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与君同(下)(1/1)
那些最高级的贵人就先不说,单单只要是能够许配给什么宗室王爵成为福晋,或者是侧福晋什么的,这些都是有了干系的交往途径,不一定说事事都十分功利的说要帮衬什么的,但这就有了关系,日后真的有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说起来,也能够帮衬一些上去。
特别是护军人家,彼此同气连枝,说不清楚什么就真的要求到别人,如果秀女们日后有了出息,那么自然母家就会昌盛,母家昌盛,这一旗下就有面子,有里子,甚至有些时候就有更好的福利。
别的且不说,昔日的八旗更迭就是最好的例子,太祖过世,诸子争位,最后太祖德妃之子太宗夺得大位,因为其弟弟统率的两黄旗不是很恭顺,帝王心术杀鸡儆猴,太宗于是下旨,就将两黄旗和德妃母家所在的两白旗统统对调,如此让自己更为熟悉更为放心的两白旗一下子成为了诸旗之首,这不得不说,德妃的这两白旗的出身,关系甚大。
这是最极端的例子了,大家也不再指望有这么天大的福利再次出现,当然了若是真的有福气出现了正经的主子,那么还是要抬旗入正黄旗的,毕竟既然是成为皇后了,那么皇后的母家当然还不能留在普通的旗下,让普通人来管理,不过既然是这旗出去的,日后总是有些香火之情。
所以各旗的都统们和协领统领佐领们,在选秀的这个事儿上,还是比较忠心耿耿公忠体国的,都想着要把自己旗下最杰出的姑娘推出去,这一来呢,当然是为了完成任务,完成朝廷的差事儿,二来也就是要想着为本旗下谋一些将来的可能,毕竟这些姑娘们日后成为贵人的机会很大,大玄朝一代,可能护军里的男丁的未来,都没有姑娘家选秀有出路多了。
第三嘛,那就是要力压其余的旗下才要最好,这就说到了各旗的攀比之心,各旗都想着要自己旗下出贵人,出更多的贵人,出更高级的贵人,这样才能够压倒其余的旗下。
蒙古正红旗下,其实算不得什么好旗下,毕竟大元的威势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如今的蒙古人,几乎只剩下了一些空壳,当然,在大草原上的那些黄台吉们,那是有土地有牛羊,牛气的很,但在北京城里头的这些,啧啧啧,也就是空壳,或者是仅存的空壳这些颜面都没有了。
原本木格是对选秀要压过别人一头,这个心思是没有的,毕竟他一心一意想着多积累一些银子打点关系,为自己的小家庭筹谋一些未来的积蓄,但是为了金秀选秀的事儿,竟然有这么多大佬前来说项打点关系,他的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难不成我这蒙古正红旗下,还真的能出一位贵人了?
所以他也就存了要和其余各旗下比拼的心思,不仅是派了三姨太过来看过,自己个更是来看过金秀的样子和谈吐,于是就十分放心,到底是这些世家和大人们看中的人物,的确不同凡响,放心之外更是有信心,于是在送给内务府和户部的文书上,将金秀的名字列在了第一个的位置,这叫做“首号”。
听到“首号”这个词儿,纳兰信芳又转身又站了起来,险些摔倒,“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成了首号!你说什么?姐姐,这事儿和福老三有什么干系?”他先看着金秀,又马上转过脸来盯着福康安。“你干了什么?这个首号的事儿,是不是你搞的?你快说!”
各旗下都要争脸面,而内务府也会给旗下的都统们脸面,毕竟各旗都统为了选秀出更好的姑娘而争奇斗艳,这是一件好事儿,内务府乐享其成,所以为了鼓励,或者是纵容各旗把最好的姑娘选上来,于是选秀的制度在执行了这么多年后,又有了一个潜规则,那就是首号——每一旗护军的秀女花名册的第一名,内务府一定会让她选上,而且会当做种子选手看待,不仅是一定入选,还会把这个首号当做是魁元的地位,入选的地位——比如说当女官亦或者是当嫔妃还是当亲王宗室的福晋,也会让这些首号们,优选到这些位置上。
简直有些像是科举里头的规矩……每一县州县试的案首,也就是第一名,在府试这一层,一定也会被选上秀才,绝不可能罢黜,这基本上就是潜规则了。
首号,那就意味着金秀的入选已经是板上钉钉,接下去唯一要在乎的,可能就是成为秀女之后的出路到底是什么,这一节还不明确。但毫无疑问,就连不谙世事的纳兰信芳也明白了,金秀当了这个蒙古正红旗的首号,入选秀女,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福康安大为惊讶,他简直是有些气愤了,这几乎是污蔑,“你说话仔细些,金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做这个事儿?”
“真的吗?”金秀冷漠的说道,她在听到这个事儿之后,第一时间就笃定,自己成为首位就是福康安来谋算自己的,不然的话,难道是皇贵妃?皇贵妃还无法命令富察家如何行事,这一点绝不会错。“福三爷,很多事儿有来有往,也不算错,说到底我也不是没有想着要借你的东风,但事儿如此做,未免有些不齿。”
福康安勃然大怒,“我福康安行事出来坦坦荡荡,绝不会有什么暗算人之事,你说话要谨慎,另外若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直说就是,不必说这些个含沙射影的话儿!”
金秀度福康安的神色,似乎真的不知道富察家对自己所行之事,看来福康安不知情,但若是福康安不知情,这事儿富察家又怎么会插手呢?金秀摇摇头,似乎相信了福康安,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贵府是不是有一位李师爷,很是得福中堂信任?”
“是。”福康安点头道,他见到金秀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冷笑,心下就觉得不妙,“是有这么一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