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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古老的传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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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这个样子,叶开很想作出潇洒的样子,很想说一两句笑话,可是他实在不知从何说起。</p>

幸好这时有人替他解围了。</p>

“你为什么总是要别人请你喝酒”这个声音来自楼梯口:“难道你忘了有时请请别人喝酒,也是件很愉快的事”</p>

不用回头,叶开也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他立即笑着说:“萧别离,萧别离,你居然还活着”</p>

(五)

这里是个很奇怪的地方。</p>

这里有赌,却不是赌一哦场,这里有酒,却又不是酒楼。这里有随时可以陪你做任何事的女人,却也不是一哦妓一哦院。</p>

这里是小镇上,也是附近几百里之一哦内一哦唯一的一家“可以玩乐”的地方。</p>

大厅中摆了十六张桌子,无论你选择那一张桌子坐下来,你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酒菜。</p>

大厅后面有道很高的楼梯,没有人知道楼上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上去过,因为无论你想要些什么,楼下都有。</p>

楼梯口终年摆着一张比较小的方桌,坐着个服装华丽、修饰很整洁的中年人。</p>

他好像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人在玩着骨牌,很少有人看见他做别的事,也很少有人看见他站起来过。</p>

他坐的椅子宽大而舒服,椅子旁,摆着两根红木拐杖,就摆在他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p>

别的人来来去去,他从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头来看一眼,别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跟他全无关系。</p>

其实他正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他就叫萧别离。</p>

这个地方就叫“相聚楼”。</p>

叶开笑着回头,一转眼就看见坐在楼梯口的萧别离,他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只是两鬓斑白又增多了,脸上的皱纹也加深加多了。</p>

脸上每一条皱纹中,都不知仿佛隐藏着多少欢乐、多少痛苦、多少秘密、多少无奈,但他的一双手却依然柔细如少女。</p>

他的穿着依旧华丽,依旧华丽奢侈,桌上有金樽,杯中的酒是琥珀一哦色一哦的,光泽柔润如宝石。</p>

他正在将骨牌一张张慢慢地摆在桌上,摆成个八卦,一边摆,一边冲着叶开笑。</p>

叶开当然还是在笑,他笑着说:“别人请我是一回事,我请不请别人,又是另外的一回事。”</p>

“对。”萧别离说:“那是完全不同的。”</p>

“所以我请。”叶开说:“这屋子里每个人我都请。”</p>

“只可惜这屋子里现在只有三个人。”萧别离叹了口气:“只可惜你仿佛又忘了一件事。”</p>

这屋子里现在的确只有三个而已,但叶开又忘了什么呢叶开不明白,所以他当然要问,不问又怎能对得起自己呢</p>

“我忘了什么”</p>

“你好像忘了请人喝酒是要银子的。”</p>

“银子”叶开说:“你看我身上像不像带着银子的人”</p>

“你不像。”萧别离笑着说:“你简直就像是十个穷光蛋的组合一哦体。”</p>

“幸好请客并不一定要用银子。”叶开悠然他说。</p>

“不用银子,用什么”</p>

“挂帐。”叶开笑了:“你难道忘了我在这里是可以挂帐的”</p>

“挂帐”萧别离说:“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p>

“一次挂,二次也是挂,一年挂,十年也是挂。”叶开笑着说:“况且我也没有倒过帐,欠帐就付,算是好客,既然是好客,就应该多让他挂些帐,对不对,萧老板”</p>

这是什么歪理这种歪理也只有叶开先生说得出来。</p>

碰到这种人,你说萧别离怎么办</p>

只有苦笑。</p>

除了苦笑外,萧别离还能怎么样呢</p>

这时一直沉默在痛苦深渊里的傅红雪忽然开口了。</p>

“我说请喝的喜酒,并不是指我的喜酒。”</p>

“我们知道。”</p>

这四个字,叶开和萧别离几乎是同时说出的,他们说完后,都互望会心一笑,然后萧别离才又说:“你所说的喜酒是指叶开和丁灵琳的。”萧别离说:“只要叶开和丁灵琳结婚,他们的喜酒,你请。”</p>

“是的。”傅红雪用一种很平静的口气对叶开说:“我一生中从不请人喝酒,但是只要你结婚,我一定请。”</p>

傅红雪并不是没有喝过酒,他喝过,在一个靠皮一哦肉一哦生活的女孩子家里连醉了四五天。</p>

那一次他会喝、会醉,当然是为了情。</p>

也唯独情,才令他那么痛苦。</p>

但从那一次喝醉后,他就再也没有沾过一滴酒。</p>

他一直认为酒固然能麻一哦醉人的痛苦,但清醒后,痛苦却依然存在,而且更深了。</p>

宿酒未醒,愁已醒。</p>

──只要喝过酒的人,大概都会有过这种情形吧</p>

(六)

酒在杯中,杯在叶开的手中,他一边喝酒,一边看萧别离在排骨牌。</p>

萧别离缓缓地将骨牌一张一张地排成八卦,双眼有神地盯着骨牌,他那张清癯、瘦削、饱经风霜的脸上,神情仿佛很沉重,过了很久,他才仰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p>

“你看出了什么事”叶开忍不住地问:“你真的能从这些骨牌上看出很多事”</p>

“是的。”</p>

“那么你今天看出了什么”</p>

萧别离没有马上回答,他端起了金杯,缓缓地喝着,目光透过了墙壁,而落在遥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杯子,才开口:“有些灾祸是避不开的,绝对避不开的……”</p>

“灾祸”叶开不解:“什么灾祸”</p>

“天灾。”萧别离将目光收回,停在叶开脸上:“天灾难测!”</p>

他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你知不知道天上有一种流星拖着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p>

“知道。”叶开说:“这种流星就叫彗星。”</p>

“彗星。”萧别离说:“她每隔七十六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时,都会给人间带来很大的灾害。”</p>

“彗星一出现,就会带来灾害”叶开说:“什么样的灾害”</p>

“不知道。”萧别离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灾害,都将是人间的不幸。”</p>

叶开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昨夜看到了那颗彗星。”</p>

“我也看到了。”萧别离说:“她那灿烂的光芒,真是无法用文字来形容。”</p>

这次将目光停留在远方的是叶开,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这一次不知道这颗彗星会给人间带来什么样的灾害”</p>

“不管是什么样的灾害,都与我元关。”傅红雪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p>

“错了。”萧别离看着傅红雪说:“骨牌的迹象,正显示着这次灾害与阁下有关。”</p>

“和我有关”傅红雪冷笑一下,满脸不信的神情:“骨牌如果真的那么灵,这么准,你为什么不替自己──”</p>

傅红雪忽然将话停住了,他的眼睛直盯着大门,叶开也在看着大门。</p>

门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只有一个人站在那儿,一个穿着劲装的人,他看了看叶开和傅红雪一眼,然后上前了一步,开口说:“恕在下冒昧请教,不知两位是不是傅公子和叶公子”</p>

“我是叶开。”叶开说:“有事吗”</p>

“在下主人想请两位今夜移驾过去一叙。”</p>

“你家主人是谁”</p>

“三老板。”穿着劲装的人微笑着:“万马堂的三老板。”</p>

“万马堂的三老板”叶开微愣了一下。</p>

万马堂不是已荒废了吗怎么又会跑出一个万马堂的三老板</p>

“请问万马堂的三老板是谁”叶开说。</p>

劲装的人一怔,看看叶开,然后又笑了,这次他是真的笑了,看他的神情就仿佛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万马堂的三老板是谁。</p>

“三老板就是马空一哦群一哦。”他笑着说。</p>

此话一出,不要说是叶开,就连傅红雪都愣住了。</p>

马空一哦群一哦</p>

马空一哦群一哦十年前就已死了,死在万马堂里,死在叶开眼前,现在又怎么可能出现呢</p>

难道是另外一个马空一哦群一哦</p>

萧别离也感到奇怪,他开口问穿着劲装的人:</p>

“是哪个马空一哦群一哦”</p>

“萧老板怎么大白天的就喝醉了”劲装的人笑了笑:“当然就是你的好友马空一哦群一哦,我家三老板的千金还时常到这里来找你聊天。”</p>

越说越令叶开吓一跳,他张大了眼睛问:“三老板的千金是不是叫马芳铃”</p>

站在门口的人又笑了:“是的。”</p>

这是怎么一回亭</p>

明明都已死掉的人,怎么可能会请客呢</p>

(七)

“回去告诉三老板,我们准时赴约。”叶开对着劲装的人说。</p>

“谢谢。”</p>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叶开脸上的惊愕还未退尽,傅红雪也是一样。</p>

萧别离却面带沉思的凝望远方。</p>

叶开猛然喝了一杯酒后,才说:“这是怎么一回事”</p>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萧别离也喝了一杯酒:“看来这次的灾难,果然和两位有关。正如骨牌所显示。”</p>

“你认为这就是这次彗星所带来的灾害”叶开又恢复了笑容。</p>

“希望不是。”萧别离淡淡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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