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来生再见（2/2）

雪晏咬着牙，用力地说，“我……手好疼！”

“手？”

田野四处找了找，来到窗前向下望去，回来告诉他说，“没事的，手掉到3楼的防盗窗上面了，不疼了！”

“啊？”雪晏点点头，又说，“帮我……把手捡回来……我……想留个全尸……”

“现在没空，来生再见吧！”说完，田野合上了他瞪圆的双眼，脱下外套帮他盖住头。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身后响起姒虞的声音。

田野回头看着她，一声叹息，“久别重逢非昨日，万语千言不忍谈！”

“你不怕我了吗？”姒虞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笑声，身后出现一屋子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一步一步向田野走来。

簇拥着他。

包围着他。

恐吓着他。

田野从未像此刻这样从容自若。

他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对不起，现在才认出你来，我很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冰冷的坟墓里，没心没肺的穷开心了这么多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今天就让我消了此孽，了结这段缘！”

然后。

田野拿起茶几上一把剪刀，用力在手腕剪了下去。

血。

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淌。

很快连成一线。

田野伸出血淋漓的手，抚上她破碎的脸颊，“我愿我的血，能够为你换来新生，我们会在新的时空重逢，你会忘记很多事，但我会记得，我们经历过快乐，也有过痛苦，我见过你美好的一面，也见过你糟糕的一面，但我还是愿意拥抱你，希望这份表白，来的不算太晚！”

姒虞狰狞的表情逐渐褪去，呈现些许茫然。

她想起了小时候，两人一起熬过的那家孤儿院。

冬天里没有暖炉，没有电热毯，单薄的被子总有一股霉味，也无法抵御那寒冷呼啸的北风。

于是每到关灯之后，她便会躲进田野的被窝里，用37度的体温温暖着彼此。

那时照顾他们的是一个很坏的老阿姨，每当有志愿者带着零食和玩具来看他们，最后那些东西都会被阿姨收走，藏在储物柜里，拿回去给自己家的小孩。

有一次，姒虞特别想吃软软的夹心糖，外面是一个塑料小熊，里面包着糖果。

于是田野偷了阿姨的钥匙，从储物柜里偷拿了一颗糖果。

结果……

“我让你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偷东西，你再偷试试，我让你偷，再让你偷，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呜呜……别打哥哥……阿姨我错了……别打了……呜呜……”

那天田野被揍得很惨，姒虞声音都哭哑了。

从那时起，她一直把这个小哥哥当成自己的加伊，而她自己就是穿着漂亮红鞋的小格尔达，这世上所有的严寒和险恶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但那个严冬之后，姒虞终于还是被父亲接回了家，把她亲爱的加伊留在了冰雪之国。

随着这些回忆不断翻涌，姒虞眼中戾气也渐渐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哀伤。

她看着田野，两行血泪，夺眶而出。

黎明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温暖穿梭于微隙的气息，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充盈着他们孤清而飘逸的影子，破败的脸重新焕发出光彩。

而在此时，摔碎屏幕的手机亮起了冷光。

「生成完成，章节‘午夜豆腐脑’已经归入历史库」

屏幕浮现出血字：我们生活在一个线性时空，严格遵循着先春种再秋收的因果规律，但是你能想象一个非线性时空吗？

你将穿越于时光的河流中，任何一点改变，引发的蝴蝶效应将带动整个系统长期巨大的连锁反应。

在每个不安的夜晚。

每个人的命运都将有千万种可能……

田野视线渐渐模糊，灰蒙蒙的一片笼罩过来。

“虞儿，来生再见！”

……

汽车飞驰在旷野中，李颖潇洒地握着方向盘。

田野从混沌中醒来，空气里还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地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露水。

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金色的骄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而在遥远的、遥远的天际，则有着一颗巨大的最后的晨星正凝视着，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

汽车碾压过一块石头，震得副驾驶位的雪晏头撞到车窗，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现在几点了？”

田野从旁边摸到眼镜，看了眼手机，“凌晨五点了。”

这时，他从后视镜上看到自己脸颊上多了一道疤痕，恍然间想起来，这应该是六年前那场车祸造成的。

如此看来，游戏中结局已经覆盖了现实时空。

是的，在这个时空里，姒虞在6年前觉醒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几人此刻正在寻找她的路上。

田野打开迷航盘，心里想着姒虞，指针仍然指向前方。

但……

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