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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武林四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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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爹从说话中已知此人应是主人李延之,便哈哈一笑,道:“李兄不必怪责令侄,是狂生的话说得不清楚……”

他的话夏然中止。

原来他一面打哈哈,一面观察在场的众人,一眼扫过厅诸人,首先是那年青壮士,其次便是那相貌威严的大汉,最后扫过那秃顶红面老人之时,忽然大大惊奇,不由得意把下面的话咽住了。

须知江老爹数十年修为,所习的乃是上乘内家功夫,定力最强,在任何情形下,虽是生死关头,也不会稍为动心。

如今他竟然会惊奇得连说话也为之中断,可想而知事情是如何出奇,众人不由也为之一怔。

那个秃顶红面的老人厚厚的眼皮措垂着,动也不动,虽然是面向着外面,但似乎并没有着人。

那个暗坐未座的青年壮士,创眉斜飞,英气勃勃,眼光扫过江老爹面上,使得这位威震武林的高人觉得像是电光打闪,心中忖道:“这年青人一定是那位老人的徒弟,我已估出那位老人是谁,至于坐在次座的,不消说乃是武林敬仰的大侠铁牌手熊应宗了,此人一生以侠义自许,重然诺,轻性命,可真是铁铮铮的好汉,冲着这位大侠,我便不能把情形弄得太过火,以致日后再遭人讥议……”

白龙李延之站起来,道:“请恕李某服拙,上尊姓大名可是枉顾李某”

江老爹一听此言,内心自思道:“李延之名声虽大,却非桀骜无礼之辈,关于云儿桩事,一则未知是否已被他擒捉囚禁,二则纵使真个被他囚住,但此祸始于南儿他们,还伤了他的侄子,我可不能再对人家怎样……”

当下折扇,呵呵笑道:“白龙李延之威名远播,天下有谁不知,还有那位滇边熊大侠,狂生久已仰慕侠风高明,如今方始识荆,不免有很晚之慨。”

他稍为停顿一下,只见那秃顶红面老人,眼皮微掀,露出一丝精芒电光,便微微一笑,又朗朗道:“今日座上尽是高人,这一位老人家想是武林四绝之一吧”

此言一出,不但滇边大侠铁牌手能应宗,白龙李延之和那位年青壮士面露诧色,便那位秃顶红面老人,也为之尽掀眼皮,露出一双环眼,阵子里精光四射,慑人心魄。

只见那个老人作个站起来的姿势,才一迈步,便已到了在两丈以外的江老爹面前。

这种神速有如鬼魁的身法,武林中绝无仅有。

江老爹不禁喝声采道:“好身法,挟山超海,也不过在指顾之间而已……”

人影一晃,只见那年青壮士也到了两人身边,以他的身法之快,亦足以令人矫舌下。

江老爹忖想道:“我早就想和齐名的另三绝碰碰面,届时也许还要打一场,但不幸却在这种情形之下碰上,若是别人,我还可以隐藏绝技而不露,但对付他却不成,是以今日绝对不能动手。”

当下笑嘻嘻道:“归老师当代奇人,这位高兄贵姓大名”

那个秃头红面的老人环眼一翻,呵呵大笑道:“兄台真好眼力,老朽佩服,这个正是小徒上官理……”

那年青壮士听师父这么一说,赶快收穹张剑拔的神情,抱拳微微颔首为礼。

江老爹立刻还了一揖。

原来那秃顶红面的老人,正是武林无不尊崇的四绝之一,名列南江之下的北归。

他可不像南江那般深自蹈晦藏真,故此在武林中仍有很多认识这位震山手归元泰的人在。

江老爹赶紧道:“狂生虽放浪形骸,可不敢放肆,但话说在里头,敢情归老师宥恕不报姓名之罪。”

这正是他的先发制人之法,须以南江的威名,天下无人不知,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江老爹随便施武林各家派的武功,足可蒙混过去,甚至连该派中人也不能分辨出来。

然而对面这个震山手归元泰,一身的软硬功人,已臻超凡入圣之境地,若一旦动上手,非施展本身最得意的功夫不可,若勉强要蒙混时,最多不能超过十招,而且还得赶紧逃去。

试想以他南江的一世威名,一旦这样做了,然后又露出马脚,岂不被武林人传为笑柄。

震山手归元泰又打个哈哈,道:“既是如此,老朽不便强人所难……”

他说到未后那个难字时,只见微风过处,已失他的踪迹,原来他已回到厅中座位。

上官理拱拱手,也自退回厅中,他本是打算有争执,便先为师长代劳,迫出那落魄文士的来历。

只见白龙李延之向归元泰熊应宗等告个罪以后,便走到厅外台阶之上,接着伸手让道:

“兄台请上来说话。”

江老爹折扇轻摇,潇然迈步,踏上一级,便斗然住脚,仰头道:“不,不,我不能耽搁时间,此来只想请问李兄一件事……”

李延之点点头,并不开腔。

江老爹继续道:“狂生乃受人之托,特来探询一个少年下落,倘若李兄知道,那位老先生也许会来拜会李兄……”

李延之目射奇光,大声道:“咱们不妨开诚诸公,那位主儿可是武林四绝中的南江”

此言一出,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完也为之起座。却见震山手归元泰点头示意,便出来拱手道:“兄台原来与南江老前辈认识,他老人家也在衡州”

江老爹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白龙李延之微微一笑,偏睑对熊应宗道:“熊大侠想是心仪已久,小弟与这位前辈尚有点瓜葛纠缠,相来定当能请他驾临此间。”

厅中凝坐的霞山手归元泰呵呵一笑,道:“若能请得南江来此,实乃平生之愿。”

忽然随风传来历历骂声:“谁想见见南江”

人声随至,两位绝色丽珠,自空冉冉飞降。

她们乃是从跨院靠街巷那边墙头飞将进来,离厅阶少说也是三丈半之远,但两人却凌空飞来,看来犹有余力。

这种轻功,即使高如震山手归元泰,不觉也登然动容。

李延之瞪眼一看,认得其中之一正是辣手伤人的龙碧玉,另一位却没有见过,但那种绝世容光,竟堪堪凌驾龙珠碧玉之上。

震山手归元的徒弟上官理闻声本已自起立,这时猛然又坐下,大有不敢招惹之意。

江老爹看得分明,暗中微微点头。

白龙李延之道:“兄台可认得她们”

江老爹摇摇头,道:“她们太年轻了,狂生倒未曾见过。”

龙碧玉冷冷道:“华姐姐,这便是只敢在水上称雄的白龙李延之。”

朱玉华嗯了一声,问道:“李延之你可曾把我们的人捉去了”

她虽是极力装出冷冷之态,但声音仍然十分温柔动听,白龙李延之眉头一皱,本来有几句气话想说,但忽然说不出来。

江老爹向墙外顾盼了一眼,捉个空自溜出跨院,经过站在近院门处几个人时,只见他们全都怔愕地直看龙朱二女,竟没有觉察江老爹开小差,他反而烦恼地摇摇头,想道:“这两个女孩子长得太漂亮,倒不是什么好事。”

一脚跨出院门,忽听震山手归元泰的徒弟低叱一声,回眸一瞥。

只见那上官理已施展北归独门神行之法,向自己追来,只一跨步,已达丈半之远,身法神速无比。

当下冲着他露齿一笑,闪出门外,立刻用最上乘的内家移形换位之法,像一阵清风似的出了客店大门。

他才经人家拐个弯,已到了右边一条巷子里,果见墙根下站着一个少年,正侧耳细听墙内动静。

这个少年正是孙伯南,但见他一手持拐,一手拿着一柄连鞘宝剑,背上还斜插着一把宝剑。

江老爹心中道:“好呀,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居然真要闯字号么,那北归是什么人物,我若无准备,还不敢若人家,哼,你们却把武器都拿来了,那柄剑想是华儿的,怪不得早先两个女孩子飞得又高又远,我也想到有人暗中助力。”

当下身形一晃,已到了孙伯南背后。

孙伯南正凝神倾听院内对答,刚好听到白龙李延之在认把江上云捉住,要等大人出头之语。

心中便想到赶快去找爷爷出马,只因他和朱玉华都是被龙碧玉分析出事态严重,故尔一齐急急赶来。

孙伯南路径甚熟,先绕到这边墙下,刚好听到里面说话之声,每一个嗓音都含劲敛气,清朗异常,入耳便知乃是内家好手说话。

龙碧玉当时就出个主意,为求能够先声夺人,便着他横拐准备,她和朱玉华分站其上。

赶到震山手归远泰一提“南江”两字,龙碧玉打个暗号,他来不及思索,运力一送,把两人送上半空。

但心中忽然后悔无比,因为他从这后来说话的人的声音,听出此人功力盖世,最少气功已臻绝顶。

龙碧玉两人加起来,可能还非人家敌手,故此专心一志地倾听动静,准备万一好来得及援手。

这时忽觉风力有异,心念未动,身形已滴溜溜转过来,反应之灵敏,不愧为四绝冠首的南江传人。

江老爹存心要和他开玩笑,便已施展“大腾挪法”,只见他有如附骨之疽,随他旋转。

孙伯南瞧不见人影,心中一惊,想道:“难道有鬼么我怎么会感觉错了”

念头一掠即过,倏然又转身躯。

江老爹适要而止,便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伸出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拍在孙伯南肩上。

孙伯南骇得出了一身冷汗,扭头一看。

只见一个落魄的文士装扮的人,年纪约在四旬上下,正冲着自己露齿而笑,一时竟愣得说不出话来。

江老爹适可而止,忖道:“这孩子自今绝不敢再轻视天下人了……”

口中却低声道:“震山手归元泰正在里面,你们惹得起人家么老爹着我告诉你,赶快离开此地,他老人家马上要来……”

孙伯南一听来人竟是替爷爷传话,便立刻庄容应了一声,江老爹随即走出巷外,回到前面去。

院子中龙朱二女忽听孙伯南传来退却暗号,将知有变,朱玉华举手止住龙碧玉咄咄迫人的话头,温柔地道:“既然你要他老人家出头,那么我们只好回去……”

白龙李延之已被龙碧玉逗得心头火起,哪肯就此罢休,正待说出要留下龙碧玉的话。

滇边大侠熊应亲已听明白龙延之和南江大约是什么样一段纠纷,这时走将出来,微笑道:“两位姑娘回去也好,在下熊应宗,久仰南江前辈风采,正恨无缘识荆,如今且让熊某引见另一位前辈……”

他这一打忿,白龙李延之冲着他滇边大侠,倒不便于再说什么话。

他又道:“那位便是与南江前辈齐名的归老前辈,想来两位姑娘对归老前辈定然也早已有所闻了吧”

朱龙二女果然齐现惊诧之容,朱玉华为人老实守礼,低头敛袄为礼,龙碧玉见她如此,只好也跟着行了一礼。

震山手归元泰朗朗一笑,站起身来,已到了阶前,身法之快,令人看不清楚竟是如何移动。

这位秃顶红面的老人,那双精芒四射的环眼中露出怜爱之色,事实上这两位美丽姑娘的确惹人疼爱。

他道:“老配与南江兄神交已久,如今得见两位姑娘品貌身手,足证高人别有胸襟,才能培植英才艳质……”

江老爹已走回院子中,听了此言,不觉把多年潜存心底的敌念瓦解水消,同时也发觉上官理未曾回来。

只听震山手归元泰继续道:“未知两位姑娘与南江兄如何称呼法”

龙碧玉抢着答道:“他老人家是我们表叔祖。”

江老爹暗暗一笑,想道:“原来已攀上亲戚啦。”

震山手归元泰洪声笑道:“好,好,就请两位姑娘回报令表叔祖,说归某因不知他停轩之所,不能去访谒,如蒙不弃,务请他任驾下顾。”

震山手归元泰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谦逊,把个假扮落魄文土的江老爹听得不好意思起来。

暗想自己这副样子算是什么一事连忙开小差再溜出去。

龙朱二女答应了,回身欲走,这时不好意思翻过墙头,忽听孙伯南递来一声暗号,表示有敌来袭。

滇边大侠熊应宗大声道:“两位姑娘只管放心地回去好了,李兄也已经说过立刻耍命人把江上云小使送回府上去了。”

她们只好又身称谢,这时一个壮汉匆匆冲过来,原来是高剑平追踏江上云下落时所遗留报讯的人。

她们当然不知道,缓缓走出院门,保听后面白龙李延之怒叫一声,不觉脚步一室,风声飒然掠身而过。

定睛一看,敢情白龙李延之满面怒容,拦住去路。

龙碧玉芳心不悦,眉黛颦处,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却听熊应宗的声在她们身后半丈之处响起来:“李兄暂释雷霆之怒,且听小弟一言。”

朱玉华诧想道:“熊应宗人称边大侠,威名震武林,果然一点不错,试看他到了我们身后这么近,我仍未曾发觉,便可想而知。”

白龙李延之不能不卖这面子,点头道:“熊大侠请说。”

熊应宗走到二女面前,雷然微笑,道:“顷刻有人来报,那位江小侠已经脱困而出,这本没有关系,但据来人报告,说是他把高家大小姐带走了,故此李兄如此忿怒……”

朱玉华和龙碧玉两人一齐愣住,对望了一眼。

朱玉华自言自语道:“云弟童心犹盛,恐怕真会这么办!”

这话一直钻入龙碧玉心底,竟是和她所想的不谋而合。

因此她不由又记起当晚她初遇江上云时,他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甚且敢捏她的面颊。

熊应宗何等老练,见状已知两人都不满江上云所为。

本来侠义中人最忌这个,南江是正派的人,当然也不会袒护江上云此举,当下又微笑道:“如今恐怕唯有请姑娘们带领李兄谒见表叔祖,这样便不至于有什么误会发生了”

他话虽说得温和,但举止谈吐间,潜具一种令人信服的威仪。

朱玉华天性最是温柔,点头道:“熊大侠说得是,看来只好如此了。”

熊应宗欣然一笑,道:“姑娘明见,果是一代高人门下气度,熊某欣佩之至……”

这里刚刚把话主妥,猛听院内有人叫道:“大爷,那边已打起来啦!”

另外一个接着说道:“是上官小侠跟一个小伙子打起来。”

李延之愣一下,斗地纵回院中,只见那边墙根站着一人,抱头负手,神态悠闲,正是武林四绝中的北归归元泰。

过来两三丈远的墙头,站着一个壮汉,正是自己手下,正向墙外张望,于是他知道归元泰的徒弟上官理正在墙外跟人家动手。

忽觉香风拂鼻而过,两条人影疾若飘风,已擦过自己,一径越墙而去,正是朱玉华和龙碧玉两人。

白龙李延之更不迟疑,也自跃过院墙,只见巷子里两个年轻人,正在动手,都是赤手空拳,风声之强劲锐烈,远在数丈外也能听到。

一地上摆着两剑一拐,却见朱玉华一直奔过去拾剑,龙碧玉也掣出那支碧玉杆,迎风一舞,发出一下刺耳的异声。

上官理乍逢平生仅遇的强敌,又是比自己更年功的人,这时已尽全力施为,但见他招式虽然简单,但威猛无比。

只见他拳拳不离前心要害,看来只要被他那么猛烈的拳风撞上一下,立刻得一命呜呼。

孙伯南却因在巷子里不好施展,又不愿以拼招式硬挡,故此略见失利,逐渐后退。

就在李延之一瞥之间,只见那上官理掌出如风,一下子已打了七八拳之多,手法快极。

但孙伯也自不弱,努力拆解,居然不必硬碰.李延之瞧见朱玉华取剑,龙碧玉舞杆,禁不住大喝一声。

却见那上官理似乎被龙碧玉那支碧玉杆所发出的声音扰乱了心情,只见他的招式微懈。

孙伯南剩机反攻,出手连攻数掌,上官理退了两步,却焕然觑隙一拳打出,正好和孙伯南的右掌碰上正着。

“啪”地一响,孙全南震退一步,显然功力略逊于上官理。

朱玉华是一关心则乱,只听她娇叱一声,陡然化为一道白光,电射向上官理的后心。

孙伯南见状长眉一皱,疾然收掌退开丈许,上官理滴溜溜一转,改拳为掌,基地劈出。

朱玉华和虹剑光,斗间然也被他硬用和震开半尺,然而江南剑拐,称尊武林剩数十年,终是威力不凡。

只见那朱玉华毫不张惶,摇剑横推,白光闪处,铁又改为直削之势,那招数霸道之极。

上官理无法抵挡,只好后跳数尺。

朱玉华猛可止步收剑,道:“你把兵器亮出来……”

上官理心中忿怒之甚,可是目光和她一对,竟发作不出来,回手从背上撤下一样兵器。

只见金光耀眼,原来是支金笛。

朱玉华回头道:“玉妹妹把兵器扔给南弟……”

龙碧玉早有此意,便将一拐抛起空中,划起两条孤形光影,忽地人影一闪,一个人已飞在空中,把一剑一拐拉住。

原来乃是震山手归无泰,只见他蹑空而立,在空中把那剑拐看了几眼,这才哈哈一笑,撒手掷给孙伯南,自己却退后半丈,掉在墙头上。

这一手暖空驭气的轻功,只把四下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

归元泰道:“理儿不得无礼,他们是南江兄的后辈……”

上官理早就知道,但在师祖面前不敢说话,只好诺诺连声。

归元泰又笑道:“你请问人家姓名啊。”

只见龙碧玉向他作了个鬼脸,上官理不由愣一下,但又觉得无可奈何,还得抱拳道:

“小弟上官理,敢问两位姑娘和那位兄台高姓大名”

朱玉华见人家甚有礼貌,暗付也许归元泰规矩甚严,故此上官理一点也不敢放肆,便不肯像龙碧玉那样为难人家,辗然微笑道:“我姓朱名玉华,这是龙碧玉妹妹,那晃我表弟孙伯南,刚才冒犯小侠之处,请别挂在心中……”

她主得那么温柔,连白龙李延之也不由得浮起不愿怪罪她的意思,更别说上官理了。

滇边大侠熊铁牌手熊应宗这时已严然变成中间人似的,只见他忽地跃上墙头,对归元泰道:“现在因为发生了变故,是以我们大伙儿已商量为跟随姑娘们去拜晤南江前辈。”

归元泰摸摸秃顶,道:“是这样么若果不会引起误会的话,老朽倒真渴求先晤。”

朱玉华现在对这位老人家甚是尊敬,微微躬身道:“我爷爷着知归老前辈下访,必定喜不自胜……”

归元泰呵呵一笑道:“小姑娘的嘴巴真甜,那么我老头子跟着去吧。”

朱玉华低髦微笑,容色艳绝。

归元泰飘落在她身边,笑一笑道:“小姑娘你和长得真可爱,你将来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找我老头子帮忙,准会替你出头。”

院墙里飘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华儿还不赶快向老前辈道谢……”

孙伯南喜唤一声:“爷爷!”

朱玉华却非常听话地敛任行礼。

归元泰道:“啊呀,对,对,老朽真有点糊涂了,凭你爷爷的威望,还用得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么”

众人一听那苍老的声音便一齐越墙而入,只见院子里空荡荡,李延之和熊应宗都诧然相顾。

只有震山手归元泰一迈步走上厅。

他并非想表演他独门功夫,却是真心想看看那个名列自己之上的“南江”庐山风采。

厅子角落里站着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向他举手作揖道:“今日幸会归兄,喜不自胜……”

震山手归元泰回揖道:“久慕江兄大名,常以无缘拜晤颜色为憾……”

但见两袖飘飘,也自运功抵拒,两人都觉得对方功力深不可测,便浅尝辄止,齐齐罢手。

一群人走进厅来,除了孙伯南和两位姑娘外,其余滇边大侠熊应宗,白龙李延之以及上官理三人,都直着眼睛打量这位从未曾以真面目示人的南江。

归远泰逐一介绍,江老爹对这两人十分客气,并且向李延之道歉,说明必定责罚江上云。

于是一天云雾,廊然开朗,孙伯南心中虽然仍有较技之意,但也一直和上官理攀起交情。

江老爹和归远泰暗中已订下约会,时间就在今晚,他们都不想惊世骇俗,故此订约甚是秘密,没有一个人知道。

江老爹因为尚有一重要事情待办,于是便带着三个少年男女告辞返家,相送之礼,不必细表。

且说白龙李延之本不甘心,但南江威名太响,加之其中还有个熊应宗调停,正在想着不好向挚友高剑平交代他女儿之事。

忽又有人来报,说高家大小姐已在花园中被发现,那江上云并没有将她带走,于是心事才放。

可是直等到是外,追踪江上云的高剑平和霍其光还没有回来,当下又焦急起来,恐怕会被江上云施展绝艺毁了。

他便将此事告知熊应宗,其时正好山左双豪和另外两个朋友在座,便齐齐分头外访查,这里且按下不表。

单说那江老爹回到家里,便命孙伯南、朱玉华、龙天玉三人在家中等候江上云回来,自己却匆匆出门而去。

原来他惦念着个截击孙伯南、龙碧玉的怪老头张纪聪,昔年爱子一去不回,事后仅知爱子已死,却丝毫查不出爱子致死之因,如今只要找到张幼聪,事情大概便可以水落石出。

同时他深悉气功乃属内家上乘秘技奇功,天下武林在气上有造诣地得,寥寥可数,这是因为非有极好内功底子,决不能炼到气功。

可是那“玄龟功”却是别辟蹑径,它可以不必循序而进,故此乃属气功中的邪门功夫。

但纵然如此,那张幼聪又从何而褒得这种武林至秘至宝的奇功练法这正是江老爹最生疑窦之处。

以他推想,这个教张幼聪练功之人,定与爱子被害之事有关了,否则昔年爱子以绝世天资,已尽得自己真传,纵然不是天下无敌,但只要起了逃走之念,决不至于办不到的……

这位老人家年来忆念爱子之心更切,却一直抑郁在心底,如今恰像外表已平息了的火山,忽然找到宣泄的通口,立刻惊天震地般爆发起来。

在茫茫大江中,清凉的江风驱散盛夏暑热,却吹不散他心中悼思亡儿之情,纵目遥观悠悠流水,不觉老泪……

橹声款乃,不久便到了彼岸,老人家脚下迅疾如风,一忽儿便到了那江村尽头处的竹楼。

江老爹耳目灵极,刚走到笼边,已知道内中静无一人,他的长长的白眉轻轻一皱,径自上楼等候。

他发现楼上栏杆已毁拆了一大段,心知那是孙伯南昨晚弄毁的,当下搬了一张竹椅,就坐在竹楼廊上,静静地等候。

片刻之后,这位屡经沧桑的才人家,已深深坠入遐思迩想中……

高轻云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庞,清晰地浮上他心头,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国昔日年轻的江峰青,这时正在江边和她一起散步,柔软的柳丝拂过他们的头发和双眉,使人生出微痒的感觉。

只见他们两个人的表都是非常的沉重,因为高轻云这一去就将和他永远离别了。

此都步入不同的人生里,再也难以碰面聚首,纵然像水面上的浮萍那样地偶然碰头,恐怕也难以办到。

江峰青不必多事思索,也知道这位宛如解语名花的少女,正在深心底处祈望他提出坚强的办法。

那样他们便可以永远聚在一起,不论是快光或理悲哀,都一同分担!她已相当大胆地暗示出这意思。

但江峰青没有叵应,只麻木地走着……

他一轻在想着另外那两个无辜的人,是否应该因为他们两人之故,因而丧失了一生的幸福。

而且这个社会,也不容许他们这种私奔的人立足,他人将受尽人们的白眼和唾骂。

他们在江边一个小湾处停步,江峰青去看自己的影子,凝目望了片刻,心中已下了决断。

忽然不中的影子破碎成片,再也看不清楚,然后几技断柳浮起来……

高轻去的倩影在瞬息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峰青知道她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的。

可是他觉得爱莫能助,因为他决不能做这违背道德的事。

韶华飞逝,一去无踪,如今他已是须发皤然的老臾,人生所剩无多,故此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客观地批评以往的一些事情。

对于这桩事,他当日曾经慨然付出一些什么呢不过是许多痛苦,分配在他和他的妻子,高轻云和她丈夫张幼聪四个人身上而已……

因此在漫长的岁月里,每当午夜梦回,灯前镜里,悔疚之情,总会不知不觉地爬上他心头。

现在他自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张幼聪了,因为他经曾负欠他不少,不由一阵惶然。

纵然后来爱子江万里惨死这事和他有关,但只要不是他所为,江老爹决没有理由难为他。

他想到难为之处,扶着栏杆的手微一用务,那极为牢固的竹杆竟然应手而腐,化为粉末。

趁着张幼聪未回来,他约略想想今晚订下的约会,须知江老爹自从数十年前那次闯荡江湖归来之后,一直使蛰伏家中。

如今时势已迫人而来,第一是孙伯南年事渐长,对于父仇势将在最近期间内清雪报复。

这样他老人家岂能坐视不理,最低限度也得将孙伯南的杀你仇人底细弄清楚后告诉他,才能有把握手刃强仇。

偏偏那东海金钟岛迷宫主人踪迹隐秘,在武林中简直像个谜,故此他非得亲自到金钟岛走一遭不可。

第二便这次衡州群雄毕集,图谋得到那位武林至尊璇玑子自用的璇玑剑,雄黄珠和芙蓉露三宝。

这一场各逞谋勇的盛会,其实便是武林中一场大祸。

不但往日积不相容的对头冤家因此一会面碰头火拼,甚至会有些各门各派的高手,因贪嗔之念未除,到了三宝出现之时,难免出手争夺,不但个人生命成问题,可能会酿成门户派别之争

这样子下去真是绵延了数十年的祸劫,叫这位悲天悯人的老人如何不为之担心忧虑呢

第三是武林人称四绝的其余三位,除了北归已露面和订约之外。

那两位一是“神偷独孤及善”,一是“神拳查本初”,这“二神”必定也会到衡州来。

因此光是他们四绝便将有一场震骇武林的争战,鹿死谁手当未可料,江老爹焉能不再三考虑后果。

这许许多多的巨大事情,竟是纷至沓来,这使得江老爹也不禁生出了应付不及之感。

何况江上云又出了事情,居然掳走水道上有名的高剑平的女儿。

此举非同小可,如属真实而且对高大小姐曾经无礼的话,他必定非要将他处死不可。

这个念头使江老爹非常痛苦,因为根据往日江上云顽皮胆大的习性,很可能会这样失足做错。

直到薄暮之际,江老爹久等仍不见张幼聪,便离开竹楼,走到江边,雇了一艘小艇,直摇对岸。

当那小艇离着对岸尚远,江老爹眼光扫过柳荫下时,忽然身躯一震,面色也跟着陡变。

原来在地柳荫之下正站着一个少年,他正横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身躯软软躺在他双臂间,乌发委地,裙裾飘垂,显出一派浑身无力的样子,只见那少年弯腰俯首去吻她。

江老爹身为武林四绝之首,眼力何等厉害。

他已瞧出那个轻怫少年乃是江上云,当时脸色大变,恨恨哼一声,泛起可怕的念头。

可是不等到他的小艇摇到,岸边江上云已经抱着那个姑娘走得无影无踪了。

江老爹踏上岸,气冲冲往西北便追,心中狠狠想道:“哼,这个不肖的畜生,只要一被我的找到,见面我便立下煞手,一掌劈死他,免得罗唆……”

想得尽管狠,但心中那份难受就别提了。

但见近处虽了有几小河,河边丛树掩映,但小大半里外却尽是齐人高的芦苇,一直延伸到远处。

江老爹道:“那不肖畜生不知为什么缘故钻入芦塘中,我且到那边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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