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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二、教士和哲学家毕竟不一样 ·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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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们瞥见站在俯临广场的北边钟楼顶上专心瞅着吉卜赛姑娘跳舞的那个教士,正是克洛德·弗罗洛副主教。

读者想必没有忘记副主教在这座钟楼顶上给自己安置的那间神秘的小室。(顺带说一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今天还可以看见的那一间,就是,站在托起钟楼的平台上面,穿过一人高的方方的朝东小窗洞可以看见室内的那一间。那是一间陋室,现在已经光秃秃的,空空如也,破烂不堪,墙上灰泥乱抹,如今随意张挂着几张发黄的拙劣版画,画面是几座主教堂建筑的正面。我推测,这个洞里居住着蝙蝠和蜘蛛,它们互相竞争,使得苍蝇陷入双重歼灭战中。)

每天,日落以前一小时,副主教登上钟楼楼梯,躲进这间斗室,有时彻夜都关在里面。这天,他来至幽居的低矮小门前,从腰侧随时吊着的腰包里把小小的极其复杂的钥匙掏出来,塞进锁孔,忽然听见手鼓和响板的声音。响声来自前庭广场(18)。而他那间小屋,我们已经说过,只有一个朝向主教堂屋脊的窗孔。克洛德·弗罗洛赶紧抽回钥匙,过了一会,他就来到了钟楼顶上,伏在栏杆上,正是小姐们看见的那个阴沉沉思的样子。

(18)“前庭”parvis源自“天堂”paradiss,原指主教堂前广阔空地,有栏杆(或矮墙)、门拱之类。栏杆之类,在巴黎圣母院门前早已拆除,但parvis这个名称仍沿用至今,只是把房屋也拆除了,所以,今天的parvis比1482年大得多。

他伏在那里,庄重,呆滞,沉湎于那唯一的凝视、唯一的思虑之中。巴黎全城都在他的脚下:它那无数的建筑物尖塔,它那山丘环抱的淡淡的天边,塞纳河在桥下扭曲,民众在街上波动,烟雾迷漫,屋顶如鳞,一层层构成无尽的串链,以其密集的环扣紧紧压挤着圣母院。然而,于全城中,副主教只盯着一角地面,那就是圣母院前的广场;于人群中,只看见一个身影,那就是吉卜赛姑娘。

要说清楚他的目光是什么性质,其中火光熠熠又是怎么回事,那是很不容易的。这是凝滞的目光,然而迷惘、狂乱。他全身僵立,是那样深沉,只有间或机械似的战栗使他微微惊动,就像风中的大树;他双肘撑着栏杆,比栏杆更像石头;微笑僵死在嘴角上,整个脸也抽搐起来,——看见这一切,真可以说,克洛德·弗罗洛整个的人只剩下两只眼睛还活着。

吉卜赛姑娘舞着。手鼓在她指尖上旋转。她一边跳着普罗旺斯的萨腊邦达舞(19),一边把手鼓扔起在空中。矫捷、轻盈、欢乐,她全然不觉得那可怕目光狠狠落在她头上的重量。

(19)一种三拍子的西班牙舞。

观众群集在她周围。不时,有个男人身穿一半黄、一半红的宽袖短衫上来打圆场,然后回到距离跳舞姑娘几步的一张椅子坐下,搂住山羊,两膝夹着它的脑袋。这个男人好像是吉卜赛姑娘的伴侣。克洛德·弗罗洛从他所站的高处向下望去,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副主教看见这个陌生人之后,注意力好像在跳舞姑娘和这个男人之间分散了,脸色越来越阴沉。突然,他站直身子,全身战栗,悻悻然自言自语:“这个人是谁?我一向看见她是一个人的!”

于是,他冲到螺旋楼梯的盘旋拱顶之下,急速跑下楼去。经过微微开启的钟笼小门的时候,他瞥见一件事情,不觉一惊:卡席莫多伏在很像巨型窗板的石板遮檐的开口那里,也在向广场眺望。他沉浸在深沉的静观之中,没有发现养父经过。他那狂乱的眼睛中有一种异样的表情。这是一种被迷惑的含情脉脉的目光。——“真奇怪!”克洛德心想,“难道他也在看那个埃及姑娘吗?”他继续往下走。几分钟之后,满腹心事的副主教从钟楼底部的侧门走到了广场。

“吉卜赛姑娘到哪里去了?”他说,混杂在手鼓声招来的观众中间。

“不知道,”旁边的一个人说,“她刚刚不见了。我想,她是到对面房子里去跳芳达戈舞(20)了,他们叫她去的。”

(20)一种快速的四三拍子的西班牙舞。

刚才吉卜赛姑娘舞影婆娑,遮没了地毯上的蔓藤花纹。现在就在这块地毯上,不见埃及姑娘,只见那个穿半红半黄衣衫的男人,为了也来挣几个小钱,在走圆场,他双手反剪,头向后仰,脸涨得通红,绷着脖子,用牙齿叼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拴着街坊上一个女人借给他的一只猫。猫吓得直叫。

这个表演杂技的汗水直淌,顶着椅子和猫构成的金字塔,经过副主教面前。副主教叫了起来:“圣母呀!彼埃尔·格兰古瓦在干什么呀?”

这严厉的叫喊使这可怜的家伙大吃一惊,激动万分,那整个的建筑物就失去了平衡,椅子和猫一古脑儿砸在观众的头上,激起了一片叫骂,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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