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画、下旨(1/2)
细致的观察之下,汪筱沁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如此经过艳丽别致的打扮之下,这女子却无一点俗媚气息。因为她绝对有值得如此打扮的资本与本钱——皮肤。在穿过层层翻覆宫墙落下的班驳阳光,随着女子幽雅的步伐,打在她的皮肤之上,竟是如水一般泛起层层的雾气,那比玉还要美上几分的肌肤颜色,在阳光的雕琢之下,竟是透明如水晶一般泛着清凉的光芒。
而且,整个人是笼罩在蓝色的色泽变化之中,一袭天蓝色宝瓶叠裙,上接乳色勾银帛衣,衔接着海国珍珠链扣,斜在线口的位置,温雅的垂下两条银色锻珠如意带。瑶裢幽幽的挽在腰间,结了繁复的宫结样式,高贵的垂在裙摆之上,随着独特的斜式剪裁的叠裙,更显庄重却又不失别致。裙边是镂空的水波一般纹路,虽无得半丝风过,却依旧让人觉得灵动翩然。
然而,她对于这个女子的惊艳却很快被另外一样事情给撩去了心神。随着女子的接近,她发现在那安洛娘娘的一只葱白玉手,总是温柔的扶在自己的小腹上,而细致的观察下去就不难发现,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安洛娘娘竟是有了身孕的汪筱沁竟是惊讶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的惊讶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只见一边早已知晓安洛娘娘到来的小玉蹙了眉,勾着头僵硬的带着一边的宫女们簇在了汪筱沁身边,微微做了几个宫礼,便呆板道:“安洛娘娘现下是万金龙母之躯,怎么来了中宫也未见得有人事先通报一声万一中宫的丫头们有一个不伶俐,伤了安洛娘娘和龙子,那小玉可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得砍。”
安洛闻言朗声笑了笑,急促的笑声玲珑如泉,挑了一下那镶着银片的凤眼,若有若无的眼波撩过汪筱沁,而后软身微微屈了一下身子,而后直起抬眼直视汪筱沁清澈的眉目道:“皇后娘娘,安洛现下不方便,就只能这样给娘娘福上一福,娘娘可万勿怪罪呀”说完,便转眼又看向小玉道:“哎呀娘娘,不是我说您,您怎么还在用着这呆笨的丫头”
小玉听得此话,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恭谨如初。
而汪筱沁看得安洛挽手捂唇,如花娇笑,心里没来由一阵疙瘩。小玉又无半点招惹到她,她凭何如此羞辱向来见不得仗势欺人的她,想也未想干脆道:“安洛娘娘,这小玉却是我的人,用与不用,又与您什么关系”
那安洛一听这话,顿时愣了半饷,听到汪筱沁那自呼“我”的称呼,直接脸色白了几许。又觉得她丝毫不留情面,和以前那蓄着气势藏而不露的模样完全相反,心下顿时不知是慌还是乱。心思百转间,她直接楚了眸,含了泪,弯腰蹙眉道:“皇后娘娘息怒,安洛这几日来歇惯了,身子懒散了不少不说,连心劲都愚笨不少。未曾念娘娘心肠当真如那菩萨一般念旧,真是该打该打,妄言之下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一番楚然可怜的话,映着那楚然而立的柔弱身躯,让汪筱沁顿时哑然。这安洛,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责罚开什么玩笑,汪筱沁有些无奈。虽然她最厌烦心机深重,可她前世也并不是单纯的小孩。这安洛可是怀着寒瑟的龙种啊!她深知,在这个并无很多妃嫔的皇宫里,怀孕意味着什么。别说责罚了,怕是自己连说上她一句都说不得吧没听见安洛说“这几日歇惯了,身子懒散了不少,心劲愚笨了不少”,完全是将自己的过错推给了这几天的歇息。歇息为什么歇息还不是因为人家怀的是龙种要是她今天稍有一点点怒色出现,那不就等于故意甩脸给安洛看不就等于是怪罪人家安洛歇了身子
心思急转之下,汪筱沁几乎是有些无奈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话中有话,杀人于无形。
她抬眼微微扫了一眼安洛,发觉安洛那楚然的眸里几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算计,心下顿是对安洛一丝好感也无。于是汪筱沁干脆的转身对着一边的小宫女道:“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快服侍着安洛娘娘坐下惊扰了安洛娘娘的身子,就不是骂一句你们愚笨可以算得了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安洛脸色一变,顿有些懊恼,后又突地反应到那句“骂一句愚笨可以算的了的事情”,顿是心头一跳,眉目里隐约的算计更是带了几丝毒辣的痕迹。汪筱沁不着痕迹的看在眼里,十年之中,她食遍恶女,几乎是看遍红尘,这种凡世之间的算计在她眼中,已经是不想去沾染的疲累与不屑。
安洛自然不知汪筱沁心里所想,只是赶忙做出感激万分的表情,一看下去,就是渲然欲泣的表情。汪筱沁心觉惫懒,却终究未有一丝表现,只是做出好奇的表情看向安洛道:“安洛娘娘,你刚才说你来是做什么的”
那安洛坐下之后正揣摩着她的心思,被这话一僚,心里一惊,赶忙故做恍然道:“哎呀,都怪安洛这愚笨的性子,看看,我差点就忘了。先前见得中宫下六不是去慈安房取得花苗,刚巧碰见我那欢云去慈安房办事,我这不是刚得了一些稀罕的花苗正准备找人来植一些,没想到这一碰见,干脆便与娘娘送来了。”
而后一使眼色,身后便有一个身着红衣的伶俐小宫女走上前来递上一个旒木盒子。安洛拿了盒子,提了手指便扶上那旒木轻轻一推,精致的盒子里便露出几株干枯的花苗。
“这”汪筱沁有些迷茫的看着她手里呈现死黄色的干枯枝桠,平凡的模样几乎类似于枯死的树枝。
安洛一见她如此模样,撇了一下笑,娇声道:“皇后娘娘,您可别瞅它这难看模样。这可是我家乡里最难寻的一种花苗呢,名唤‘莺啼’。您可不知道,这花可希奇着呢。三日便开花,一开便是一年。开花之后,不但香气四溢,直比那月寒垭里最美的香料还香上几分,而且更绝的是,若您浇水之时,它便能发出如莺啼一般的脆声,真真是好听极了。这不,陛下知我念家,特意从我家乡为我摘来的。我这不也用不完,特拿来给娘娘也看看稀罕。”
汪筱沁露了一个天真的笑,清澈的眸里依旧是淡然的表情,无懈可击的完美表情让安洛不由的后背凉了一凉。不知为何,安洛看着面前那女子那绝美的笑容,却是想起她当年的手段,心里顿是冷汗连连。正想说一些其他的话来周旋一下,却没想汪筱沁无谓的道:“安洛娘娘现下正是身子要紧的日子,以后可不能在因为这些小事奔波了,劳累了安洛娘娘的身子,我却是没得一丝分辨与陛下啊。”
说完这些,汪筱沁转眸对一边恭着身子的小玉道:“小玉啊,送娘娘回去吧。”说罢,也不管得一边的安洛的表情惊讶而恐慌,直接站起身子,将手里的花苗递给一边的小宫女,随得一边的宫女就要走回宫中内殿。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细的太监声音隔了许久的宫殿外,猛然响起:“皇上驾到!!!”
那太监尖利如破刀一般的嗓音划开中宫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而随之而带来的,便是有些促不及防的慌乱。
中宫的宫女与太监们都恭谨而略带慌张的准备好恭迎圣驾,一边坐着的安洛娘娘则是扶了肚子,紧张的表情一显无余。而后水眸转了几转,便蹙了一个苍白的有些虚弱的笑,伸出手去递给一边的红衣丫头优雅的直起身来。
也许,在这么大的中宫之中,唯一看起来最无表现的,就是汪筱沁了吧。说没反应,其实也不尽然,心里不过是有些疑惑这寒瑟什么时候不来,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于是,眉眼也无一丝慌然和惊讶流露,依旧是淡然而无谓的立在那,甚至嘴角也依旧挂着刚才那抹淡定的笑容。
终于,遮在她们面前的那层帏帐终于被两个宫女给拉开,而一身明黄色的男子,便被簇拥在众人之中走了进来。一瞬间,整个殿内的人,都如条件反射一般跪了下去。除却安洛娘娘只是小心的福了个宫礼,就只剩下汪筱沁一脸平静的一动未动。
自然,当所有人都或跪或福礼的动作之中,淡然而立的汪筱沁的便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当然,也包括寒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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