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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双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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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组织之严密,手段之毒辣,力量之可怕,他们当么清楚得很。

但七月十五却只不过是青龙会三百六十五处分舵之一。

青龙会组织之强大可怕,也就可想而知。

秋凤梧终于长叹道:据说青龙老大曾经向人夸口,只要阳光能照得到的地方,就有青龙会的力量存在。高立道:他还说只要海未枯,石未烂,青龙会也不会毁灭。秋凤梧握紧双拳,道:只可惜我们连青龙会老大是谁都不知道高立道:没有人知道

(三)

双双起来得很早。

是高立扶她起床的,现在他们已到后面的山坡上摘花去了。

他们当然要有很多话要说。昨天晚上,他们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秋凤梧站在院子里,享受着这深山清晨中新鲜的风和阳光。

他本来很想去帮忙金开甲做早饭的,但却被赶了出来。

出去,当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看着这位叱咤一时的绝代高手拿着锅铲炒蛋,实在也并不是件愉快的事。那实在令人心里很不舒服。

但金开甲自己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我做这些事,只因为我喜欢做,做事可以使我的手灵巧。武功本就是人世的,只要你肯用心,无论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一样可以锻炼你的武功。现在秋凤梧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就好象在嚼着枚橄榄,回味无穷。

他现在才明白金开甲为什么能成为天下武林第一高手。

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他们正在等高立和双双回来。

金开甲又开始劈柴。

秋凤梧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劈柴的动作说不出的纯熟优美。

武学的精义是什么

只有四个字——专心、苦练。

其实这四个字也同样适于世上的每一件事。

无论你做什么,若要想出入头地,就只有专心、苦练。

你可知道谁是自古以来,使用斧头的第一高手不知道!

鲁班。

他只不过是个巧手的工匠而已。

可是他每天都在用斧头,对于斧的性能和特质,没有人能比他知道的更多,斧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用斧就好象动用手指一样灵活。

熟,就能生巧。

这岂非也正是武学的精义。

秋凤梧长长叹息,只觉得金开甲说的这些话,甚至比一部武功秘赏还有价值。

这些也绝不是那些终日坐在庙堂上的宗主大师们,所能说得出的。

阳光遍地,远山青翠。

一个满头自发的老太婆,左手拄着根拐杖,右手提着个青布袱,沿着小溪蹈蹈独行,腰弯得就象是个虾米。

秋凤梧道: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家。

金开甲道:最近的也在三五里外。

秋凤梧不再问了,老太婆却已走到院子外,喘息着,陪着道:两位大爷要不要买几个鸡蛋秋凤悟道:鸡蛋新鲜不新鲜

老太婆笑道:当然新鲜,不信大爷你摸摸,还是热的哩。她走进来,蹲在地上解开青布包袱。

包袱里的鸡蛋果然又大又圆。

老太婆拾起一枚,道:新鲜的蛋生吃最滋补,用开水冲着。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听飕的一声,一根努箭已穿入太婆的背。

老太婆的脸骤然扭曲,抬起头,似乎想将手里的蛋掷出、但已倒了下去。

接着,就有个黑衣人影从山墩后窜出,三五个起落,已掠入院子,什么话都不说,一把抄起了老太婆的鸡蛋,远远掷出,落入小溪。

只听轰的一声,溪水四溅。

黑衣人这才长长吐出口气,道:好险。

秋凤梧脸色已变了,似已连话都说不出。

黑衣人转过脸对他勉强一笑,道:阁下已看出这老太婆是什么人了吗秋凤梧摇摇头。

黑衣人压低声音,道:她就是七月十五派来行刺的。秋凤语变色道:七月十五阁下你……

黑衣人道:我……

他一个字刚说出,身子突也一阵扭曲,脸已变形,嘴角也流出鲜血。

血一流出来,就变成黑的。

金开甲脸色也变了,抛下斧头赶来。

黑衣人已倒下,两只手捧着肚子,挣扎着道:快……快,我身上的木瓶中有解药……金开甲想过去拿,秋凤梧却一把拉住了他。

黑衣人的神情更痛苦,哽声道:求求你…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秋凤梧冷冷地看着他,冷冷道:解药在你身上,你自己为何不拿金开甲怒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已不能动了,我们怎能见死不救。秋凤梧冷笑道:他死不了的。

黑衣人的脸又一阵扭曲,突然箭一般从地上窜起,扬手打出了七点乌星。

那老太婆竟也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挥手,掷出了两枚鸡蛋。

秋凤悟没有闪避,反而迎了上去。两枚蛋忽然已到了他手里,滑入他衣袖。

老太婆凌空翻身,倒窜而出。忽然发现秋凤梧已到了她面前。

她双拳齐出,双锋贯耳。

但秋凤梧的手掌却已自她双拳中穿过,她的拳头还未到,秋凤悟的手掌已拍在她胸膛上。

轻轻一拍。

老太婆的人就象是忽然被这只手掌粘住,双臂刚刚垂下,人也不能动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金开甲用一条手臂挟住了那黑衣人,挟紧,放松,黑衣人忽然间就象是一堆泥般倒了下去,断裂的肋骨斜斜刺出,穿破了衣裳。

鲜血慢慢的在地上散开。慢慢地渗入地中。

金开甲凝视着,目光带着种深思之色,就仿佛这一生从未流血一样。

老太婆不停地颤抖。

也不知是因为秋凤梧这种奇特的掌力,还是因为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忽然恐惧得象是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秋凤梧一把揪住她苍苍自发,用力拉下来,带着她的脸皮一起拉了下来,就露出了另一张脸。

一张瘦小、蜡黄、畏怯,但却十分年青的脸。

秋凤梧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新来的

这人点点头。

秋凤梧道:你知道我是谁

这人舔了舔发于的嘴唇,道:我……我听说过。秋凤梧道:那么你就该知道,我至少有三十种法子可以让你后悔为什么要生下来。这人勉强点了点头,脸上已无人色。

秋凤梧道:所以你最好还是说实活。

这人道:我说……我说。

秋凤梧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这人道:六个。

秋凤梧道:都是些什么人

这人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秋凤梧道:他们的人在哪里

这人道:就在山那边,等着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又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秋凤梧已转过身,没有再看一眼。

他杀人从不再多看一眼。

金开甲却还在凝视着地上的鲜血,突然道:我已有六年未曾杀过人。秋凤梧道:六年的确已不算短。

金开甲道:我十三岁时开始杀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杀人是件令人作呕的事。秋凤梧叹了口气,道:只不过那还是比被杀好些。金开甲霍然抬起头,盯着他,道:你怎知道他们是来杀你的秋凤梧苦笑道:只因为我以前也做过跟他们一样的事。金开甲还想再问,已听到双双的声音:你以前做过什么事…

双双倚着高立的肩,站在阳光下。

高立的脸色苍白而紧张,但双双脸上却带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秋凤梧从未想到她看来也会变得如此美丽。

世。[还有什么比欢愉和自信更能使一个女人变得美丽呢

秋凤梧正不知怎么回答她的活,双双却又在问:我刚才好象听见你们在说杀人尸秋凤梧终于勉强笑了笑,道:我们刚才在说故事。双双嫣然问道:什么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秋凤语道:但这故事却不好听。

双双道:为什么

秋凤梧道:因为这故事中,有人在杀人!

双双脸上似也有了阵阴影,凄然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要杀他们。秋风梧缓缓道:这也许只因为他们若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们。双双慢慢地点了点头,神色更凄凉,忽又皱眉道:这里怎么有血腥气金开甲道:我刚才杀了一只鸡。

住在山林中的人,家家都养鸡。

最愚蠢的人,也不会长途跋涉,拿鸡蛋到这种地方来卖的。

无论中了什么样的毒,从嘴角流出来的血也不可能立刻变成黑的,更不可能在毒发倒地时,还能将每个字说得很清楚。

这并不是因为七月十五杀人的计划有欠周密。

这只因定计划的人,从未到过这偏僻的山林里,只因来的那个人,还是第一次参加杀人的行动。

而他们遇着的偏偏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何况这次行动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失败。

后面还有四个人。

真正可怕的是这四个人。

(四)

饭总要吃的,秋凤梧反而吃得特别多。

这一顿饭吃过后,下一顿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

他希望高立也多吃些。

但高立却一直在看着双双,目中充满了忧虑之色。

他显然有根多话要问秋凤梧,却又不能在双双面前间出来。

饭桌上只有双双是愉快的。

知道得越少,烦恼忧虑就越少,所以有时候无知反而是幸福。

双双忽然道:今天你们怎么不喝酒

秋凤梧勉强笑道:只有真正的酒鬼,白天才喝酒。双双道:你们还不是真正的酒鬼

秋凤梧道:幸好还不是。

双双垂下头,忽又轻轻道:若是喜酒呢

秋凤梧心里好象突然被刺了一针。

喜酒,他们岂非本在等着喝高立的喜酒

他抬起头,就发现高立的手在颤抖。一张脸已苍白如纸。

没有喜酒了。

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血!也许是别人的血,也许是自己的血,流不尽的血。

你手上只要沾着一点血腥,这一生就永远要在血腥中打滚。

秋凤梧正在喝汤,只觉得这汤也又酸又腥,就好象血一样。

双双的脸上,却己泛起了红晕,幸福而羞涩的红晕。

她垂着头,轻轻道:刚才……刚才他已跟我说了,他说你们也都已知道。秋凤梧茫然道:我们都已知道。

双双红着脸,嫣然道:我以为你们一定会恭喜我们的!秋凤梧道:恭喜恭喜。

他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水,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高立心里一定比他更苦。

双双道:既然有事值得恭喜,你们为什么不喝杯酒呢高立忽然站起来,道:谁说我们不喝酒,我去拿酒去。双双嫣然道:今天我也想喝一点,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高立道: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虽已站起来,但身子却似已僵硬。

院子里的尸身还没有埋葬,正在阳光下逐渐干瘪萎缩。

追杀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随时随刻都可能出现。

她平静幸福的生活,眼见就要毁灭,连生命都可能毁灭。

可是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高立只觉得面颊冰冷,眼泪已沿着面颊,慢慢地流了下来……

秋凤梧实在不忍再看高立面上的表情,也不忍再看双双。

他生怕看了之后,自己也会哭。

金开甲一直在扒饭,一口一口咽下去,忽然放下筷子站起来道:我出去一趟。秋凤梧道:到哪里去

其实他根本不必问的。

他当然知道金开甲是要大力他们挡住那些人。

金开甲道:我出去走走。

秋凤梧道:我们一起去。

双双道:你们要出去,酒还没有喝哩。

秋凤梧勉强笑道:酒可以等我们回来再喝,我们去找些新鲜竹笋来烧鸡。

高立忽然笑了笑,淡淡道:你们不必去了,竹笋已在院子里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出奇。

平静得可怕。

秋凤梧回过头,一颗心也立刻沉了下去。

四个人已慢慢地走入了院子。

(五)

阳光灿烂,百花齐放。

多么好的天气。

第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四面看了一眼,喃喃道:好地方,是好地方。这人的脸很长,就象马的脸,脸上长满了了粒粒豌豆般的疙瘩,眼睛里布满血丝。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种凶相,他就是这种人!

院子里有个树桩。

他慢慢地坐下来,呛的,拔出一柄沉重的鬼头刀。

他就用这把刀开始修他的指甲。

三十六斤重的鬼头刀,在他手里,轻得就像是柳叶一样。

高立认得他。

他叫毛战!

七月十五这组织中,杀人最多的就是他。

他每次杀人时都已接近疯狂,一看到血,就完全疯狂。

若不是因为他已经到滇境去杀人,上次刺杀百里长青的行动,一定也有他。

第二个人慢慢地走进来,也四面看了一眼,道:好地方,能死在这地方真不错。这人的脸是惨青色的,看不见肉,鼻如鹰钩,眼睛也好象专吃死尸的兀鹰一样。

他手里提着柄丧门剑,剑光也象他的脸一样,闪着惨青色的光。

他看来并没有毛战凶恶,但却更阴沉——阴沉有时比凶恶更可怕。

院子里有棵熔树。

他一走进来,就在树荫下躺了下去,因为他一向最憎恶阳光。

高立不认得他,却认得他的剑。

阴魂剑麻锋。

七月十五早已在吸收这个人,而且花了不少代价,他当然是值得的。

他从不轻易杀人,甚至很少出手。

可是他要杀的人,都已进了棺材。

他杀人时从不愿有人在旁边看着,因为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用的法子太残酷。

你若要杀一个人,就得要他变做鬼之后,都不敢找你报复!第三个人高大得已有些臃肿,但脚步很轻,比猫还轻。

高立当然也认得他。

这人竟是丁干。

他慢慢地走进来,四面看了一眼,悠然道:好地方,真个好地方,能在这地方等死,福气真不错。他也坐下来,用手里的弯刀修胡子。

他跟毛战本是死党,一举一动都在有意无意问模仿着毛战。

若说他这人还有个朋友,就是毛战。

第四个看来很斯文,很和气,白白净净的脸,胡于修饰得干净而整齐。

他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进来,不但脸带着微笑,眼睛也是笑眯眯地。

他没有说话,身上也没有兵器。

他看来就像是个特地来拜访朋友的秀才。

但高立和秋凤梧看见这个人,却忽然觉得有阵寒意自足底升起。好像这人比毛战、麻锋、丁干加起来还要可怕很多。

因为他们认得他。他就是。七月十五这组织的首领,幽冥才子西门玉!

高立在这组织已逾三年,但却从来未见过西门王亲自出手。

据说他杀人很慢,非常慢。

据说他有一次杀一个人竟杀了两天。

据说两天后这人断气时,谁也认不出他曾经是个人了。

但这些当然只不过是传说,相信的人并不多。

因为他实在太斯文,太秀才气,而且文质彬彬,温柔有礼。

象这么样一个斯文人,怎么会杀人呢

现在他还笑眯眯地站在院子里等,既不着急,也没有发脾气象就是要他再等三天三夜也没关系。

但高立和秋凤梧却知道现在他们己到了非出去不可的时候:

他们对望了一眼。

秋凤梧悄悄地从墙上抽下了他的剑。

高立慢慢地从墙角抄起他的枪。

双双忽然道:外面又有人来了,是不是你请来喝喜酒的朋友高立咬了咬牙,道:他们不是朋友!

双双道:不是朋友,是什么人

高立道:是强盗。

双双脸色变了,仿佛立刻就要晕倒。

高立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柔声道:我叫大象扶你回房去歇一歇。我很快就会将强盗赶跑的。双双道:真的很快

高立道:真的!

他勉强忍耐着,不让泪流下。

他只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骗她。

也许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六)

毛战还在修指甲,丁干还在修胡子,麻锋躺在树荫下,更连头都没有抬起。

在他们眼中,小武和高立己只不过是两个死人。

但西门玉却迎了上去,笑容温柔而亲切,微笑道:你们这两天辛苦了秋凤梧居然也笑了笑,道:还好。

西门玉道:昨天睡得好不好

秋凤梧道:我们倒还睡得着,吃得饱。

西门玉又笑了,道:能吃得睡得就是福气,上次我给你们的银子,你们花光了吗秋凤梧道:还有一点。

西门玉笑道:当然还有,我早就听说百里长青是个很大方的人。秋凤梧道:不错,他给了我们每个人五万两,想不到救人比杀人赚的钱还多。西门玉点点头,道:这倒是提醒了我,我以后只怕也要改行了。秋凤梧道:现在呢!

西门玉微笑着说道:现在我还想免费杀几个人。秋凤梧叹了口气,道:我本该也免费杀个人的,只可惜他的皮太厚了,我也免得费气力。西门玉道:你是说丁干

秋凤梧道:我只奇怪皮这么厚的人,胡子是怎么长出来的。西门玉道:他的确厚颜、无耻,而且还杀了两个伙伴,你猜我要怎么样对付他秋凤梧道:猜不出!

西门玉道:我准备赏给他五百两银子,因为他总算活着回去将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我。他笑了笑,悠然道:你看,我赏罚是不是一向公平得很秋凤梧道:的确公平得很。

西门玉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陪我聊天,不过是在等机会杀我,我始终认为你是最懂得怎么样杀一个人。所以我实在替你可惜!秋凤梧道:你还知道什么

西门玉道: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会在这里等着我的。秋凤梧道:为什么

西门玉道:因为带着个女人走路,总是不大方便,这女人偏偏又丢不下的。他忽然向高立笑了笑,道:你说对不对

高立冷冷道:对极了。

西门玉微笑道:久闻嫂夫人是位天仙般的美人,你为什么不请出来让我们见见高立道:她只见人,不见你们这种……

他身子突然僵硬,声音立刻嘶哑。

因为他已听到双双的脚步声。

双双已挣扎着,走了出来,正在不停地喘息。

每个人的眼睛都突然睁大了,就像是突然看见一个有三条腿的人。

毛战突然大笑,道:你们看见了没有,这就是高立的女人!丁干大笑道:这是个女人么这简直是个妖怪,不折不扣的妖怪。毛战道:若果谁要娶这种妖怪,我情愿去做和尚,情愿一头撞死!高立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他不敢再回头去看双双。

他突然像一条负伤的野兽般冲了出去——

他宁可死,宁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让双双受到这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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