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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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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疯狂了。”

“我就是想看你再脱一次而已。来吧,宝贝。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一辈子了。别急急忙忙的。”

“不,你才没有 为了这一刻等了一辈子呢!”

他咧嘴笑了笑。“是啊,你说得对。但既然机会来了,我的确想享受一下。所以再让我看一次怎么样?但速度一定要很慢。”

他重新坐回了床上,而我则把衣服穿好。我走到他面前,让他把我背后的扣子系好,于是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系上了。当然,我本可以自己够到扣子,而且很快我就要把它们重新解开,但我想让他来做这件事。说实在的,这个小伙子给我系扣子的体验,是我所经历过的最亲密、最能激起性欲的感觉——虽然很快它就会被超越。

我再次穿戴整齐,转过身回到了房间中央。我稍微抖了抖头发,让它更蓬松。我们像傻子一样冲对方笑着。

“再试一次,”他说,“非常慢地脱给我看。就当我根本不在这儿。”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被看 的感觉。虽然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内,很多男人都用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但他们当中用眼神抚摸我的人却不够多。我背对着他,好像我很害羞似的。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害羞。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赤裸过,而且我还穿着衣服呢!我把手伸到背后,解开了衣服的扣子。我任凭衣服从肩膀滑落,但它却卡在了我的腰上。我就让它搭在那里。我解开了胸衣,沿着手臂把它脱了下来。我把它放在了身边的椅子上。然后我站在那里,让他看着我赤裸的后背。我能觉察出他在看着我,那感觉就像一股电流蹿上了我的脊柱。我在那里站了很久,等着他说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张口。看不到他的脸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刺激——我并不知道他背着我在床上做些什么。直到今天,我依然能感觉到那房间里的空气质感。那凉爽又清新的秋日气息。

慢慢地,我转过了身,但眼睛还是看着地面。我的衣服依然松松垮垮地堆在腰间,但我的胸部已经袒露了出来。他依旧一言不发。我闭上眼睛,任凭自己被检阅、被凝视。我之前感受到的那股蹿上脊柱的电流,现在已经绕到了我的胸前。我的头轻飘飘的,天旋地转。我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这就对了,”他终于开口,“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 你可以到我身边来了。”

他领着我坐到床上,把挡在我眼睛上的头发向后推开。到了这个节点,我本以为他或多或少要开始猛攻我的嘴或者胸部了,但他根本就没有靠近它们。他的不紧不慢让我有一点发狂。他甚至都没有亲我。他只是对着我笑而已。“嘿,薇薇安·莫里斯。我有个很厉害的点子。你想听听吗?”

“嗯。”

“我们接下来要做这些事情。你要躺到这张床上,让我把你剩下的衣服脱光。然后你要闭上你这双美丽的小眼睛。然后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说。

“我要让你见识见识。”

安吉拉,你这个时代的人可能很难理解,口交对于我那个年代的年轻姑娘来说是一个多么激进的概念。当然了,我知道“吹箫”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对“吮阳”的说法——这种事我做过几次,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甚至不确定我是否真的明白它的意思),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嘴贴合在一个女人 的私处?没人这么做过。

请允许我纠正一下这个说法。我当然知道有人这么做过。每一代人都觉得是自己最先发现了性爱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我相信一九四零年,在全纽约,比我见多识广得多的人都在体验着舐阴——尤其是在格林尼治村。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天知道,那年夏天,其他一切能对我最具女性气质的部位做的事,我都让别人做了,但却没有这件事。有人用手掌揉搓我,有人蹭我,有人进入了我的身体里,当然也有人用手指一通乱戳(天呐,男孩子太喜欢到处乱戳 了,而且还那么用力),——但从没有人做过这个 。

他的嘴迅速地移到了我的两腿中间,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的目标和意图,这让我震惊地喊了一句“啊!”,然后便准备坐起身来。但是他把长长的胳膊伸了上来,将手掌搭在我的前胸上,使劲把我按了回去,一刻都没有停下他正在做的事。

“啊!”我又说了一遍。

然后我体会到了那种感觉。我甚至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的这种感觉是可以发生的。我吸了人生中最深的一口气,而且我不确定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我有没有把它呼出来。我的确感觉有那么一阵,我丧失了视力和听觉,感觉我脑袋里可能有什么东西短路了——或许这东西从那时起就没有完全复原过。我整个人震惊不已。我能听到自己发出了动物般的声音,我的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并没有控制它们),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脸,以至于我的指甲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一个个小坑。

然后,这感觉变强烈 了。

在这之后,它变得更加强烈 了。

随后我大叫了起来,好像有火车从我身上驶过一样,他那条长长的手臂又伸了上来,揉搓着我的嘴。我咬住了他的手,就像一个受伤的士兵会咬住子弹一样。

之后,这感觉变得最为强烈 ,我多多少少昏死过去了。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边喘粗气、边哭、边笑,而且止不住地颤抖。但安东尼·罗切拉却只是一如既往地挂着那抹狂傲的微笑。

“对,宝贝,”这个如今我全心全意爱着的瘦瘦的小伙子开口说道,“这就是我要让你见识的东西。”

唔,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后,一个姑娘永远都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是不是?

让人惊奇的地方在于:在我们非凡的第一次触碰发生的那个夜晚,我和安东尼甚至都没有做爱。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发生实质的性交。在那第一夜里,我没有为安东尼做任何事情,没有给他提供任何乐子以回报他刚刚给我的醍醐灌顶之感。他似乎也并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我是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好像刚刚从飞机上掉下来一样。

同样,这是安东尼·罗切拉的部分魅力所在——他不紧不慢到让人难以置信,还有他可有可无的那种做派。我开始明白了安东尼·罗切拉这股巨大的自信源自哪里。现在我完全能理解为什么这个身无分文的年轻人趾高气扬,好像他拥有整座城市似的:如果这个家伙能对一个女人做那样 的事而不求回报,自我感觉怎么会不良好呢?

他抱了我一会儿,因为我快乐到边大叫边哭而调戏了我一会儿,然后便去了冰柜那里,给我们两人各拿了一瓶啤酒回来。

“你得来一瓶,薇薇安·莫里斯。”他这样对我说,他说得对。

那晚他根本就没脱掉衣服。

这个男孩子直接把我蹂躏得失去了知觉,可他连那件既廉价又可爱的西服外套都没脱。

当然,第二晚我又回到那里,再一次在他无与伦比的口舌之力下扭动着。接下来的一晚也是。他依旧衣冠齐整,不求一丝回报。第三晚,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呢?你需不需要……?”

他咧嘴笑了一下。“我们总会进行到那一步的,宝贝,”他说,“你别担心。”

在这一点上他也是对的。我们最终进行到了那一步——上帝,这可真是花了天长地久——但他却一直等着,等到我对它如饥似渴为止。

我不介意告诉你,安吉拉——他一直等到我求 他为止。

乞求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有点棘手,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求别人跟我上床。一个有教养的年轻女性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请求接近那个她特别渴望得到,但却不能说出口的男性器官呢?

能不能麻烦你……?

如果不给你添麻烦的话……?

我不知道做这种交换所需要的任何术语。没错,到纽约之后我做了很多肮脏下流的事情,但我在内核里依然是个好姑娘,好姑娘是不会开口要东西的。在大多数情况下,过去几个月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是任由 肮脏下流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任凭总是急匆匆地想把事情做完的男人摆布。但这次不一样。我想得到安东尼,而他却并不急着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这只让我越发想要得到他。

到了某个节骨眼上,我会支支吾吾地说一些类似于“你觉得有一天我们能不能……?”之类的,而他则会停下正在做的事情,用胳膊肘把自己撑起来,咧嘴冲我笑笑,然后说:“你说什么?”

“你会不会想要……?”

“我会不会想要什么 ,宝贝?说出来就好。”

我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而他则会笑得更灿烂,然后对我说:“抱歉,宝贝,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你得把话说清楚才行。”

但我说不出来——至少在他教会我怎么说之前是这样。

“有几个词你需要学一下,宝贝,”某天晚上当他在床上玩弄我的时候,他这样对我说道,“在我听到你说这些词之前,我们什么都不做了。”

然后他教了我一些我所听过的最下流的词。一些让我脸红耳赤的词。他让我跟着他念那些词,品玩着它们让我感觉多么地不自在。然后他又去摆弄我的身体了,留我四仰八叉躺在那里,欲火中烧。当我到达了欲望的巅峰,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时,他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打开了灯。

“所以说,接下来我们要这么做,薇薇安·莫里斯,”他说道,“你要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然后你要一五一十地 告诉我,你希望我对你做些什么——用我刚才教给你的那些词说。这是唯一能让那些事发生的办法,宝贝。”

安吉拉,天呐,我照做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像个廉价妓女一样苦苦哀求着。

在这之后,麻烦就来了。

现如今我被安东尼迷得神魂颠倒,我最不想继续做的事就是和西莉亚一起到闹市区去跟陌生人搭讪,速战速决地从他们身上找毫无乐趣可言的廉价快感。除了跟他 在一起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做——我们黏在了他哥哥洛伦佐的床上——争分夺秒。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在安东尼出现之后,我很粗鲁地抛弃了西莉亚。

我不知道西莉亚有没有想我。她从没表现出任何想我的迹象。她也没有很明显地离我而去。她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每次我们碰面的时候她都对我很友善(我们一般都是在床上碰面,她还是会在平时那个点醉醺醺、跌跌撞撞地进来)。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对西莉亚来说,我这个朋友当得并不是很忠诚——实际上,我已经甩了她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艾德娜,然后是因为安东尼。但也许年轻人的野性就在于,他们的情感和忠诚的转变是让人摸不透的。西莉亚当然也可以让人摸不透她。现在我意识到了,我在二十岁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个迷恋的对象,而且很明显,这对象是谁 并不重要。任何比我更有魅力的人都行(而纽约遍地都是比我更有魅力的人)。作为一个人,我是如此不成气候,内心是如此摇摆不定,以至于我总想抓住别人,附庸在他们身上——总想把自己跟别人的魅力拴在一起。但很明显,每次我只能对一个人神魂颠倒。

而现在,这个人是安东尼。

热恋中的我含情脉脉。我被爱搞得都傻了。我完完全全栽在了他手上。我几乎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剧院的工作上,因为说实在的,谁在乎 呢?我觉得我还会出现在剧院,是因为安东尼每天都在那里,他每天都要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排练,而我得见他。我只是想沐浴在他的光环里。我会像个荒诞至极的小傻瓜一样等着他完成每场排练,跟着他来来回回地往返化妆间,每当他想吃冷切牛舌黑麦三明治的时候就跑出去给他买。我对所有愿意听我唠叨的人吹嘘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与历史上众多愚蠢的年轻姑娘一样,我被爱情和欲念冲昏了头脑——更重要的是,我以为这些东西是安东尼·罗切拉发明的。

但某一天,在我为艾德娜量剧里要用的帽子的尺寸时,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一段对话。

她说:“你走神了。这不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那个颜色的丝带。”

“不是吗?”

她摸了摸我们正在谈论的这条丝带,是猩红色的,然后问道:“你看这个是宝石绿吗?”

“我猜不是。”我回答说。

“是因为那个男孩吧,”艾德娜说道,“他把你的注意力都勾走了。”

我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确是。”我说。

艾德娜笑了,但她笑得饶有兴致。“你应该知道,亲爱的薇薇安,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你看起来跟一条发情的小狗一模一样。”

我不小心用针扎了一下她的脖子以回报她的坦诚。“抱歉!”我大叫了一声——至于这到底是因为用针扎到了她,还是因为我看上去像条发情的小狗,我也说不清。

艾德娜镇定地用手绢沾了沾脖子上的血迹,说道:“不用多想。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扎,亲爱的,而且大概我罪有应得。但你听我说,亲爱的,因为我已经算是老古董 了,而且我对生活略知一二。并不是我不赞同你对安东尼动情,看着年轻人坠入初恋是很快乐的事情。追着你心仪的男孩到处跑,就像你这样——是很美妙的。”

“嗯,他就像一场梦一样,艾德娜,”我说,“一场真实的梦。”

“他当然是了,亲爱的。他们一直都是。但我有一个建议。你可以跟那个活力四射的小伙子上床,可以在成名之后把他写进你的回忆录里,没问题,但有些事情你绝对不要 做。”

我以为她会说“不要结婚”,或“不要把自己的肚子搞大”。

但并不是这样。艾德娜有别的担忧。

“不要 让它毁了这部剧。”她说。

“什么意思?”

“制作进入到这个阶段,薇薇安,我们全都要彼此依靠,相信对方能保持一定的判断力和专业度。可能看上去我们不过是在小打小闹而已——我们的确是在小打小闹——但很多事情都命悬一线。你姑姑把她的一切都倾注到了这部剧里——她的心、灵魂,以及她的全部积蓄——我们可不能把她的剧往火坑里推。好的戏剧人是有这样的共识的,薇薇安:我们尽量不去破坏别人的剧,我们尽量不去破坏别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意图,而我的疑虑一定也在脸上显露了出来,因为她又试了一次。

“薇薇安,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跟安东尼谈恋爱,尽管去谈吧,你想给自己建立一点小功绩,谁会责怪你呢?但你要向我保证,你会和他一直相处到这部剧下线之后。他是个好演员——比一般人强太多了——而且这部剧需要他。我不希望被任何事情干扰。如果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伤了另一个人的心,我要面临的不仅是失去一个异常优秀的男主角,而且还将失去一个非常棒的造型师。现在你们两个人我都需要,而且我需要你们把心思摆正。你姑姑也需要这些。”

我看上去一定还是愚蠢至极,因为她说:“我跟你讲得更直白一些吧,薇薇安。我最差劲的前夫——就是那个当导演的烂人——曾经对我说:‘你的私生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心肝宝贝——但是别他妈让它毁了我的剧。’”

以下为注释:

基督教教会在周日进行的宗教教育,始于18世纪80年代。

纽约的一家夜店,于1942年开始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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