,睡得眼都快肿了,还觉得闷你没出去乱跑吧”
石头摇摇头,把风耳不住扇动,抓抓光头道:“小的睡是睡了,可没有乱跑。”
赵羽飞问:“那两位公子爷来了吗、”
石头愣头愣脑直瞪着他,道:“小的不知道,中午吃的是剩菜,一整天没离开房门一步,没过去看……”
赵羽飞道:“好吧,你到前面进餐去吧,这里的事你不必过问。”
石头接过他递来的一锭碎银,兴高采烈走了。
他出门站在廊下,目光扫过院子。这一排上房住了不少旅客,全是些颇有身份携有家眷的客人,进进出出相当嘈杂。
走廊的末端,院子尽头廊柱下站着一个人,远远地高举右手像在伸懒腰,连伸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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